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次子朱慈燦也看向了這些被皇長子朱慈煒勒令押來的一干官吏鄉紳。
一時,朱慈燦注意到這些人犯里竟有不少他都認識的大儒。
“皇兄!徐開法徐公、蔣超蔣公等皆是大儒啊!你也要斬殺他們?”
朱慈燦也就頗為驚訝地問著朱慈煒。
朱慈煒點首:“王法無情!不嚴懲幾個不安分的,這分遷大族就不能順利進行,這些大族子弟就不會老實!”
“可他們學問淵博啊!若殺之,乃朝廷之損失!”
朱慈燦說道。
“父皇沒有規定,學問淵博就網開一面,只規定懷孕之婦可免死,以及忠臣烈士之遺孤可免死!”
朱慈煒回道。
“皇兄可否看在皇弟的面上,饒恕徐公、蔣公二人?”
朱慈燦問道。
朱慈煒因此大聲責問起來:“人論感情就能成為亂法的理由嗎?!”
“我看你是糊涂了!”
朱慈煒因此氣憤地說了朱慈燦一句。
“殺!”
說著,朱慈煒就將手一揮。
咔嚓!
咔嚓!
咔嚓!
這些押來的人犯皆被梟首。
在場的百姓皆被驚嚇得面如土灰。
有的女子甚至還因此尖叫起來。
而在場需要跟隨宗族一起被遷走的士子們也都面容失色。
朱慈煒接下來則看著在場要被遷去印度的士子們:
“你們不過讀了些書,懂得些知識,但不代表你們就高人一等,都捫心問問,你們為朝廷做了什么,不過是讓你們遷族而已,都那么大怨言,看看你們身邊的巡防所官兵,他們是連命都敢為朝廷出的!去印度后,功名和土地照樣有,又有什么可怨的。”
說著,朱慈煒就離開了這里。
這次,他沒再給朱慈燦送什么理,敘什么兄弟情。
他知道自己與朱慈燦理念不合。
朱慈燦也只看著朱慈煒遠去背影的一言不發:“嚴刑酷法,使人畏威而不慕其德,將來一旦勢危,會有人為你守志乎?”
朱慈燦說著就來到了徐開法和蔣超等被處決的大儒面前,忍受著生理上的不適,朝這些被自己皇兄處決的大儒深深鞠躬,且道:
“得罪!吾兄不知仁恕之道,以致于爾等落此下場,以致文運受損,吾在此替兄賠禮!”
禮部右侍郎陳偉崧見此頗為感動,且跟著行了一禮。
朱燮元都跟著被感動起來,心道:“如皇次子能為天子,必是仁主啊!”
而在閶門附近的士子見此皆感動的熱淚盈眶。
連見到這一幕的吳道登也不禁感嘆道:“若論諸皇子之賢,唯二皇子可稱也!”
朱慈煒回頭看見了這一幕,一時拉下了臉。
無論朱慈燦這樣做是基于感性,還是基于理性,這都是他不愿意看見的一幕。
“殿下為何一臉不高興?”
唐愛明在朱慈煒來到這里時,就見他臉色難看,也就問了起來。
朱慈煒則擺了擺手道:“沒什么!”
但突然朱慈煒又問起唐愛明道:“你說得人望者,能得天下乎?”
唐愛明沒想到皇長子會突然問這個,不由得回道:“那不一定!得人望者,不一定得民心,大部分老百姓沒有表達自己訴求的能力,臣小時候和父親是流民,饑不果腹,當時唯一的心思就是能吃飽飯,而當時最得人望之人,并不知道我們這些流民的心思是這個,或者沒在意我們的心思是這個。”
朱慈煒聽后點了點頭:“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了!”
朱慈煒接著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遷大族對民心并無損失,只是會損人望,這不重要!”
“對,不重要,書生造反,十年不成,讀書人不滿是沒有用的,關鍵是百姓滿意不滿意,這次分遷大族,利于抑制兼并,底層百姓可是很愿意的,另外,這些遷走的大族等到了印度后會發現,朝廷其實待他們也不薄,雖讓他們遠離故土,但卻比留在本土更舒服。”
唐愛明笑著回道。
印度,大明新設立的湯和府。
吳道登看著這里的千里沃野,十分驚駭:“這里原來真是良田遍布,敢情朝廷沒有唬我們!”
“過來憑戶票領取家奴,這些家奴皆是由官府分撥給你們這些新遷之民,以助你們在這里墾農!每人配兩家奴!”
大明在印度一直擴張的過程中,抓獲了許多土人。
而往這里移漢民,大明朝廷自然剝奪了這些土人在這里的土地占有權,而全部收歸朝廷所有,并由朝廷分給移來的漢民。
這些土人自然也就成為奴隸,等著被發配。
吳道登沒想到在這里漢人還能有自己的家奴。
一時,吳道登倒覺得自己這一房吳氏族人來印度似乎不怎么糟糕。
“朝廷真要給我們這么多田?”
吳道登甚至還問起在這里的一名大明吏員。
這吏員回道:“騙你們做什么,因為戰爭,土人被我們雇傭的倭奴殺得差不多,所以這里是地廣人稀,正愁沒多少人種地呢,不過,這里與中土不同,是要收田賦的。”
“收田賦?”
吳道登驚愕地問道。
“沒錯!朝廷不能把打下來的田白分給你們吧。”
這吏員回道。
“這里有青樓,還有賭場,還漢土分治?漢人打死土人,納銀贖罪即可,納不起銀,也只需服役就可,不判死刑?”
“漢人不限制納妾數量?漢人不限制土地交易?漢人不限制放貸?”
“獨尊儒術?科舉只考程朱理學?”
吳道登在這里湯和府城詳細了解了印度總督府在印度地區的制度后,頗為興奮。
不僅僅是吳道登,連士子陸符也在隨自己族人遷來這里后,在書信里,對黃宗羲稱贊這里:
“這里才是我漢人最為自由的好地方!這里,對漢人寬刑,且治以仁政,儒士更是受到特別禮待,甚至還有優免之制!”
而陸符在向黃宗羲稱贊印度時,還特地問著印度總督張同敞:“張制臺,敢問,為何大明新擴之新地——印度,與本土之政不一樣。”
“這是陛下的意思!本土皆是漢民,無尊貴之分,自然是以萬民為本,無等級之分,但這印度不一樣,土人依舊甚多,而要維持穩定,逐步漢化,只能暫時允許等級存在,漢人在土人之上,而土人內部還繼續分著等級,只有這樣,土人中的貴族才愿意幫助我們漢人去壓制他們下一層的土人。”
張同敞回道。
“人有尊卑,禮法有序,甚好!”
陸符因此點頭說了一句,笑道:“早知如此,不用朝廷勒令,我陸某就自己先來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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