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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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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志手臂輕揮,大鼓猛的一歇,同時又響起一聲金鉦。

  聽到軍令,三百人如同一人,動作整齊而又簡潔:騎兵勒馬,步兵收槍,同時一聲大喝:“跪!”

  聲浪中似是藏著殺氣,不論是陣中的亂兵亂民,還是城上的觀望者,都感覺一股肅殺之意撲面而來。

  “跪!”

  “跪!”

  “跪!”

  隨著三聲齊喝,陣中兩千余人如同被風吹過的矮草,齊唰唰的跪了下去。

  此時再從上往下看,三面軍陣如同三堵鐵墻,森嚴壁壘,巍然如山。

  陣中那密密麻麻的人頭堵的人心里直發慌。兵卒手上的橫刀、鋼槍、以及鐵盔上散發的冷芒,更是讓人膽寒。

  張煒和郭存信,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浮出了四個字:銳不可擋。

  索思文更是激動的兩眼放光,看著城下兵卒,就似是在看絕世珍寶:“涇州李氏,竟有如此強軍?”

  郭存信轉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冷笑一聲。

  姓索的怕是已將這三百悍卒視做囊中之物了。

  做什么美夢呢?

  你也不想想,你有沒有這樣的牙口?

  心里雖然這樣想,但郭存信還是有些擔心。

  此時城下若站的是自家姐夫,他自是不怕,甚至這會都已等著看這索思文怎么倒霉了。

  當朝太尉兼七兵尚書李崇曾評價過李始賢:性烈似虎,狡詐如狐。

  這兩句好似相反的評語放在李始賢身上,卻一點都不突兀。

  看他殺小妾那次,看似暴烈如火,手起刀落便是兩尸三命……嗯,肚子里還懷著一個。

  事后奸夫也被李松活生生的剝了皮……

  但剛察知時,李始賢明明氣的肺都快要炸了,但見了那奸夫,卻依然能笑容滿面,讓人如沐春風。直至捉奸在床,鐵證如山……

  郭存信每每想起來,便覺得頭皮發麻……

  若換做李始賢,知道李柏受索思文哄騙,冒然出城打了敗仗,他肯定會說一聲活該。

  畢竟是李柏利欲熏心,狂妄自大,犯了驕兵必敗的大忌,不能全怪索思文。

  即便被李始賢知道,李柏半夜突圍殺至城下,索思文卻不開門后,也說不定能忍一忍。

  因為換做他是縣令,也肯定要慎重三思,這門開是不開。

  但要被李始賢知道,索思文為了謀算李家這些家兵,故意讓李柏和賊兵兩敗俱傷,更是買通奸細,想讓舅甥反目,那索思文這命,十之八九已不是姓索的自己能做主了……

  因為這些部曲等于是涇州李氏的命根子。李家能三起三落,即便被一捋到底廢為庶人,但不過兩代便會復起,靠的便是這些死心踏地的族人和仆臣。

  誰敢圖謀,便是生死仇敵……

  當年李其、李始賢為何會被一捋到底?

  不是打了什么敗仗……不,也確實是打了敗仗。

  主因是那鮮卑鎮將看李氏部曲精悍至斯,便起了霸占的心思,暗通柔然,想在戰場上讓李其父子送命,卻不料被李其李始賢識破,來了個將計就計……大敗之后,一鎮主將也死的不明不白……

  后來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出來,元魏朝廷卻一直沒有找到證據。又怕隴西門閥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便沒有對李家動手,只是以戰敗之罪一捋到底。

  而李氏畢竟底蘊深厚。朝廷又怕李家在涇州搞小動作,更或是造反,所以才有了李其與李始良被召回洛陽,各自給了個閑職養起來,以充人質,只留無官無職的李始賢在涇州渾渾噩噩的度日……

  李始賢連貴為皇室外戚的二品鎮將都敢殺,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八品縣令?

  郭存信已斷定,不管是早死還是晚死,索思文遲早都得死……

  但眼下換成李承志,郭存信就不好判斷了。

  不知是不是自家姐夫過于威嚴,又或是自家姐姐過于寵溺,反正李承志沒傻之前,郭存信一點都沒看出這外甥有哪怕一絲工于心計,或是殺伐果絕的性格來……

  這傻了四年,陡然開智,郭存信就更沒有把握了。

  不過看這治軍的手段,倒是頗有幾分乃父和乃祖之風……

  自己該明示的,該暗示的,都讓郭崖轉述了,就看李承志有沒有悟性了:

  臨危捍疆,御敵于內,可是能封爵的……當然,前提是索思文能像模像樣的打幾場硬仗。

  而這索思文,又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所以此時的李氏在他看來,猶如小兒抱金于鬧市,更讓他有恃無恐,志在必得。

  李承志即便躲過了這一次,還能躲過下一次,下下次?

  索思文自是不知郭存信心中想什么,控制著心中的悸動,笑語盈盈的說道:

  “今日全賴李氏部曲解了我朝那之困,某為縣令,自當要出城拜謝,留實兄若是有瑕,可愿同我一起出城?”

  看著索思文一臉正色,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嘴臉,郭存信心中生出陣陣膩味。

  他還不知江讓已迷途知返,只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更以為城下站的是李松,所以想哄騙自己出城……

  出了城以后呢?

  是想讓李松一刀殺了自己?還是說,他幫著李松殺了自己,再殺了李松,然后做出雙方反目的假相?

  一個人若是過于卑鄙無恥,行事無底線,便是他身邊親信之人都會離心離德。便如索思文之江讓……這便是失道寡助!

  他忍不住冷哼一聲:“索縣君也是士族出生,難道沒讀過孝經?這天下間,哪有舅父曲紆迎接外甥的道理?”

  “外甥?”

  索思文狐疑的問道:“城下領軍的,不應是李氏主事李松么?”

  左右就離著十丈遠,不會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么,你還當帥旗下站的是李松?

  哦,忘了索思文眼睛不好使……

  郭存信佯怒道:“若是李松,說破天也只是李氏的一介仆臣,我更無道理可迎……索縣君莫不是在羞辱于我?”

  話剛說完,他便袖子一甩,徑直離去。

  索思文的眼神有些冷:不去便不去吧,只要進了城,管他是李松還是李承志,他有的是辦法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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