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智力加成”，看著CPU結構圖，林奇腦海里的思路越發清楚——
第一步，攻破與或非邏輯門，當前已經達成。
第二步，從最簡單的模塊開始，加法器。
第三步，模塊繼續推進擴展——信號長度轉換器、多態選擇器、儲存器、譯碼器、補碼器、移位器……
第四步，更復雜的模塊——加減法器、乘法器、除法器、可讀寫儲存器陣列、寄存器、程序計數器……
第五步，算術邏輯單元和控制邏輯單元。
第六步，計算機達成。
記憶宮殿內，林奇已經忍不住將“巨龍靈魂”視作拼圖，做起“玩泥巴”的游戲來。
他所選擇的也是最簡單的“加法器”。
顧名思義，它只負責執行“加法運算”，是“算術邏輯單元”的基礎，也是乘法器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在系統內常常負責計算地址、索引等數據。
對林奇的“法術模型”所需要的龐大計算基礎，加法器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甚至可以說，看懂了整個加法器的運轉，就看懂了二進制之于計算機的意義，甚至打通了“硬件”與“理論”之間的隔膜，明白計算機為何能夠運轉計算。
掌握“邏輯門”構型的林奇，默默完成圖形拷貝工作后，開始將塑造出一個個邏輯門。
前兩者的結果取反，便是“與非門”以及“或非門”。
林奇通過四個“與非門”或者五個“或非門”便實現了“異或”——
輸入相同，便得零。
輸入不同，便得一。
這四條看似平淡無奇的公式，便是二進制的加法！
一加一后，個位數便會變為零，下一位便會進一。
所以林奇再添加一個與門作為進位所用，就能夠完美表達出加法！
一理通，萬理明。
對于邏輯門而言，麻煩的是它需要不斷復制，但強大的也是他可以復制。
兩位數相加，一些人的腦海里便計算不過來。
但是對于無情的“加法器”而言，不過是多幾個自己的復制體參與罷了。
一邊拿著鐮刀來割韭菜，另一邊是開著收割機來推平。
怎么比？
工業革命能夠掀起無比的狂瀾，將一切舊制度下的生產力粉碎，便在于“機器”哪怕效率不如“人”高，不如“人”靈活，但靠著規模性它便能夠呈指數級爆發。
不過林奇很快還是發現他的限制，就是當前制作出來的“邏輯門”結構，都太過龐大，他必須要進行微縮。
并且邏輯門的無敵之外，他還缺乏了一個關鍵的節點——
時序電路。
組合邏輯電路與時序邏輯電路，才是計算機的兩條腿。
參加工作的人一多，便會導致手忙腳亂的一幕。
所以早上跑操才會有一位人專門喊著“一二一”，協調所有人的步伐速度。
包括計算機也是如此，在加法器這些算計邏輯單元之外，還有有一位“司令官”喊口令，省得這邊計算著上一刻的數據，這邊又新的數據進來沖突了。
這就帶來了“時序”的誕生。
就如同手表般的指針般，時鐘信號每過一個周期，寄存器就會給算術單元一個新輸入，從而帶來新的輸出，這便完成了一次計算。
相當于執行了一條指令，這個時鐘周期里，所有的單元動作整齊劃一。
時常會看到CPU標注的數據，除了多少核心、多少納米的工藝，另外關鍵一點便是——主頻。
諸如3.5GHZ，便代表每秒可以執行三十億以上的時鐘脈沖信號。
除此之外，他要解決的同樣是歷史上面對的問題——計算機的微小化問題。
區區幾個邏輯門結構，便占據了臉盆大小，比起歷史上的巴掌大的“真空管”都小不到哪里去，更別說后來那堪稱二十世紀最重要發明的晶體管。
搞不好，他還沒搭建幾個模塊，整個記憶宮殿便被占滿。
“嗯？”
忽然林奇感到頭腦中的熱能急速褪去，如同一同扎入冰冷的涼水之中，無比寒意襲來。
頭腦中聰慧的思路、想象既有所得的快感，驟然失去，絲毫不剩。
無比的失落感深深襲來，緊緊地包裹全身，讓他感受到一股難以察覺的孤獨感。
仿佛那種作弊后被抓到的恐懼。
“快樂的時光，到處為止。”
