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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八章 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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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了印刷廠,李承志又到銅廠,也就是制幣廠。

  因為要用到水力機械,所以銅廠也建在弱水河邊。李承志進去時候,工坊有條不紊,正在用鋼軸碾壓銅版。

  燒紅的銅錠進入兩塊鋼軸之間,隨著鋼軸轉動,一張約厚一分(三毫米),但大小并不規則的銅板被緩緩擠出,又被工人用鐵鉗夾到一座鐵臺上。

  隨著咚的一聲重響,一方鋼錠重重落下,仿佛蓋印一般。待工人轉動絞車,鋼錠升起,鐵臺中散落著近百枚約一寸方圓,且印著花紋的銅幣。

  而后就會有工人用鐵尺將廢料掃落臺下,同時將銅幣掃至一側的水池中,頓時就會激起一陣水霧。

  李松令主事撈出十數枚,送到李承志面前。

  李承志捻起一枚,端詳了起來。

  銅幣厚度很是均勻,花紋也很是清晰,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好似燒焦了一樣,兩面都印著一層淺淺的黑銹。

  這是銅在高溫時遇水氧化,表面生成了氧化層,也就是氧化銅。

  優點是防銹防酸防蝕,缺點是影響美觀。因為在銅中摻鋅,軋出銅板顏色起初時宛如真金,極為耀眼。而突然多了這么一層煙銹,就如原本絕艷的美人臉上長了一層癬一樣。

  但正是因為有這一層煙銹,才證明銅幣的成色極足,不似漢五銖,至少有三成以上的鉛。

  把玩了一陣,李承志有些唏噓:錢他到是鑄出來了,但流通性卻差強人意。

  三月,第一批銅幣發行后,他便制定了具有官方指導性質的幣價,因考慮到諸多因素,他依照的是洛陽的錢價。

  比如在京城,一斤銅約可換兩石粟,西海的一斤銅也換兩石粟。

  具體到錢幣卻有差別:因西海幣稍厚,稍大,且中間無也,是以一斤也就一百枚,比五銖錢要少五十枚左右,所以李承志預計購買力會高一些。

  但沒想到,他的預估有多保守:從三月底到六月初,官吏與兵卒,及民工都發了兩個月的工資,市面的竟無一枚銅錢流通不說,已逐步開放市場化的一些區,鄉等竟出現民眾蜂捅賣糧,賣布,賣牲畜給官府,以求換錢的現象。

  而在民間,銅幣的實際購買力甚至超過了官方定價的四到五倍。

  只稍做調查,李承志便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一是因為因為他以防萬一,有備無患,如今的西海大部分地方實行的還是半配計半計劃的經濟制度,并未完全市場化。

  二則是元魏缺銅,這一百多年以來一直施行的是“帛”“糧”為幣政策,近似以物易物,所以民間一直有“屯銅”的習慣。

  再者西海金幣的成色太好,且花紋精美,遠非兩漢遺留的五銖錢相比,這更加促使民眾惜用。

  而這樣一來,卻打亂了李承志的計劃。

  政策是他親自定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朝令夕改,他只能令各處官衙應收盡收,又令銅廠加班加點,晝夜不停。

  然后又足足耗時三個月,發行量已然超出了計劃的五倍,才使這股熱度慢慢的冷卻下來。李承志預計,待這最后一批銅幣上市,再輔以官吏,士卒,工人加薪等一系列手段,當能使幣價回落到一個相對正常的水平。

  當然,也不盡是壞處:如今各處官衙的糧草,布匹堆積如山,牛羊更是多到不得不抽調戰兵輪流代牧的程度。他粗略算過,至少可以支撐如李豐進駐比干戰這種規模的小型戰爭五到六次,且持續一年。

  但未雨綢繆,李承志已然開始籌立中央錢莊,以用來調控經濟,更防幣價回落過快,

  對這一行而言,他是真正的門外漢,不過好在西海只是艘小船,好調頭不說,風再大也根本翻不出多大的浪。

  就如后世,無論什么新政策都會搞試點一樣,只要在西海總結出經驗,日后予天下施行之時才不會出大亂子……

  暗暗思量著,李承志將銅幣丟進錢箱,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今日轉了好幾處,雖是走馬觀花,但李承志至少能看出凡是造出的紙也罷,印出的書也罷,鑄出的銅錢也罷,質量都已超出他的預期。

  且工人操作熟練,各環節緊密相扣,顯然要歸功于李松平日里盯的緊,且用了心。

  “不錯,你這民部主事算得上盡心盡力,知行合一。至少是上傳下施并無折扣……”

  越是親信,郎君就越是吝于夸贊,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得他一句褒揚更是難如登天。

  所以聽到這一句,李松才算是徹底松一口氣。

  他拱手拜道:“仆謝過郎君!”

  “嗯!”

  李承志點著頭,“不過還需牢記,需持滿戒盈,不可好自矜夸,若有不決之時,切不可自做主張……”

  李松滿口答應,點頭不斷。

  犯過那么大的錯,他怎可能不長教訓?

  莫說是未決之時,便是稍有躊躇與猶豫,他就會尋李承志問計。李承志自然是知無不言,是以李松長進極快。

  李承志又揮了揮手:“嗯,回吧!”

  李孝先回應著,又令親兵牽來了李承志座騎。

  也就剛剛跨上馬鞍,李聰又來秉報:“郎君,張別駕到了!”

  這么快?

  掐指算來,離他去信予李豐也就堪堪兩旬,而比干城距此近兩千里,可見張敬之走了多快。

  “到了何處?”

  “已至鎮衙,已予大郎(李始良)見過,此時應是在洗塵!”

  李聰稍稍一頓,面色古怪道:“除張別駕之外,奚中郎也來了!”

  李承志愣了愣。

  好家伙,還真讓自己給猜中了,這奚康生真能舍得?

  他有子六位,成器的至少占一半,但唯獨將達奚帶在身邊悉心調教,已近十載,可見奚康生對他的喜愛。

  而奚康生也更清楚,達奚這次好來卻不好走,自己再是大度,短時間也不可能放他離開西海。

  所以這個老狐貍的意圖不言自喻,這一注,下的不可謂不重。

  反之而言,難保不是奚康生慧眼如炬,已看出元魏已然是日薄西山,大廈將傾,故爾為達奚氏提前留了條后路。

  這是好事。

  其余不論,奚康生為當世名將,在鮮卑族中的威望極高。若真有一日能將其攏至麾下,足可抵十萬強兵。

  果然是好大的一份禮,這個人情欠的千值萬值。

  李承志徐徐吐了一口氣,朗聲喝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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