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回頭看了一眼,只一眼,只一句:“你也想死?”
陸小鳳臉上忽然全無血色,任意還是任意,他也還站在那里,可他似乎已變了個人!
他的聲音清冷,仿佛充斥著對世人的不屑。
他的眼神很輕,仿佛天下人他都不放在眼中。
他的笑容很淡,仿佛是在嘲弄天下眾生!
冷冷的一句話,輕輕的一眼神,淡淡的一笑意,就如同一只無形的手,扼在了陸小鳳的咽喉,讓他呼吸不得,讓他心膽俱裂。
看著任意的人幾乎不約而同的生出一種遏抑之感,讓他們不敢說話,不敢動彈,這種感覺幾近窒息,難以疏解!
這種睥睨天下、舍我其誰之姿態,是如此的不可一世,他似乎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是俯瞰著眾生的神祇一般。
突然間,金九齡已經冷汗涔涔,他顫聲:“你……你想殺我?”
任意緩緩行徑,他每踏出一步,金九齡就后退一步。
“上,殺了他。”
在剎那的猶豫后,六扇門和眾多侍衛終于還是沖殺了過去。許多人怒吼,仿佛在宣泄著心中的沉悶壓抑,仿佛在釋放瘋狂。
任意的步伐還是不緊不慢,不徐不疾,一記琴音,一道劍光。
長槍與人攔腰截斷,傷口平滑如境。
劍鋒所向之處,神鬼俱滅。
一束劍光,一柄神鋒,伴隨一縷飄紅,消失了一條又一條生命!
清冷的銀光仿若云破月出,泄了一角天光,與清風相融,與琴音相奏。
他的劍快到無法想象,拿捏的不差微厘,玄妙至巔毫之處。
殺戮伴隨的琴音……譜寫出一曲凄婉、蒼涼的樂章。如此聲音,不絕,亦快!片刻間,他身邊在無一人站立,他身周再無一人上前。
金九齡驚恐的發現,現在居然無人再敢動彈,他似乎已成了孤家寡人。
他回身疾退,并不是要跑,反而在他那匹馬兒馬腹抽出了一柄兵器。
馬是最好的千里良駒,而那兵器是一柄似鞭非鞭,似錘非錘的大鐵錐。
這大鐵錐實際的重量是八十七斤。
金九齡狂吼一聲,這柄大鐵錐,在他手里施展出來……眾人就見鐵錐在他手中竟似毫無重量一般,有若輕如鴻毛。
任意眼前一亮,嘴角淡出一縷笑意,隨著鐵錐落下,他隨劍激蕩。
只聽叮一聲!明明一聲脆響,卻帶出了沉厚的感覺,金九齡用的 招式輕巧靈變,一招施出,居然暗藏著六七種變化。
金九齡武功很高,但誰也沒想到他的武功竟已至此……
勁風四起。只聽鐵錐破空之聲,“呼呼”不絕,愈來愈急,而且聽之在東,忽而在西,流竄變化,他的招式足以比天下九成劍術還要輕盈,還要靈變。
這樣的武功已到似拙實巧,反璞歸真的境界。
可是勁風厲嘯之中,劍鋒好像全然料到一般,劍鋒輕輕一劃,劍尖輕輕一點,往往皆在鐵錐出招剛成之際,落招未成之時。
金九齡連出三招,霎眼之間,任意也還三劍,每一劍都是中途變招,奇詭之極,他連任意的衣角也沾不著,只覺劍光閃閃,在自己的面門閃來閃去,耀眼欲花,被迫得連連后退。
金九齡面色蒼白,他踏前兩步,渾身功力勃發,真氣引入大鐵錐中,直刺而出。
他一腳已踩碎青石地板,一刺已擎出狂風般勁氣,白茫茫的勁氣,隔空狂飆般涌了過去,罡勁未到,勁風疾起。
任意揚手,一劍斬下……
那是什么劍法……那是只應天上有的劍法!
那是什么人……什么人才能創造出只應天上有的劍法!
鐵錐很快,劍卻仿佛很慢。
劍帶著三分驚艷,三分瀟灑,三分無上,一分不可一世,緩緩地,輕輕地,落了下來……正好落在鐵錐上。
劍與鐵錐一觸即分,輕薄的劍鋒自然無法勝過實心的鐵錐,每個人都是這么想的。可是劍鋒并沒有折斷,反而鐵錐被劈成了兩片,自頭至尾,從前到后。
一劍劃下,鐵錐就被切開了。
“你……你不是人。”金九齡看著他說:“你一定……定不是人!”
任意微笑著并沒說話。
金九齡臉發白,身在抖,顫聲道:“你不……不可以殺我。”
任意笑道:“我要殺的人沒人可活。”
金九齡大聲道:“為什么,為什么要殺我。”
任意淡淡道:“我一生沒有仇人,亦無敵手,所以我平生只殺三種人;礙眼的人、礙事的人,還有不知死活的人。你非但礙眼,還在找死。”
正當金九齡想要跑時,江重威勃然大怒,喝道:“你任公子武功蓋世,但殺人總歸要有個理由,難道你真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
金九齡嘶吼道:“你殺我等同于造反?”
任意笑道:“我不單不把天下人看在眼里,我心中亦無君主,天子若惹我不 快,我連他也會殺。”
天地化為一片死寂……眾人直感:一個人究竟要多目空一切才能說出這種話?一個人究竟要多狂妄才能口出如此狂言?
金九齡一邊退,一邊瞪著眼,死死盯著他……他忽然要跑,可還未轉身劍光忽然出現在他眼前。
他抬手想要擋,只聽得一聲慘呼,見鮮血飛濺,漫天血雨中,憑空落下了一條斷臂。
他猝然前撲,似乎想要以死博命,劍光一閃!
金九齡剩下的四肢全被斬斷,人無四肢只能摔落在地,痛苦哀嚎!
劍緩緩被收入鞘中,任意抬頭看了看天,接著渡步離開……他人在離開,可沒有人敢攔住他,亦如沒有人能留住他。
金九齡沒死,但也沒人敢去救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要金九齡就這么慢慢的死去。
血還在流,流出的血幾乎匯集成河。
這時幾個人影飄然而落,陸小鳳一眼就看見了薛冰。
“薛冰!你沒死?”
薛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什么話也沒說。
來人是三個女人,一個被綁著,其他兩個正是公孫蘭與薛冰。
“他人呢?”
陸小鳳看見了公孫大娘,回道:“他已經走了。”
公孫蘭看了眼地上離死不遠的金九齡,冷笑道:“你們都知道了?”
陸小鳳問道:“知道什么?”
公孫蘭掃了他們一眼,冷冷道:“看來他并沒有說,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紅鞋子有人跟他串通。”
“你說金九齡就是繡花大盜?”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