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從哲回到自己府里,對柳氏說了起來:
“你讓人速速去江南給世鴻帶一封信,讓他告誡馮銓和阮大鋮等人,要不折不扣地完成朝廷的旨令!
不能被江南士紳收買,該殺的人必須殺!
該給百姓給朝廷的利,一分也不能貪!
陛下要讓他們怎么做,他們就必須怎么做,否則要是查出來有欺君的地方,老夫可不會保他們!
讓世鴻記住,我們方家必須要和別的權貴士紳不同,我們方家必須眼里有陛下!不然將來,方家就會是下一個被滿門抄斬的。”
柳氏聽后頗為驚訝,她沒想到自己夫君會突然一回來就提這個。
柳氏因此問了起來:“陛下今日和老爺您說什么呢,怎么好端端地突然要提醒世鴻他們這個?”
“不能不提醒,江南士紳乃我大明最富之士紳,而如今朝廷對其過于嚴苛,他們自然要用錢來收買馮銓、阮大鋮等人,畢竟既然對抗不行的話,就只能收買!
馮銓、阮大鋮這些人又都不是真正有操守的人,保不齊他們要被這些江南士紳砸巨款收買,然后做出一些不合朝廷目的的事來。”
方從哲回道。
柳氏見他沒有具體說皇上今日到底和他說了什么,只言為何要自己這樣做,便也沒有多問,只回道:“好!我這就去讓人寫信給世鴻!”
“學生等給制臺磕頭!”
蘇州。
徐少泉等一干江南士紳在花了三萬兩銀后見到了馮銓,并一改之前的態度,很恭敬地向馮銓行了跪禮。
馮銓自然知道徐少泉等江南士紳來求見自己意味著江南士紳已經徹底向自己服軟,并開始承認自己在江南的權勢,而企圖用收買拉攏自己的方式來對付朝廷。
而也因此,馮銓內心是很得意的。
畢竟能讓江南士紳們向自己服軟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
這種事也就只有在海瑞任應天巡撫時發生過。
所以,馮銓只背著手地說了一句:“都起來吧,到底有什么事啊,突然如此興師動眾地來求見本官?”
“學生等主要是替牧齋先生和閑適先生獻賠罪書來的,在這之前,我江南諸士子對制臺多有得罪之處,如今想來實在是萬分后悔,牧齋先生和閑適先生也甚為懺悔,故我等江南士子議定,懇請制臺您看在我江南士民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放過哭廟諸犯一把!若制臺能放過,吾等愿獻一百萬兩白銀于您。”
徐少泉說了起來。
一百萬兩?!
馮銓不得不承認,這些江南士紳還真是大手筆。
“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還得看小閣老的意思。”
但馮銓倒也不是一聽到有一百萬兩白銀的巨賄就失去理智的人,因此,他也就回了這么一句。
“學生等明白,所以,還請制臺您小閣老,若小閣老肯手下留情,我們愿意單獨為小閣老獻款三百萬兩!”
徐少泉忙笑著說了起來。
馮銓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江南士紳是真的出手闊綽。
“看來你們這些江南士紳是真富得流油啊!”
這時候,方世鴻坐著輪椅出來了。
徐少泉等江南士紳忙又跪了下來:“見過小閣老,學生等沒想到您的尊駕會在這里,實在是冒昧,不知剛才學生等所提款項可如您的意,若不夠,學生等再追加五十萬兩!或者,您報個數?”
為了能夠保住錢謙益和葉茂才等人,徐少泉這些江南士紳是真決定要重金營救的。
當然,這也不是徐少泉等人真的這么在乎錢謙益和葉茂才等江南士紳的生死,而是用這種營救錢謙益和葉茂才的方式拉方世鴻和馮銓等人下水。
因為他們已經拉蕭近高、滿桂、趙率教等人失敗。
所以,他們現在只能選擇來向方世鴻和馮銓服軟,并用重金收買,拉方世鴻和馮銓這些小方黨的人下水。
“家父猜對了,你們這些人真是賊心不死,到現在,心里還沒陛下,沒真正把陛下放在眼里!”
方世鴻只說了這么一句,然后轉動輪椅離開了這里,只丟下一句話:“送客!”
馮銓見此只得讓人送徐少泉等人離開。
徐少泉等人自然是大失所望,他們沒想到花這么多銀子居然也沒能把方從哲的兒子拉下水。
這時候,跟著徐少泉來的葉初春甚至因此失去了理智,激動地喊了起來:“慢著!”
方世鴻因此停了下來,回頭瞅了葉初春一眼。
葉初春則直接喊道:“五百萬兩!每年再加冰敬和炭敬五十萬!怎么樣?姓方的,就算令尊能像嚴嵩一樣為首輔數十載,也撈不了這么多銀子吧?難道說,你們就這么怕被東廠發現嗎,大不了,我們再出三百萬兩,難道令尊堂堂元輔還拿這三百萬兩收買不了東廠的人嗎?!還是說,朝中天子不是真寵信你方家,會因你方家貪了幾百萬兩銀子而不饒過你們方家,斷了自己的臂膀?”
方世鴻笑了起來,然后又冷下臉道:“這不是銀子的問題!另外,家父不是嚴嵩,你要是再說家父是嚴嵩,信不信本官第一個要你的命!”
“馮銓,讓他們滾!”
方世鴻說著就大聲喝令了一句。
馮銓因此忙讓人驅趕徐少泉和葉初春等人離開。
葉初春、徐少泉等江南士紳自然很是不解,不解自己出價都這么高了,為何方世鴻都還不動心。
“小閣老,這個,五百萬兩,挺多的。”
馮銓剛說到這里,方世鴻就盯了他一眼,笑道:“你可以去收那筆銀子,然后放了錢謙益他們,但是,若東窗事發,別怪我方家到時候不保你!”
“下官不是這個意思。”
馮銓笑了一句。
方世鴻則拿出一封信來:“家父來了一封信,阮大鋮已看了,你再看看,不能被江南士紳收買,是家父的意思!”
馮銓看了起來。
而阮大鋮則在這時候說道:“小閣老,元輔是不是太謹慎了些,以元輔如今的地位,收些銀子也不算什么吧。”
“家父不是謹慎,他是最了解陛下的人,也是最清楚該怎么做的人,還是我大明官場最老道的人,老家伙的話,我們必須聽!你們要在江南做生意賺錢沒什么,我們方家可以為你們庇護,但屬于朝廷和百姓的公款和江南士紳的賄金絕對不能拿!聽老家伙的!別眼里沒陛下!”
方世鴻回了一句。
馮銓和阮大鋮只能答應,畢竟他們現在的權勢全靠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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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因此。
錢謙益、葉茂才、張溥等被順利地押去了刑場,準備受刑。
“方世鴻和馮銓他們不肯收銀子?!”
葉茂才從來看望他的葉初春這里得知此事后驚愕地從囚車里站了起來。
“真的嗎?!我們真的要死嗎?!”
張溥也因此驚恐地從囚車里站了起來,看向葉初春。
葉初春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是的!方賊是鐵了心要做他朱家的走狗,我都說給他方家五百萬兩!每年還孝敬五十萬!但他們還是不答應!他們是要把我們江南士紳斬盡殺絕!”
“方賊!你不得好死!”
一直沉默著的錢謙益都不得不因此突然大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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