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是圓的……在大多數傳說中,那些狼人都會變成狼的形態并且失控。至少在現實世界的大多數故事中是這么說的。”
圖靈翻看著手中的《獵魔手記》,但并沒有找到太多和狼人相關的記載,因為這筆記主要是針對渴血者的。
“如此明顯的異常,再加上剛才的狼嚎……恐怕有些事情正在發生。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可能和‘阿克拉茜婭’有關,我是不是應該去摻和一腳呢?”
就在圖靈思索之際,一道漆黑的影子從天而降,尖銳的腳爪捏在了馬車的木桿上。
是只烏鴉。
“呱!呱!”
見圖靈毫無反應地觀察著自己,烏鴉看起來有些不耐煩。
“是破邪同盟的信使,是怎么定位到我的,通過盧恩符文?”
從它的腳爪上,圖靈摸到了多個套筒,隨便打開一個后,里面有一張卷好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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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下信紙后,烏鴉便快速飛走了。
致獵魔人:
一支半殘的狼人氏族發起了獵殺并意圖沖擊市中心的瑞默爾血族。為避免卷入紛爭,所有獵魔人立刻返回其所屬分會等待“銀月之夜”結束。
——破邪同盟總會。
是破邪同盟總會的傳信……他們完全沒有要參與其中的意思,似乎已經認定了狼人必敗無疑。不過的確,目前的局勢來說,狼人整體比人類還要不堪,只能龜縮在下水道里。而且還只是一支半殘的狼人氏族沖擊叛黨目前的執政黨,的確是必死無疑……看來我沒必要參合其中。只是希望大威爾士給我的“獵鼻”不要把我引到一些不該去的位置,得盡量避開市中心行動。圖靈思索。
將信紙捏成一團揣進衣兜里,圖靈摸出那瓶獵鼻一飲而盡。
盧恩腫瘤高速蠕動,癌細胞增殖,嗅覺強化。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圖靈便感覺自己的嗅覺產生了大幅度增強。那距離不過五十米遠的排水口臭味兒宛如近在眼前,讓他不得不驅趕馬車離開了這里。
“臭味兒的確是最好的掩蓋氣味兒的方式……”
但有些奇怪的是,圖靈一路上并沒有感知到什么血腥味兒。
按照我所了解的情報……這東西應當非常敏銳,讓我發現方圓幾百米內正在發生的任何血案,莫非是狼人的緣故,那些外出游蕩的血族都躲起來了?
圖靈思索著,驅車繼續前進,但盡力避開市中心,僅在城市中段和外圍繞圈。
途中零零散散看到有漆黑的影子朝著市中心奔騰而去,皆是在那些高大的建筑之上。從體積判斷應該是狼人,而它們對圖靈毫無興趣,一股腦地朝著市中心跑。
然而二十分鐘過去了,圖靈依然沒聞到任何血腥味兒。
這有些不對……市中心那邊恐怕已經發生了血戰,為什么我鼻子里只有爛番茄和臭雞蛋的味道?還有香料的氣息……
圖靈停下馬車,瞥了眼自己右前亮著燈的店面,那是一家妓院。
不管了,這么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混亂之治放出微光,逆熵發動,增幅圖靈肉體的同時也在高速強化他身上的魔藥效果。
剎那間,濃郁而刺鼻的血腥味灌入他的鼻腔——
有兩股!
他左右探視,鼻翼抖動:
一股是來自于市中心,還有一股……
圖靈抬頭看向西邊,正好迎面對上一道窗玻璃后的視線。
那是一個濃妝艷抹的妓女,正靠在妓院三樓的窗邊抽著煙,麻花辮耷在左肩上,正好奇地看著下面的圖靈。
他沒有過多理會,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朝著倫敦城西邊的方向驅車趕去。
一路前行,圖靈都沒有在這座吸血鬼的城市中遭遇任何異常,那突然爆發的狼人獵殺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只是鼻息間的血腥味愈發濃郁,就在他經過一處狹窄的街道準備停下馬車的時候,一支衛兵發現了他。
他們穿著黑色的制服,戴著純黑的皮手套,腦袋上是半橢圓的帽子,尖尖的頂部紋著鐵蝙蝠,手中拿著的東西像是帶刺刀的燧發槍,不過槍托和拉栓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哥特紋飾。
按照正常情況,這應該是一群人奸,即“血仆”。
一名胸前也佩戴鐵蝙蝠的胡子男走上前來:
“站住。現在很晚了,你在街上做什么?”
