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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愿死于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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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劍面色煞白,渾身俱震,手中的無雙劍也再無氣力拿捏,脫手插入土層。

  劍意,已凝聚天地萬物之靈粹,超脫世間;劍意,已役蕓蕓眾生之生死,湮滅眾生。

  面對這種的劍意,又是種怎樣的感覺?

  不可招架,不可抵擋,不可匹敵,只得驚惶失措,束手待斃。那是種讓六識無應,毫無感知的空泛、空沉、空洞,乃既死一般的感覺。

  只是劍意,劍還未出,人亦還生,但死意卻已先至!

  死意陡生!

  沒有人能形容此刻獨孤劍的那種滋味,若說戰敗的滋味是一種煎熬的痛苦地話,那死一般的滋味既是一種比可怕還可怕,比恐懼更令人恐懼。

  這種滋味,使得獨孤劍不敢開眼,身子止不住的顫栗。

  死意先至的劍意,又是怎樣的一劍?

  若能目睹這一劍……

  神念一動,獨孤劍心里忽然撞開了萬丈波瀾,霎時睜眼雙目爆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已明死志,縱然化作灰飛,縱然下一瞬就灰飛煙滅,他也想親眼目睹這一劍。

  然而他無幸一睹,正當他睜開眼時,一抹艷陽透過云層已照落下來,遮天蔽日的云層緩緩破開,強光不見,雷鳴瞬消,萬丈光芒重新散落大地。

  于天地寰宇間的劍意也沒了痕跡,就仿佛從未存在一般。

  獨孤劍不禁伸出了顫抖的雙手,他似乎想要抓住那無影無形之物,可一切不過徒勞。

  這一劍為何沒有落下?!

  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求,夾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怨念,獨孤劍猛然望去,可四周哪里還有人影,那人已然不見……

  他不禁嘶聲大喊道:“你不殺我,你為什么不殺老夫,為何?這到底是為何?!”

  嘶聲大喊后,他又喃喃自語道:“你不殺我,只為給老夫一次挑戰你的機會;你不出劍,只因老夫還不配令你拔劍。你輕蔑蕓蕓眾生,你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連老夫也不值得你出手……那種孤寂,那種空虛,那種驕傲與無奈,誰能體會?傲絕天下,只得孤芳自賞……”

  今一戰,比七年前敗給無名還要凄慘千百倍。

  根本無從出手,根本無從應戰,連揮劍的勇氣也無,但比起敗給無名的痛苦,今日一戰卻令他升起萬丈豪情!

  技已超脫為道,藝已超乎為神,劍道之巔,一至于斯。

  數里外,馬車緩緩前徑。

  寬大的馬車內,任意席坐在小案前,正當他伸手想提起酒壺時,一只纖長秀美的玉手已先他一步,提起了酒壺。

  “我為了斟吧。”

  清柔、嬌美的語聲雖冷冰冰的,可任意如何聽不出其中的似水柔情?

  婠婠跪坐一旁,也伸出玉手要擺上酒杯,卻聽邀月厲聲道:“誰要你多事?”

  婠婠不予理會的擺好了酒杯,沖著任意甜甜一笑道:“我也陪任郎飲上兩杯。”

  邀月豈會為她而斟酒,當即放下手中酒壺,喝道:“收起你那狐媚子的作態。”

  任意無奈一嘆,自斟一杯,昂首自飲……

  婠婠突然朝邀月扮了個鬼臉,忽然做出一副情緒低沉,心神憂傷的模樣道:“姐姐何故處處為難妹妹,妹妹幾曾得罪過姐姐?若婠兒有錯,那婠兒在此向姐姐先賠個禮,望姐姐原諒妹妹。”

  邀月瞪著她,目中簡直要冒出火來。

  任意放下酒杯,沖著還盈盈欲泣,嬌柔無助的婠婠,沒好氣道:“少與我搗蛋。”

  婠婠不依地白他一眼,嬌媚處足令世上男兒臉紅心跳,淡淡道:“任郎總是偏袒她,前兩日邀月姐姐可差點打傷了奴家。”

  邀月大怒道:“我若要殺你,你豈能還活著?”