漠風法師邊說，邊將林奇頭頂的“智力頭巾”摘去。
這一刻，它在林奇的眼中不再是一件魔法物品，反而是“天才”的捷徑。
看著那“頭巾”重新被鄭櫻落當成頭發綁繩在腦勺后，林奇更是忍不住吞咽一番口水。
哪怕面對“真理之門”可以饋贈世間一切知識的存在，他依舊能夠保持冷靜。
直到他親自見識到這種“智力提升魔法”的威力后，這才深深為之觸動，難以自拔。
就如同用了“電動牙刷”，就回不去“普通牙刷”一般。
“也不是我打擊你，而是你真的再佩戴下去，你恐怕會真的上癮的。”漠風法師警告道。
林奇深呼吸一番，表示明白。
“成癮”大多掛鉤一點——獎勵機制。
這是人類賴以進化和繁衍的趨利避害機制。
就如林奇很久沒喝后，就會對快樂肥宅水沒有絲毫抵抗力。天熱時猛地喝上一杯凍檸樂，沁人心脾，吃飯吃得很是肥膩時，喝上一口，活到九十九。
這源自于碳水化合物是最高效的功能，勝于脂肪、蛋白質等，它本質是是生存本能所觸發。
每一位肥宅，都不過是生存本能更強一些罷了。
至于LSP們沉迷黃圖黃油大保健，則因為這類行為有利于實現生物最基本的另一個本能——繁衍。
因此林奇喝著可樂與玩著小黃油，都是安慰自己不過是依循人類的本能罷了。
當然，更嚴重的成癮，大多是源自于“獎勵機制”失調。
享受了當時釋放的“多巴胺”后，試圖追求這種簡單的“多巴胺”時，便會重復行為，只是下一次的刺激必然衰弱，因此又要加大劑量。
最終，每位大成的LSP看到能讓小男生面紅耳赤的影視作品時，都會輕蔑撇嘴。
就這？
“這種魔法物品，珍貴程度大致到什么程度？”
林奇問道。
他已經感受到“智力頭巾”對自己工作效率的急劇提升。
尤其是自己這種素質普通的，得到“智力頭巾”更是能夠趕上絕大多數學徒的水平。
他也終于能夠成為中央魔法學院里普通的一名學徒了。
漠風笑道，“單純材料成本而言并不貴。”
“一般而言，你大致有個四環，甚至接近五環，掌握二環變化系的‘狐之狡黠’法術，再掌握一門‘制造奇物’技藝就差不多了。頭巾有初級、中級、高級三個檔次，對應二、四、六個梯度的智力提升。”
“制作成本呢？”林奇反問。
“智力頭巾”的法術基礎是二環的“智力頭巾”，可以說要求已經夠低了。
“制作的材料成本分別對應2000、8000、18000秘法金幣。”漠風法師說道。
林奇險些懷疑耳朵。
他在得到“神圣復仇者”、“骸骨法袍”等魔法物品后，大致明白了整個行情所在。
對于一些不難制作的“魔法物品”，都是按照物料成本翻倍賣。
這樣豈不是意味著眼前智力頭巾，市場價只需要四千，一萬六，三萬六秘法金幣？
他手里一柄神圣復仇者可以換四條？
“如果這么簡單就好了。”漠風笑道。
“按照法師界的智力評估等級，普通人智力是10級左右，動物智力大概是1到2級，可想而知一只豬佩戴上提升6級的智力頭巾后，智力遜色普通人一些而已，相當于人類中的笨蛋。”
鄭櫻落不禁帶著奇怪目光凝視漠風，剛剛這個比喻有些怪怪的。
“所以你覺得智力頭巾這玩意成品率會高么？”漠風說道。
“十不存一都不夸張，鄭櫻落這條智力頭巾，只要拋到市場上開價四十萬秘法金幣，那些法師家族眉頭都不帶皺地便會砸出來。”
這番描述，林奇腦海頓時有了鮮明的形象。
“神圣復仇者”這等能夠隨意施展六環“高等解除魔法”的神器，若非有嚴格限制，否則也不過二十萬金幣罷了。
就這樣學院還沒法光明正大交到他的手上，必須繞上一大圈子，作為未來的比賽獎勵。
“所以，死心吧。”漠風法師低聲說道，“綜合說來，你成為變化系法師再制作出一件智力頭巾的概率，恐怕比你機緣巧合得到‘智力頭巾’的可能性來的大。”
“這玩意，學院都沒幾條，基本上都掌握在那些研究所主任身上。”
“千百年來積攢下來？法師協會還無法積攢出一定的底蘊？”林奇有些難以置信。
“很難。”鄭櫻落這時也帶著一絲苦澀笑意。
“這涉及到魔法物品背后深刻的秘密，每一件魔法物品成品出爐時，都會受到來自‘真理之門’的檢視，很可能被天譴。”
“天譴？”