“我是個送貨商人,才剛進城不到半個小時。”圖靈冷靜回應。
那名血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零點鐘之后,前面的道路就會封鎖,禁止任何馬車和無關人員同行。你繞路吧。”
有貓膩……
圖靈自然不會和這些衛兵死磕。就在他準備調轉馬車的時候,卻想到了一個東西。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枚倒三角的蝙蝠徽章出示給胡子男。
這枚徽章是進城的時候,一名血仆將他認作是至尊交給他的。后來被朱爾斯拿走,今晚在領取長衣獵人套裝的時候,朱爾斯將這東西別在衣服上又還給了他。
胡子男看到徽章先是一愣,隨后便一臉驚慌地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您……請稍等,前面還有幾個城中的哨站,我會立刻通知他們為您放行。”
他喚來一只街角屋檐下倒掛的小蝙蝠,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后,便恭恭敬敬地將圖靈放進了街道內,離開前還告訴圖靈他們會確保沒有狼群會干擾這里,之后還整齊劃一地敬禮并擺出禮儀。
圖靈的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地穿過三條街道,最終停在了一處房屋前。
這里的建筑已經不能稱之為房屋,而是宅邸。四處都是大大小小的院子和豪華別墅,只不過風格上依然是詭秘深沉的哥特風,看上去更像是小城堡而非傳統意義上的別墅。
圖靈沒再靠近那些建筑,而是將馬車停在了更邊緣的位置。除此之外,他還發現此處附近都沒了那些血仆的蹤影。那所謂的幾道關卡圖靈早已經過,距離這里還是有些距離。
怎么有種不詳的預感……為什么獵鼻會指向這種明顯屬于吸血鬼老巢的地點?圖靈思索著,打開了副腦編譯器中自己掃描的地圖。
從破邪同盟處他得知了大部分倫敦城內的渴血者領土,這處豪宅區明顯不屬于其中的任何一處。
圖靈戴好面罩,并捏破了從軍需官處得來的特殊血袋,這能讓普通人的氣味在血族鼻子里更像是同類,只是太過靠近依然會被發現異常。
做好準備后,他扣上皮口罩,順著愈發濃烈的血腥味兒只身潛入了街道盡頭的豪宅,精準落入了灌木從中。
在灌木從中小心翼翼地穿行著,圖靈于不遠處發現了一處狗舍,里面沉睡著一只“僵犬”。
僵犬是血族用強壯狗類的身體培育出的獵犬。它們的嗅覺異常靈敏,那混淆氣息的血袋主要就是針對這種生物。
而在路過大門內部的時候,圖靈發現了門內的草坪上有兩塊奇怪的石板。
它們一左一右擺放在進入宅邸的石磚道路旁。圖靈幾乎是瞬間便辨認出,這玩意兒是石像鬼底座。也就是說,至少在不久前,這里還是兩只布魯赫氏族的渴血者蹲在上面。
沒有出現在破邪同盟情報網絡中的血族領地,還有石像鬼守衛,零點之后會有血仆護衛隊組成關卡……這地方可能并不一般,藏著什么秘密也說不定。
圖靈思索著,并在茂密的景觀植被中溜了一大圈,發現了一處敞開的窗戶,便翻身鉆了進去。
這里是一處仆人房,但整個房屋內充斥著大面積干涸的血跡,似乎一場血案發生已久。血跡從房間外蔓延到房間內,再出現在圖靈進入的窗戶上。兩枚血手印和利爪抓開的裂痕就在窗沿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殺死了這里的生物,并從窗戶逃離了這里。
眼前發生的情況已經超出了圖靈的目的,但這里似乎存在著很多秘密,圖靈并不準備放棄。
循著自己鼻息間的濃郁血腥味一路前行,圖靈發現了無數血跡充斥在各個角落。但都是干涸已久的舊血,甚至能挖出塊兒來。除此之外他還發現這地方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除了一樓還有明顯的行走痕跡外,整個宅邸內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
“有一個人,或者一個生物在宅邸中生活……姑且這么說。它只在一樓徘徊,并且會外出。”
可惜無法使用感官目鏡,不然圖靈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取大量的信息,甚至推斷出那個生物的大致外形。
