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三光已經離開了,任意也出了城。
夕陽西沉,暮色降臨,天地寂寂,明月寂寂。
星更疏,月更明,今夜明月有缺,任意大步走在月色下,他的步子邁得并不大,走得卻很快,一般人根本無法跟上他,但有些人可以。
任意停下了腳步,忽然他人影一消,登時沒了蹤影。
微風輕拂,拂出一股沁人的淡香,任意站在一個黑衣人的身后,開口問道:“你要跟著我到幾時?”
他的突然出現,驚到了這人,只見黑袍人飄然一閃,已轉身退開三丈之外。
一張沉木面具照在臉上,一身寬大黑袍,縱然那身黑袍,也掩不住那曼妙的身姿,即便那妖詭的面具,也遮不住那明亮的星眸。
“你……我……我何時跟著你了!”
她語氣雖是冰冰冷冷,但語聲卻嬌柔婉轉,極為動聽!
任意看著這人,呆視了一陣,才好笑道:“為何你和你姐姐一樣,總喜歡與我爭辯幾句。”
黑袍人道:“什么姐姐,我……我是木夫人,根本就不認識你。”
她目光有些閃爍,簡直就像一個不會說謊的人,其實她平日不會如此,可只要面對這人,她總會忍不住有些心慌。
任意嘆道:“那我就當你不是憐星,而是木夫人好了!”
憐星差點沒咬到自己舌頭,她臉若緋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雙星眸,似嗔似怒,眼波流露,既有些嬌媚,又仿佛帶著幾分天真稚氣,
任意道:“你若無話講,那我便走了。”
見他真要轉身,憐星忽然叫住了他。
“你……你等下!”
任意回過身,道:“說吧。”
憐星道:“是姐姐要我跟著你。”
任意笑道:“她不叫你跟著那條魚,讓你跟著我做什么?”
憐星又瞪了他一眼道:“我如何知道,自姐姐回來后就大發脾氣,她房間所有的物品都被她砸了,姐姐好像……好像恨不得……”
任意接話道:“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碎尸萬段,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憐星“撲哧”一笑,道:“你說的對。”
任意問道:“這十幾年來,你姐姐是不是每次見過我之后,回去就瘋了一樣。”
憐星點了點頭,接著眨了下星眸,好奇的問道:“你對我姐姐做過什么,她為何如此恨你?”
任意一臉悠然道:“就氣了氣她。”
“氣……氣她?”
任意點頭。
憐星道:“你為何要氣她?”
任意幽幽道:“生活乏味、枯燥,缺少情趣,打發打發時間。”
憐星吃驚道:“你……你竟敢說出這樣的話。”
任意笑道:“為何不敢,她又打不過我,你們姐妹二人聯手也敵不過我,你難道認為我還要怕她不成?”
她想起這人身負數種絕學,他的武功即便她們姐妹二人也無可奈何……想到此處,憐星忽然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任意道:“治好你手足?”
聽到這的話,憐星不禁后退了一步,左手也負在了身后,可她卻搖了搖頭。
任意奇道:“不是?那是什么?”
憐星語聲微顫道:“我想……我想你幫我殺了小魚兒。”
任意問道:“你為何不自己動手。”
憐星臉色一白,道:“若讓姐姐知道,她絕不會饒了我。”
任意笑道:“在你看來,你姐姐左右不能拿我如何,所以你讓我去?”
“你能不能幫我?”
她語氣無比軟糯,她這輩子都未曾與人這般說話。
任意臉不紅,心不跳,語聲淡淡道:“我從不胡亂殺人。”
一聽此話,憐星直接又是一眼瞪了過去。
若這人還在惡人谷時,怕自己真會相信他這翻話。可日間在見著他如何持刀在玉樓東大開殺戒后,憐星方才知曉,這人殺起人來,簡直視人命如兒戲。
任意挑眉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憐星冷笑道:“你又說的什么鬼話?”
任意道:“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憐星目光閃爍,訝道:“你答應了?”
任意搖了搖頭,道:“當初可是你告訴你姐姐,要他兄弟二人互相殘殺,現在你卻于心不忍要我幫你殺了小魚兒?”
憐星氣結,怒喝道:“要不是你說出這惡毒之計來,我又豈會說給姐姐聽。”
任意笑道:“好個倒打一耙,你莫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初你自己便是這么想的,如今卻要怪到我頭上。”
憐星一怔,臉色微微一紅,驚聲道:“你……你……我沒有!”
任意好笑道:“沒有為何心虛?”
憐星咬著櫻唇,閉上了嘴,瞪著他一言不發。
任意道:“你不想花無缺死?”
憐星垂下了頭,緩緩道:“無缺自小是我一手帶大的,我……我實在不忍心見著他親手殺了自己同胞兄弟。”
任意問道:“你可曾想過,若小魚兒死了,你姐姐可會放過花無缺?”
憐星渾身一顫,極不自信的說道:“無缺怎么說,怎么說也是姐姐從小看著長大,她難道連無缺也不會放過?”
她說道最后,口中已不住喃喃道:“難道……難道……那兩孩子真的要……”
任意接口道:“你只要練成明玉功第九重,自然就能親自阻止你姐姐。”
憐星抬起頭來,凄笑道:“我永遠贏不了她。”
任意道:“我有一種‘無極仙丹’,只要服上一粒,便可增一甲子內力修為,它不僅能幫你突破明玉功,亦有治好你手足之效。”
憐星一呆,繼而冷冷地道:“你以為這種話我也會信。”
任意微笑道:“無論你信不信,你總該試下。想想兒時為了一顆桃子,她便把你從樹上推下,想想這幾十年來你是如何順著她的,想想她對你又做過些什么。即便你不恨她,難道就不想自己也能大聲呵斥她幾句,隨手給她幾個耳刮子!”
憐星聽的一陣恍惚,差點就點頭答應,幸好及時醒悟,怒道:“你想挑撥我姐妹關系?”
任意笑道:“你聽得不挺心動的,我怎瞧著你差點高興的跳起來!”
憐星氣的咬牙切齒道:“我何時高興的跳起來了?”
任意笑容一斂,淡淡道:“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憐星羞惱無比,嬌喝道:“你這人當真可恨,怪不得大姐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