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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四章 經中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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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偌大的太陽,地上卻下著明雪。像無數的七彩冰晶漂浮于天,漾漾悠悠,光怪陸離。

  嘩的一聲,禁衛撐開傘蓋,罩在皇帝頭頂,護著他登輦。中護軍(輪值禁衛統領)宇文福低喝幾聲,力士與禁衛迅速的擺開儀仗。

  宇文福原任平東將軍,助李崇防守兩淮多年,頗有將名。但已然五十有四,且經年征戰,多次負傷,身體每況日下。曾多次請旨,請求還仕于京,但皇帝一直未準。此次還是借了李承志的光,與原任左衛將軍的元繼對調了一下。

  除接任元繼的左衛將軍外,宇文福還兼了太仆卿一職。李承志予河西偶救高文君與魏瑜、陣斬暮容定之際,還與他的小兒子打過交道。

  宇文元慶時任河西馬場典牧都尉,打劫了胡商后,為了封口給李承志送了好幾車的禮……

  也算是神交已久,且宇文福性格敦厚,故而李承志與他相處頗為融洽。

  除了宇文福,侍駕的還有宿值將軍(輪值)、中山王元英之子元熙。算起來元熙也借了李承志的光,才繼任了侯剛的武衛將軍一職。

  前有力士執傘、杖開道,宇文福與元熙各騎大馬,一左一右,侍于御輦兩側。

  駕輦的是奉乘郎,別看只是個車夫,但官階為右從第五品中,比李承志還高一階。

  劉騰則坐在車尾。

  見李承志沒有上車,皇帝掀開后窗簾,稍嫌不滿的問道:既有暖輦可乘,為何要受那風寒之苦?不如上車,與朕同乘?

  謝過陛下……臣乃武騎侍郎,侍駕是職責所在,不敢逾越……

  李承志回的中規中距,卻在心中直嘀咕:趕快算了吧!

  錢撒出去了不少,權貴更是結交了一大堆,但朝野間議論他堪比趙倄、茹皓之流的風言風語依舊甚囂塵上,且時不時的就會御史參他逾越禮制。

  這要再和皇帝同乘一輛馬車,還不得被人噴死?

  見李承志有顧忌,皇帝也未強求,只是嗤笑了一句:那就由你,且凍著吧……。

  兩里路,半刻便到。早有黃門傳逾,等至清泉宮,門外站滿了一地。

  和尚道士才只七八位,而貴婦卻足有十數個。再加侍候胡充化的內侍頗多,及各命婦所帶之仆婦,密密麻麻足有四五十。

  怪不得并非出宮,皇帝卻擺了這般大的陣仗?

  見皇帝下輦,眾人齊齊一福,齊呼圣體安康!

  免禮,入殿吧!

  元恪輕輕一揮手,宮人、侍從等閑雜人等自行散去,一眾命婦簇擁著皇帝入了清泉宮。

  李承志細細一掃,發現認得的還不少。

  為首的是先帝幼妹,元恪的姑姑陳留長公主。

  坊間傳說,其曾做過高肇的情婦,不知真假。但有意思的是,陳留長公主的第二任附馬死后次年,被元恪賜婚于平陸候張彝。但大婚不久,張彝就受高肇構陷,停職至今……

  其下還有元懌之正妃羅氏、元悅正妃閭氏,元繼之妃陸氏、元淵之妃王氏等一眾宗室貴婦。

  剩下的則是元恪的嬪妃:有第一貴嬪司馬顯姿(位處皇后之下,三夫人之一,類明清時的貴妃)、貴華王普賢(第一貴嬪之下,三夫人位列第二)、婕妤李氏(九嬪之首)等。

這三位皆是南朝降臣之后,諸如這般漢女,元恪的后宮還有七八位,但鮮卑后嬪卻只有兩位。八壹中文網  而自太武帝起,數代帝王之后宮、親王郡王、宗氏之后的妻妾等,皆大致如此比例,可見元氏皇帝漢化的決心。

  應是怕染風寒,胡氏并未出宮迎駕。待入了殿,才見其由兩個宮女挽著,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

  未等胡氏彎腰福禮,元恪隨意的揮了揮手:免了吧!