在確認這幢建筑的確是無人居住后,圖靈的行為便大膽了起來,因為門口的石像鬼底座表示這里很快就有血族會返回,他需要盡快找到那血腥味兒的源頭,最好是能夠發現這里的秘密,應該能有不錯的收獲。
極快探索了整個屋子后,圖靈連一具渴血者睡覺的棺材都沒看到,但卻發現了一張堆積著灰塵的信封。
封口使用的是紅色的封泥,被印成了一只翅膀環抱的蝙丟在旁邊。里面的信件內容似乎是關于渴血者內部的:
致索倫卿:
梵卓執政的時代過去了,對于那些曾經被寬恕的魔黨余孽,我們不必再過多地手下留情。他們很適合被用來獻祭。別問我為什么不要對普通人出手,那些小點心死得太多會讓他們感到驚恐,還有那些獵魔人和狼人也會趁機反撲,等到獻祭完成,這只強大的野獸就能徹底由我們驅使。
暗殺名單:
拉多耶·科伊格雷姆·達赫爾格蘭迪奧·薩拉卡婭·瓦格納 這是新的獻祭名單。他們和一所妓院有關,畢竟這些曾經瘋狂的叛亂分子除了能在老鼠身上找到血食外,也就只有那些臭烘烘的醉漢和妓女的脖子了。
——德雷克·弗雷澤 這似乎是渴血者內部自相殘殺的一道暗殺命令。但并不針對密黨或者說目前的叛黨,而是另一個似乎快要滅絕的“魔黨”。
寫信的人姓“弗雷澤”,和那天晚上的血族長老薩利·弗雷澤應當來自同一個氏族,也就是瑞默爾,目前真正掌控倫敦的血族皇室。它們獵殺并獻祭曾經敵對的同族,用于制造某種強大的怪物。
圖靈記下了信件內容,原封不動將其放回原位。在拆開信件的時候他有謹慎處理表面的灰塵。
除了這封信外整個建筑內再無其他有價值的信息,圖靈便循著那血腥味兒,來到了一處地窖入口前。
在打開地窖后,更加濃郁的血腥味沖了上來,還有滴答作響的水聲。
他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
這里是一處潮濕的地下室,旁邊放滿了木桶,木桶中滿是血腥味,上面還有一枚木質水龍頭。滴答的鮮血正從木桶的縫隙中滲出點到地上,整個地面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
“渴血者的酒窖么……”
圖靈按了按下半臉上的皮面具,趟過那些鮮血繼續前進。他鼻息中的血腥味兒似乎并不是這里傳出的。
來到地窖盡頭,那是一扇虛掩的厚重木門,圖靈緩慢地將其推開,走下隴長向下的階梯,一片巨大的黑暗空間呈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監牢,此刻的他正站在粗糙鋼鐵交錯的平面上,下面滿是方格牢籠,里面關押著渾身臟污的人類。
在破邪同盟內,圖靈聽過一種說法:
人血工廠。
他現在踩著的平面,也是由那些方格牢籠堆積而起的平臺。向前走去便是一條勉強算是橋梁的通路,兩邊沒有圍欄遮擋,天頂的半空中不時傳來鎖鏈撞擊的聲響,那是一個個滿是血污的牢籠在某種機械的運作下像流水線一般滑動。
慘無人道……圖靈眉頭直皺。
一個佝僂干癟的身軀被關在牢籠中,在看到圖靈的瞬間,他伸出枯槁的手臂,嘴部極大地咧開,但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這么被吊著傳輸到了黑暗中。
圖靈穿過橋梁,來到又一處向下的階梯,從這里能看到下面飄揚的火炬燈,那是這處空間的底部。
在側面,有一個深坑,兩道衣冠整齊的身影正扛著什么東西來到大坑邊緣。
圖靈小心翼翼地走下樓梯,躲在一堆滿是死尸的牢籠的后面,觀察著那兩道身影。
那是兩個血族。
它們穿著瑞默爾氏族的紅色風衣,昏暗的火光照亮了他們胸前的標志,這是兩個血侍,等同于年輕血族中的精英群體,即百年以下的精英戰斗成員。
它們肩上扛著兩句干癟的尸體,將其扔進了下方的深坑中。
“只有那怪物出去的時候,我們才能來干這些臟活兒……該死的,我一直認為我是一名高貴的血侍,而不是骯臟的掘墓人!”
“小聲點兒,這里回聲很大,你哼哼唧唧的聲音本來就吵得我耳朵疼。”
“現在呢?去喝兩口?”
“哈爾肯要求我們今晚禁止擅離職守,否則就會被關進鐵處女。”
兩人的聲音變小了,圖靈不得不專注地傾聽。
猛然間,圖靈感覺到肩膀一沉,冰冷刺骨的寒意襲滿全身——
那是一只干枯的手掌。
圖靈瞬間回頭,看到一張干癟空洞的人臉: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