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徑盡處是花,小老頭就站在五色繽紛的花叢中,這里的確是個決戰的好地方。
吳明背負著手,笑著轉身道:“像是你我這樣的人,存于世間,但有一人便已足夠了,若你我都尚存于世,這天下卻也太小了點,容不下你我二人。”
兩人都是極為驕傲的人,他們的驕傲與其他人不同,他們的驕傲卻已凌駕世人之上。這天下既有個魔君任意,就不該存在小老頭吳明。
在二人看來,天下有了自己便可,不能再多個特例。
老刀把子、葉孤城,還有宮九等人都來到了這,誰也不愿意錯過這一戰,但凡習武之人就絕不會愿意錯過這驚天一戰。
何況二人勝負,也將決定兩方人最后的命運。
任意笑了笑,淡淡道:“出招吧。”
話音剛落,吳明的手已自衣袖里拔了出來,就像拔出了什么利器,隔空發出一掌。
霎眼之間,一股無形氣環自他身周而引,又自掌心而現,掌勁化虛為實,一掌拍出,已是奪盡天地變化之玄妙。
誰也瞧不出他這一掌隱含了多少種變化,誰也想象不到他這一掌包含了多少種氣勁。
任意右手一探,面對隔空一掌,袖袍一抖,飄如絮,韌如剛,輕松接下來……正當他要欺身而上時,吳明已掠至近前。
瞬間,兩個人雙手交匯,只見氣勁勃發,摧的花叢之花盡折、盡碎。花瓣飄飛,漫天五色繽紛……
任意以真氣為體,化無形為用,掌勢繁如星斗,疾如飛光,手掌間已幻化出諸多變化,他每一掌可謂是妙至毫巔,窮矣盡矣。
吳明拳掌指并用,數十種武功絕學在他雙手間演練出來……眾人只見多個門派失傳已久的絕學被他施展出來,這些武功絕學不僅時刻變換,甚至在招式上接壤無隙,還儼然如行云流水般絕妙。
毫無斧鑿刀刻的痕跡,有若渾然天成一般!
兩條身影盡方寸之間挪移,招式交匯,根本無法叫人分辨,身形也越轉越疾。
初一交手,便已可謂之世間罕見,足可說是空前絕后,無論是誰都看得眼花繚亂,他們一個個只能凝神靜心,目注斗場。
兩人越斗越快,招術越變越奇,任意漸已不拘泥于掌法變化,忽然他指掌間凝氣成鋒,揮掌橫削帶劈,出指直撮立切。
任意手掌間已幻化出諸多兵刃利器……雙手仿佛拿盡了世界所有兵器。
氣勁忽而渾厚,忽而鋒銳異常,突然個換一招,人影瞬分。
花飛花落,幻如奇彩,他們再看向彼此的目光,已有說不得的驚奇與欣喜。
吳明雙手袖袍忽然破碎,有若被千刀萬刃切碎一般,而任意雙袖竟也變成了一絲絲的棉絮,眨眼就被風吹走。
“這是……”
任意淡淡道:“我所自創的萬象星羅手!”
吳明笑道:“了不起!”
任意也笑道:“自從昔年獨闖星宿海,夜入朝天宮,力殺黃教大喇嘛的化骨仙人故去后,這化骨綿掌再難見昔日榮光。可到你手上施來,所謂化骨仙人也不過如此吧。”
吳明淡淡道:“不過奇伎淫巧罷了。”
任意沒在多說,他已拔劍……
吳明目光沉凝,面色上也出現了一絲鄭重……
劍拔出時,劍已不經意間揮了出去……
何為是不經意?有若浮光掠影,引而不察!
人不見了,劍也消失,只有一道光芒飛掠……但見劍光,劍鋒已至,劍至人隨,天上地下,仿佛沒有比這一劍還快的東西,唯有劍意。
劍未發之前,劍意卻是先成!
刀劍本是凡鐵死物,劍即是劍,人即是人,人與劍本是分開的,可當劍感受到了人性,人稟賦了劍的戾性的話。
凡鐵死物就仿佛有了生命,他的劍意是什么?
他的劍意就如同他的人一般,輕世人,小天下,睥睨萬物……
這一劍之快,天地前所未見!這一劍之強,世間已所無敵!
當吳明看見劍芒的時候,這柄劍已刺了過去,如果不是他已及時出刀的話。
因為這一劍沒有退路,不能閃躲,無法招架,吳明只有反攻;他全力出刀,面對這一劍,他只能全力出手。
出手一刀!
那不是指刀,而真真切切,真實出現的一把刀,短巧輕靈的刀!
這把刀誰也沒見過,宮九沒有、牛肉湯也沒有,島上所有人都沒見過,天下從沒有人見過這把刀,因為沒人能逼他拔出這把刀。
但見這把刀后,就連任意也十分意外,刀迎著劍,如同絕世遇著無雙,就有若驚艷碰上了風華般……
“叮”地一聲輕響,劍尖與刀鋒輕觸,接著交織在一起,然后破碎,破碎成風,破碎成氣。
那是刀風與劍氣,是湮滅眾生的刀劍之氣,毫無征兆下,兩人四周瞬間漫起碎裂的刀劍之氣;勁氣,如旋風般圍繞發放,破風裂石。
風真被割開了,花瓣在裂、草木在分、亂石在碎,就連土層也被切開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仿佛失神。
劍又起,刀在動,蕭殺悲涼的刀光劍影,似要粉碎萬物,無可抵擋!
在失神后,有人驚醒大呼:“快退!”
瞬間醒悟,他們當即疾退,都在退,所有人都不得不退,只聽得“當當當當當當”亂響,是急湊的金戈鐵鳴。
劍氣,刀氣,無形之氣,激烈碰撞著。刀光一盛刀氣一凝,劍光當即一閃,劍氣立刻一聚,刀破空斬來,劍躍空刺去。
刀光美,劍光亦美,相互糾葛交織,“叮叮叮”的聲音不絕如縷,所有人都不禁的止住了呼吸,所有人不禁眼若迷惘……
這一戰,已超越了他們的認知,他們看得失去了言語,只得發呆,只得茫然。
兩條人影閃動騰挪,殘影立現立消,只見一片人影連成魔影縱橫,直讓人目不暇給,應接不下。
他們不是仙人,不是魔神,能分影成身,只能說實在太快。
身法快,刀劍更快;刀落下、劍刺來,仿佛世界所有的光輝都凝聚在刀劍之上,仿佛天下所有的色彩都在刀光劍影之中。
刀劍暮然盤旋翻飛,飛光疾走,猶如分身出了千刀萬劍,兩人御劍御刀,也在役刀役劍,攻來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