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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九章 柔然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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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般,主仆二人邊行邊議,還不到黃昏,便走了近八十里,已至夏州歷城郡建安縣境內。

  此地百里之內皆荒無人煙,正是上佳的分兵之所。

  李亮就此別過,帶著萬余民夫并諸多糧草,連夜西行。

  待他再行約五百余里,繞過比干城,就能與在大磧接應的李承學匯合,而后遁住西海。

  而至此,加上李松從梁州啟程,此番被他偷運至西海的民壯已近三萬。

  如今河西已有五萬丁,假以時日,這五萬丁壯便可星火燎原,成為李承志待風云際會之時問鼎天下的資本。

  這才是李承志不惜抗令不遵,寧愿與朝廷翻臉,也要往北鎮一遭的根本原因……

  他眺目西望,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漸暗,眼中幾不能視物之時,依舊穩坐如鐘。

  北地氣候多變,且昨日大雪,今日才晴,再加又予曠野之中,是以即便已近立夏,但一入夜,卻似又至冬日時節,寒風刺骨。

  李睿拿了一件皮裘,輕輕靠了過來:“郎君,風大天涼,我令猴兒燒了碗熱湯,不如先入帳,喝一口暖暖身!”

  “也好!”

  李承志微一點頭,調轉馬頭,往營中行去。

  駐扎一夜,次日巳時,近萬民夫才緩緩開拔。而距沃野短短的五百里,李承志足足走了十日……

  合黎山北,居廷湖畔。

  黑水蜿蜿蜒蜒,一路向北,于草原深處積成了一座巨大的湖泊。

  這就是居廷澤,又稱西海。

  漢宣帝時,趙充國曾與此地屯田,便為漢地。后五胡亂華,曾為諸涼屬境。到太武帝征北涼,強擄數十萬戶漢民至平城,此地雖是魏土,但漢人絕跡,故而又成了雜胡部落的放牧之地。

  直到數千白甲兵如同天降,或征或逐。近一年來,裹皮氈、扎辮子的胡人基本絕跡,直至如今……

  大湖以北,氈帳如云,無邊無際。無數的牛羊悠閑的在湖邊吃草。

  這是,原本是河西遺部的放牧之地,此時已杳無人煙,滿地狼籍。

  到處都是拆完氈帳后遺留的土梁,趕走牛羊后留下的木欄,以及一些無法帶走的石磨、石槽。

  幾個胡兵低著頭、彎著腰,在草地中尋索著痕跡。不時就會停下,在草地中一陣翻騰,或是沾著什么東西放在鼻下聞一聞,更甚至是用舌頭嘗一嘗。

  “大人,羊糞并未干透,蹄印痕跡尚深,故而漢民應是撤走不久,至多也就五六日!”

  五日?

  若是攜家帶口,驅羊趕牛,每日最快也就能走個六七十里,七日不過五百里,怕不還未過合黎山。

  若是輕騎,晝夜兼行一日即至……

  胡將眉頭一展:“牛羊留予此處,另留兩千騎看守,其余隨我追……”

  “是!”

  隨著幾聲呼哨,隨即便響起了號角聲。不多時,萬余胡騎便如蝗蟲過境,呼嘯著往南而去。

  胡軍方一動,約兩里外的小丘后,突的鉆出幾匹塘騎,似箭一般的疾奔往南。

  柔然人來了……

  李松臉色青白,胡須微微顫動,緊攥的雙拳掌心之中盡是汗。

  他不是怕,而是后悔。

  以李氏白甲如今的實力,不敢說將這萬余胡騎屠之一盡,但打勝并不在話下。

  但就算這一次勝了,再下一次呢?

  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待等中原與北鎮稍定,元魏又豈會讓來歷不明,如又強到詭異的河西遺部久居西海?

  李始賢腸子都悔青了。

  若非他陽奉陰違,擅做主張,將杜侖部滅族,柔然十之八九不會出兵,自然也就沒有今日之大禍。

  是以如今才只是褫奪了他的兵權,便是李承志將他問罪斬頭,他也說不出半句怨言……

  他予堂下懊悔莫及,而李始良卻坐在案后瞠目結舍,跟傻了一樣。

  他本以為,李承志能以一介白身驟為郡公、皇親國戚,已然是老天開眼,李氏祖墳冒青煙了。

  誰想,只僅僅年半,二房便是創下了如此大的基業?

  強兵萬余,刀甲無算,戰馬近十萬,良田逾千頃,牛羊更達數百萬。

  最讓李始良不可思議的是,李承志兩次從關中偷來的那數萬丁壯。

  五萬男丁稍加操練,便是五萬可戰之兵。若將李松自杜侖部擄來的婦人配之為妻,假以時日,這就是五萬民戶。

  隴西李氏未歸附之時前,西涼偏安于酒泉之時,舉國有沒有五萬戶?

  這全是起家的本錢……

  越想越是激動,李始良止不住的渾身戰栗,抖的身上的甲葉嘩嘩做響。

  李始賢就在一側,看長兄興奮成這般模樣,心中好不得意。

  不過帳中李氏家臣林立,他身為家主,也只能強作矜持,緊緊的板著臉,裝做一副不過爾爾的模樣。

  “家主,掂候來報,胡騎已至山北五十里!”

  “即來之,戰便是了!”

  就好像來了只貓,李始賢好不輕松,“李時,李彰,胡敵臨近,可有把握?”

  二人齊齊的往前一步,單膝跪在,朗聲喝道:“家主,此戰若敗,仆等二人愿提頭來見!”

  “好!”李始賢風輕云淡的點點頭,“那便去吧!”

  看他如此鎮定,李始賢突就想起了一則典故:淝水之戰,謝安之從子謝玄以數萬晉軍大破符堅三十軍秦軍,捷報傳至建康之時,謝安正在下棋,只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小輩遂破賊也!

  就如此時的李始賢……

  “二弟好氣度!”

  他由衷的贊了一句,又憂心道,“二弟方稱胡敵,不知從何而來,兵力幾何?”

  可惜手邊沒扇子,不然李始賢就扇上了:“是柔然來犯,不過甲騎萬余,不足道爾……”

  李始良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柔然……甲騎兩萬……

  他還以為,是游牧于臨松的盧水胡,或是合黎山北的回鶻等雜胡小部落,至多也就是上千兵。

  李始賢這句“不足道爾”,是如何說出口的?

  “大兄莫慌,可愿隨弟一觀,看小輩如何破賊也!”

  看著李始賢施施然起身,李始良還以為自己的腦子里有了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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