  胡氏呼了一聲謝過陛下,又往后瞅了瞅,看到立于皇帝身后的李承志,臉上頓時浮出幾絲怒色。

  李承志下巴稍稍一揚,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好似在說:來咬我呀?

  胡氏氣的臉色發青,卻拿他沒辦法。

  元恪察覺有異,但等他回過頭,李承志早換上了一副嚴肅的模樣。

  看吧,就是如此,胡充華想向皇帝告狀都告不了:難道告訴皇帝,李承志在沖她笑?

  只當二人有仇,胡氏見了李承志自然不會順眼,皇帝也未在意:不是要講經么,開始罷!

  說著便坐上了主榻。胡充華本想陪侍,卻不想皇帝指了指司馬顯姿。

  胡充華渾身直抖。

  李承志暗笑不止:怪不得元恪死后,身為新皇生母,且有臨朝之權的胡氏能被劉騰和元乂架空,并囚禁達五六年之久?

  沒眼色成這樣,也是沒誰了:怎就不想想,你封號才只是充華,屬九嬪之末,地位比李氏還要低,輪到誰也輪不到你呀。

  此時再想,今日陣勢如此之大,不外乎胡氏狐假虎威,假借皇帝之名,才請了這般多的貴婦入宮。

  本意應是想彰顯皇帝對其如何寵信,哪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見陳留長公主、元懌、元悅、元淵之妃已眼露深意,不住的往李承志身上瞟:誰讓他是高肇的侄女婿,皇后的堂妹夫……

  宇文福年邁,皇帝體恤,賜其座席。元熙與李承志一左一右,如兩尊門神一般立于皇帝身后。

  就如酒宴一般,其余諸人分座兩側,中間則留給了講經的和尚。

  今日主講是白馬寺傳法高僧羅詰,高祖是龜茲高僧,被佛教奉為八祖之一的鳩摩羅什。羅詰時值中年才出家,但借其高祖之蔭,在京中佛名極盛。

  講的是《大品般若經》,雖屬大乘經典,但由鳩摩羅什羅譯,又由羅詰主講,故而皇帝也未在意,反而聽的津津有味。

  李承志卻是昏昏欲睡,就如聽催眠曲一般。

  好不容易講完一品(類同章、課),聽到佛鈴叮的一聲,李承志才有了些精神。

  自有宮娥予和皇帝、諸嬪、貴婦,并僧道奉上潤嗓的熱湯,元恪只是淺啜了一口,就放到了案邊。

  胡充華見李承志老神在在,頓時計上心來:妾宮中尚食,技藝皆是普通,定是不怎么合陛下口味。妾又常聞,陛下甚喜豆花羹,又聞李侍郎鼎俎之精,天下無雙。不如由他做一碗來?

  一聽豆花羹,元恪瞬間就被勾起了食欲。一是午膳用的少,二則是好久沒吃了。但用不著李承志親自動手,畢竟元恪對他日漸倚重,莫說下廚,就連侍藥的勾當都很少讓他做了。

  不過可以讓李承志去指點一二……

  皇帝正要開口,李承志卻先道:貴人有令,下官本應遵從。但就是不知,等這羹端上來時,其中會不會藏有魚刺之類的物事……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眾嬪及貴婦滿臉驚容,不可思議的盯著李承志。

  這分明在問胡允華:你不會陷害不了皇后,轉而來陷害我吧?

  胡充華臉都綠了:放……放肆……

  皇帝臉一沉:你不做就不做,哪那么多怪話?

  是臣莽撞了!

  李承志見好就收,臣這就去!