“沒錯，就是成為被詛咒的魔法物品。主要有‘贗品’、‘反效果’、‘瑕疵’品三類。”
“贗品類并非字面意義的假貨，一般舍得購買魔法物品的人，都不會吝嗇施展上一道‘鑒定術’或者購置對應魔法卷軸進行鑒定。但‘贗品’這種魔法物品壓根沒有魔法效果，卻能夠讓佩戴者完全相信它的功效，諸如隱形、放出閃電這些，除非施展‘移除詛咒’法術，否則根本看不出來。”
林奇發自內心地感受到涼意，“佩戴‘贗品’的‘智力頭巾’同樣會讓我有錯誤的智力提升感覺？”
鄭櫻落點頭，“沒錯，市面上出現過的‘智力頭巾’，有九成都是這種，有些人甚至沉迷于這種感覺，絲毫不相信自己佩戴的是贗品。”
林奇慢慢明白，“那反效果呢？”
“這個是字面意思。”漠風法師結果話茬，“作用在敵人身上的效果功效相反，或者反向作用你的身上。比如魅惑鏡片讓敵人變成狂暴術，治療輕傷魔杖變成造成輕傷魔杖。”
“這種反這用的倒也罷了，就怕那種‘石化鏡片’，本身價值十萬金幣，能夠發動石化凝視攻擊，卻反而讓自己陷入石化狀態，這就真的沒轍了。智力頭巾就帶上讓你變笨蛋，最可怕是讓你變成徹底的笨蛋，結果你連摘下來都不知道。”
“曾經就有一位法師被這么坑死過，等他的好友發現的時候，對方的尸體都被野狗啃光了。”
林奇搖搖頭，“瑕疵呢？”
漠風嘆了口氣，“這種最可怕，平時用著沒問題，卻會偶爾故障。比如不穩定、視情況作用甚至錯亂。”
“不穩定是概率性故障，十次有一次用不出來，這也能接受。”
“視情況作用是指定特殊狀況有效。諸如陽光下才能使用的不滅明焰火把、水底才能使用的飛翼斗篷、法師不能使用的魔杖，只有30級以上智力才能使用智力頭巾，如此種種。”
“至于錯亂類，就是會不定時啟動。”
“這個還好吧？”林奇反問。
“肯定好啊，我當初帶著隱形戒指，忽然消失，弄得那位小姐姐嚇得半死，再也不肯來。又比如火球術魔法陣忽然爆炸，直接整個小隊被送走。”
林奇不禁搖頭，這漠風法師平白無故佩戴“隱形戒指”，用途很可疑啊。
然而綜上所述，魔法物品里面的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漠風法師拍了拍林奇肩膀，“所以面對現實吧。”
“真理之門的天譴，是怎么一回事呢？”林奇不死心追問道。
林奇帶著一絲糾結道，“實際上就是魔法物品的存活率，與‘數量’和‘成本’掛鉤。”
“智力頭巾這種成本，本來不夸張，但無奈每一位法師都追求一條‘智力頭巾’，而得到后更不會輕易賣出，最終絕大多數又跟隨者他們因冒險而遺失，或者一同歸于墳墓中。因此導致世間再制作出一條‘智力頭巾’的難度，都和其他三萬多的魔法物品，不可同日而語。”
林奇點頭，這就是魔法物品的內卷了。
“那天譴會考慮什么不？”林奇反問。
“質量不過硬的，大多會化作齏粉。強一些的，可能成為被詛咒物品。質量極為過硬的，則可能浮現出一行問題，一旦回答通過魔法物品便正式成型。”漠風說道。
林奇眉頭微皺，如此說來，“答題”成為制作魔法物品過不去的檻了。
漠風法師遞出來一件透明紡錘裝石頭，“像這件艾恩石已經基本成型了，現在就卡在‘開封’這一步。”
“之前我答題連跪了三次，壞了三枚這個艾恩石了，我現在心態都有些崩，不敢輕易嘗試了。”
只是這時鄭櫻落和林奇都帶著期待的目光望著他，仿佛賭石一般。
“大哥。”漠風抱怨道，“人越多，問題越難，我怎么感請林奇你參與啊。”
然而鄭櫻落卻是搖頭，“也不是這么說，林奇因為沒參與過任何魔法物品開封的答題儀式，說不準一開始的難度都可控。”
“真的？”漠風法師有些不自信。
“就試試嘛。”鄭櫻落鼓勵道。
漠風忍不住咬了咬牙，“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說罷他把牙齒一咬，瞬間在艾恩石上話下一個簡易法陣。
隨即鮮紅的字跡化作一道問題——
“請解釋，每日進步一點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