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笑聲,馬行空已先站了起來,賠著笑問候道:“大老板你好!”
可是閻鐵珊就好像根本沒看見他一般,直接一把就拉住了陸小鳳的手,大笑道:“陸小鳳還是老樣子,不過你的眉毛怎么少了兩條?”
陸小鳳微笑著道:“吃酒沒錢付賬,所以只能把胡子剃了,幸好陸小鳳是有四條眉毛,還有人看的上,不然現在我可是兩條都不剩了。”
閻鐵珊大笑道:“哈哈哈,陸小鳳的胡子竟能付酒錢。”
他又轉過身,沖著花滿樓笑道:“你定是花家七童了,你幾個哥哥都來過俺這里,三童、五童的酒量可是非常好。”
花滿樓微笑道:“七童也能喝上幾杯。”
閻鐵珊撫掌道:“好,好極了!”
等他在看向任意的時候,神色微微有些一愣,就如同霍天青幾人一般,都忍不住對任意露出好奇之色。
一首引人側目的白發……好似每一根都帶著憂患和不幸。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種慘重的病態;無論是誰見了,都會覺得他是一個將死之人。
但這個人看著不過二十余歲年紀,容貌還很年輕,特別是他那悠然自適的神態,仿佛對所有事物他都不甚在意一樣。
“我名任意。”
閻鐵珊笑道:“想不到今天又要多認識一位朋友。”
任意并沒應下這話,閻鐵珊則大笑道:“都坐,都坐,俺叫人把幾壇老汾酒拿來,今天是個開心的日子,也是個可大醉的日子。”
所有人都坐下了,不過上官雪兒卻撅著嘴,顯得很不開心……這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見她一樣,她知道他們看見了,只是裝作看不見自己。
她悶悶的坐下,悶悶的又閉上了小嘴;她雖然才十二歲,可她也是女人,但凡是女人無論五歲還是一百歲,生氣的時候總喜歡不說話。
菜很精致,酒也是陳釀。
閻鐵珊正不停地給陸小鳳和花滿樓二人夾菜。
陸小鳳意有所指般地,問道:“大老板是土生土長的山西人?”
閻鐵珊笑道:“不錯,俺就生在這里,這幾十年來都沒離開過這里,也就十幾年前去過泰山一次。”
陸小鳳笑了笑,忽然道:“大老板是山西人,那嚴總管又是哪里人呢?”
馬行空搶先道:“這里只有霍總管,沒什么嚴總管。”
陸小鳳看也沒看他,只盯著閻鐵珊,淡淡道:“我自然知道霍總管,但我說的卻是昔年金鵬王朝的嚴立本‘嚴總管’這個人大老板想必是很熟悉。”
閻鐵珊臉色已經變了,整張臉都好像僵硬住了,而他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陸小鳳見著他的變化,眼睛里已閃爍著光,緩緩接著道:“大老板大可告訴嚴總管,就說他欠的一筆五十年前的舊賬,現在已有人找他算了。”
閻鐵珊陰沉著臉,大喝道:“霍總管。”
霍天青道:“在。”
閻鐵珊冷冷道:“幾位客人要離開了,你快去為他們準備車馬。”他話一說完,已豁然起身,接著人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可在他轉身之后,有人攔在了他面前。
沒人注意到這人怎么出現在他面前的,不過蘇少卿、馬行空,還有霍天青三人已經也擋在了閻鐵珊面前。
這人腰間一直別著一柄長劍,但這柄劍他們卻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馬行空獰笑道:“小子,你想找死?”
微微一咳嗽,任意搖了搖頭,淡淡道:“誰動誰就要死。”
馬行空厲聲道:“我看找死的是你!”
厲聲中,他右手往腰間一探,接著便拔出了一條魚鱗紫金滾龍棒。
可是他才一動,一道驚艷地、絕艷地的劍光已掠了過去。
劍光一閃倏沒,只在馬行空的咽喉處,如浮光掠影般,稍縱既逝。
劍光完全不見了,因為劍已回到了劍鞘之中。它來的太快,令人手足無措,消失的更快,讓人也始料不及。
在沒人反應下,馬行空已被貫穿咽喉,倒了下去。
他又在咳嗽了,連聽到他咳聲的人都似乎能感受到他那份艱苦,可是剛才的劍光真是這樣一個人所發出來的?
若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相信世上竟然有這種事情,就算是親眼所見,他們也都懷疑眼前一切是否真實……
幾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了那滿臉病容的年輕人。
一聲冰冷的話語,突然打破了這里的寂靜。
“好劍法!”
從門外走進來一人……他白衣如雪,長身直立站在了眾人眼前,再他腰旁有一柄漆黑、狹長、古老的劍。
閻鐵珊恢復了些許鎮定,厲聲喝問:“你是誰?”
“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這四個字,本身就像是劍鋒一樣,銳利而冷冽。
閻鐵珊想退,卻忽然止住了腳步,他深深的看著任意,最后還是嘶聲大喝道:“來人呀!”
水閣內外本來都靜悄悄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但是閻鐵珊這一聲大喝后,窗欞碎裂,有五個人飛身而入,他們手里都拿著發光的武器……吳鉤劍、雁翎刀、練子槍、雞爪鐮、鑌鐵棍。
五件皆是打造的十分精巧的奇門兵刃,能使這種兵器的人,武功無疑都不會弱倒哪去。
西門吹雪卻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此刻他眼中似乎只有一個人。
“你還要出劍?”
任意搖了搖頭。
西門吹雪冷冷的看著他,什么話也不說了,但他仍是眼中沒有他人。
風聲急響,雁翎刀已絞出了一片刀花,向著西門吹雪連劈了過去;而鑌鐵棍也化為一片棍影,橫掃出了勁風。
另外的吳鉤劍、練子槍、雞爪鐮,也同時攻入!
西門吹雪的瞳孔突然收縮,劍已出鞘!
霍天青、蘇少卿沒有動,因為任意沒動兩人就不會動;他們沒動,閻鐵珊也不敢動。
陸小鳳突然嘆了口氣,道:“我只是有些事想問問嚴總管。”
閻鐵珊白白胖胖的臉,突然透出了一種奇怪的恐懼,人似乎瞬間變得蒼老了許多。過了很久,他也嘆息了一聲,喃喃道:“他已死去了幾十年,你們又何苦來找個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