  他確實怕中了胡允華的毒計:這女人大聰明沒有,小心計卻極多,且手段陰狠,一個不慎就有可能中招。

  索性直接點破,到時真有什么問題,皇帝也賴不到他的頭上。

  元恪感覺心好累。

  不是對李承志,而是對胡充華。

  陷害不至于,畢竟如今的清泉宮如鐵桶一般,皆是劉騰精挑細選,不可能發生李承志所說的湯中有刺之類的事情。

  但這女人十之八九是想羞辱李承志,畢竟身為朝臣,哪有動不動就要他下廚的道理?

  皇帝剛要說一聲罷了,李承志卻自己停下了腳步。

  此時他已至殿中,行到羅詰身后,好似被什么事物吸引,看的目不轉睛。

  好似是一本書,卻通體散發著耀眼的金光。仔細一看,封面、書軸等好像都是純金所制。

  敢問法師,此乃何物?

  和尚年歲不大,聽李承志問話,合什稽首道:此乃金經,欲獻于貴人!

  真金所書?

  檀越說笑了,真金何其重?只是封皮貼了金箔,書骨用了金軸,其余皆為上等桑紙。

  李承志只是稍稍狐疑了一下。

  他就是看這顏色不對,隱隱透著青色,好似摻了青銅一樣。

  但金中摻銅,該是粉色才對?

  只當和尚是打腫臉充胖子,拿銅當真金糊弄胡充華,李承志也未在意。正欲舉步邁過,無意間窺到和尚好似在發抖,心中一突。

  只是好奇問了一句,你害怕做什么?

  對了,自始至終,這和尚就沒抬過頭,更莫說與自己對視……

  李承志伸出了手:可否一觀?

  自無不可!

  和尚應著,捧起了那本經書,又手遞向李承志。

  堪堪離李承志還有半尺,和尚猛的抬起了頭。

  李承志心頭一跳:應是暗中發狠,和尚緊緊的咬著牙,五官幾乎擰成了一團。兩只眼角急劇顫抖,就像裝了彈簧。

  一抹金光亮起,和尚翻開了金黃的封頁。李承志卻像過了電,一股涼意自尾椎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和尚抽掉了書軸,一把閃耀著金光的青銅匕首自書下刺出,直刺他小腹,就如一只吐著信子的毒蛇。

  經中藏劍?

  倒了八輩子血霉,怎就被自己撞破了?

  李承志武藝不差,身手也很敏捷,若想躲,委必躲不開。但他卻視若無睹,不但沒有往后避,反而挺身迎了上去。

  腰刀太長,已然來不及。李承志右手如電般探入左袖中,眨眼便摸出了短刀,直刺而下。同時口中一聲暴喝:護駕!

  眾人呆若木雞。

  好好回話的和尚,怎就突的變成了刺客?

  直到嗤的一聲輕響,一股血花彪出之時,才有貴婦一聲尖呼。

  刃長足六寸的匕首,被李承志直刺而下。和尚來不及躲,只能偏過頭。但刀如閃電,就如屠夫殺豬一般,被李承志捅入和尚的脖頸,直沒致柄。

  和尚的刀尖也刺到了李承志的小腹,刺破衣裳后,只發出叮的一聲輕響,再不得進半分。

  沒想到吧,爺爺連睡覺之時都是穿著甲的……

  李承志微一用力,只有拇指寬,厚還不足一分的匕首便被拔出。又猛退一步,竟比血箭射出的速度還要快,身上未染半點。

  回頭看去,元熙已抽刀在手,護于皇帝身前。

  就在此時,皇帝一聲驚呼:元熙,救她……

  回頭一看,前席那一排又撲出一個和尚,手中拿著一根筷子粗細的尖刺,直刺胡充華的小腹。

  胡氏嚇的面白如土,竟連驚呼都忘了。

  李承志很想罵兩句娘。

  既罵皇帝,也罵元熙。

  這個時候,不該是先顧皇帝?

  還有胡充華,滿腦子的陰謀詭計,你現在倒是用啊?

  心里罵著,李承志腳下一跺,就如一頭豹子,閃電般的撲向元恪。右臂同時一揚,手中短刀快如閃電,飛向刺客。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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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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