  婠婠柔若無骨的巧手拉著任意的衣袖,道:“你看,任郎你看她,又在嚇唬婠兒。”

  邀月氣得全身都發抖,這矯揉做作的狐媚子實在氣人,但更可氣的是那人還好似十分受用。

  杭州。

  這里是一個甚為簡陋的茶寮。

  茶寮位于西糊之畔,茶寮內一個頭發已脫光,瞧著模樣有六十多歲的老人,正在講著“白蛇”的故事。

  老人名為“許伯”,是茶寮的掌柜。茶寮內有七八名商旅,有一群約莫六七八九歲的孩童,除此之外還坐著個圓圓臉蛋,臉如朝霞,容貌明媚照人的少女。

  而這少女卻是鐘靈!

  一段白蛇傳的故事講完,眾人聽得意猶未盡。

  一個粗眉大眼,一臉純真、憨直的男孩道:“那法海和尚簡直太壞了,他居然殺死了白娘子。”

  許伯笑著侃侃而談道:“法海大師固然不該,但出死白娘子的卻是許仙,法海大師只是把自己的盂缽借給了許仙。”

  孩童們不明所以,一臉的無知茫然。

  鐘靈嗑著瓜子,吐出瓜殼道:“喂,他們叫你許伯,你會不會是當年的許仙?”

  所有人一愣,孩子們瞪大了雙眼……

  許伯聞言也是一愣,看向對自己一臉不善的少女道:“姑娘說笑了,白蛇傳的故事已經流傳了百年,許仙就算真的存在,也早就死了,何況這不過是一段故事。”

  鐘靈皺著兩條秀氣的靈眉,嬌聲道:“真只是故事么?我總覺得你說的是真的,你不是許仙,會不會是許仙的兒子許仕林?看你年紀,應該和故事里的許仕林差不了多少!”

  許伯哭笑不得道:“姑娘真誤會了,老朽只是正巧也姓‘許’,可不是什么許仕林,更不是許仙。”

  鐘靈死死盯著老頭,俏臉作出惡狠狠的表情,道:“你最好不要騙我,本姑娘的大哥武功天下無敵,他打個哈欠都可以嚇死人。”

  許伯聽完她的話,老臉露出古怪的表情,就是既感到好笑,又忍著笑那樣。

  鐘靈小手拍了拍,站起了身子,旋即向茶寮外走去。

  快走出茶寮時,還轉身說道:“我會好好探探你的底細,要是敢騙我,定要你好看。”說完,人才走出了茶寮。

  許伯看著遠去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實他認識這個少女……

  就在月前,西湖湖畔來了一戶人家,而這戶人家剛到杭州便以巨金募集了數千土木工匠,在西湖畔大興土木,修建莊園。當時幾乎將江南各地所有的工匠都募集一起,如此人力,僅僅月余時間,一座宏偉雄奇的莊園便拔地而起。

  此莊園單是外墻已長逾百丈,據聞莊園內還修建了亭臺、樓閣、池塘,甚有一片花林;耗費如此財力、人力的莊園自會引得不少人注意。

  五日前,莊園方才建成之時,杭州城內一伙惡霸就上門尋釁,可一去七十余人,不消片刻就從莊園內扔出七十余具尸首,連續五日,莊園外都會多出一些尸首來。

  少時今日只有七具,多時前日就足足丟出四十八具,所有的尸首都被城南的義莊收取,有人認的被認領,無人認的被掩埋。

  五日時間,那莊園已扔出近兩百尸首了。

  莊園的主人是誰,無人知曉,整座莊園唯有一少女進出。

  那少女正是剛剛離開的少女。

  以近五日莊園外丟出的尸首來看,少女的話顯然不似作假,莊園的主人定是極有手段,少女口中的兄長,武功也應該十分了得。

  不過許伯只是有些好奇,并不懼之,因為他是“神”的仆人,他更是“法海”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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