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已被扔了出去,可是世界似乎還沒安靜下來。
一個女人吃吃的發笑,一個女孩揮舞著手里的那張紙,道:“我賭了五萬兩,整整五萬兩,我若贏了,五萬兩就變成了十萬兩。”
任意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買的誰?”
雪兒眨了眨眼,道:“西門吹雪。”
任意淡淡道:“葉孤城是二搏一,西門吹雪是一搏二,你買他五萬兩應該變成十五萬兩才對。”
雪兒氣得跳起來,咬牙切齒道:“那小賤人騙我。”
公孫蘭一巴掌拍在她腦袋上,沒好氣道:“那是你六姐。”
雪兒更生氣了,她瞪著眼道:“明明他騙我,你還打我。”
公孫蘭也瞪眼道:“你自己笨,怪得了誰?”
任意看了看兩人,問道:“你們一直跟著我做什么?”
雪兒理直氣壯道:“我不跟著你跟著誰?”
任意問道:“理由?”
雪兒撇了下小嘴,惡狠狠道:“你難道忘了,你把霍休的家當全拿了,我也姓上官,那些財寶本來應該屬于我。”
任意點頭道:“有道理,那么你呢?”
公孫蘭嫣然一笑道:“我有事問你?”
任意道:“何事?”
她眼波流轉,看著任意又盈盈一笑道:“按你的說法,這一場決斗,你是看好葉孤城還是西門吹雪?”
任意好笑道:“你也想賭?”
公孫蘭又吃吃地笑道:“這是個來錢的好法子。”
任意點頭道:“以我看來,你大可隨便買誰贏,只要有人愿與你對賭。”
公孫蘭微微一怔,問道:“為何?”
任意啜了口清茶,慢慢說道:“因為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才是紅鞋子的首領,所以你無論買誰贏,誰都不敢向你要賬。”
公孫蘭美目一眨,脫口而出道:“這不就是搶。”
任意古怪道:“我自來就是搶,而且……你們紅鞋子的錢財也不這么來的?”
公孫蘭點了點頭,隨而又道:“不對,你這樣只能保證我不輸,卻未必我會贏。”
任意看著她,道:“你倒是貪心,能不輸還不滿足?想要贏,你大可直接把那人搶了,何必去賭。”
公孫蘭還想說話,忽然兩道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來人正是陸小鳳與李燕北二人,在他們看到了陸小鳳的同時,陸小鳳也注意到了他們,既然見到了,他自然走了過來。
“薛冰她,她還好么?”
任意問道:“你為何會問我。”
陸小鳳看向了公孫蘭,她冷笑道:“你最好不要去找她,因為她根本不想見你。”
陸小鳳嘆了口氣,李燕北倒是知趣坐在了他們旁邊另一桌。
上官雪兒笑道:“小表弟干嘛裝作不認識我?”
陸小鳳勉強笑道:“小表姐你好!”
雪兒看了看陸小鳳,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與他搭話了,自顧自的繼續吃了起來。
其實陸小鳳與任意并無什么沖突,可是他對任意卻心有恐懼,這天下可能就紅鞋子、小表姐,還有花滿樓對他毫無恐懼。
他咬了咬牙,忽然說道:“我有件事想讓你幫忙。”
任意十分意外的看著他,道:“說說看。”
陸小鳳肅然道:“你能否阻止這場決斗?”
任意搖頭道:“我不會阻止,也不能阻止,就算因為我這一戰未能展開,但兩人一定還會約下一場決斗。”
陸小鳳忽然又忍不住問道:“你知道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
任意凝視著他,反問道:“你是想問我為何知道他是繡花大盜?”
陸小鳳點頭承認。
任意冷笑道:“大通大智知道的事也不少,你為何不去打聽?老實與你說,我知道的事比他們還多,但你不能知道,明白?”
其實一直讓陸小鳳擔心的,還是他與吳明曾經的那番對話,他感覺這兩個人一定會做出什么驚天大事出來,這才對任意加倍小心,更為好奇。
不過此刻任意一席話,立即嚇的他臉色蒼白。
任意淡淡道:“你這人其實對朋友很好,可惜我并不喜歡你的好奇心、多管閑事,還有你的朋友太多。”
陸小鳳問道:“朋友多,也是錯?”
任意笑道:“金九齡、霍休、閻鐵珊、蛇王都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多管閑事會如何?如今你也來到了京師,我忽然好奇,因為你又有誰要死。”
陸小鳳張了張嘴,一時沒了話語……李燕北神色一變,樓道又傳來了一個人的足音。
走上來的人很高,也很瘦。他穿著極為考究,看模樣倒是非常斯文,年紀雖不大,但兩鬢卻已斑白,一張清癯瘦削的臉上,仿佛帶著三分病容,卻又帶著七分威嚴。
他一身寶藍色的長袍,質料顏色都極高雅,手上戴著一枚價值不菲的漢玉扳指,腰畔的上還掛著一塊毫無瑕疵的白玉璧。
這人氣派十足,倒像是朝廷大官,又像個學士。
其實,京師有多人都稱他為學士,而他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稱呼,這個就是杜桐軒。
他一臉微笑的走上了樓,李燕北看見他,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臉色甚至已經開始發青了。
杜桐軒剛暗殺完李燕北,現在居然大搖大擺的走在他面前,微笑施禮,道:“李將軍別來無恙?”
他喜歡別人叫他杜學士,李燕北卻最恨別人叫他李將軍。
杜桐軒目光一掃,忽然神色一驚,走過幾步,恭恭敬敬道:“這位可是任意,任公子?”
任意不言不語,更不搭話,仿佛就沒看見他一樣。
杜桐軒神色有些尷尬,上官雪兒偷偷的笑。
他又道:“閣下是陸小鳳陸大俠?”
幸好陸小鳳回了他的話,笑道:“你不是學士,他不是將軍,陸小鳳也不是大俠,坐下來吧,大家都不必客氣。”
杜桐軒態度還是彬彬有禮,一點也不像城南殺人不眨眼的杜半城。
李燕北看著他,目光如刀,突然說道:“我若是你,就絕不會來這。”
杜桐軒就坐在他對面,笑道:“可惜你不是我。”
“你不該來。”
“我還是來了。”
“來了就走不得了。”
杜桐軒還是笑呵呵的說道:“你不必生氣,其實我來是送解藥的。”
李燕北已中毒,中的當然是他的毒,所以李燕北怔住了。
杜桐軒問道:“你不信?”
李燕北冷冷道:“你認為我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