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真的很對不起……我馬上為您擦干凈!”
手忙腳亂的服務生笨拙地摸出粗布手帕為弗拉迪米爾擦拭衣裝,但被副官猛地懟到了一邊,包裹著皮料的手掌已經放在了腰間的槍套上,同時余光瞟向了一邊的圖靈。
如果不是千面在場,他會立刻拔槍。服務生的笨手笨腳往往意味著有預謀的靠近,更何況弗拉迪米爾和圖靈談的事并不適合讓第三者知曉。
但看著這一幕的圖靈卻是會心一笑,目光瞟了眼下方的人群,同時起身向服務生喝道:
“邦加人就是這么干活兒的?你知道你冒犯的是誰么?”
“對不起先生,我才剛工作一天!我不是有意的……我立刻為這位尊貴的先生清理干凈!”
弗拉迪米爾皺著眉頭看著那名服務生為自己勉強整理干凈,口中道歉不停,很快便被一名五大三粗的邦加人頭目拉到了一旁訓斥,同時再度向弗拉迪米爾道歉,他才重新坐下。
這其實算是經理之類的職位,不過邦加戰爭的環境,某些稱呼和職務也有所不同,相對于高度現代化的都市,這些基層管理要更加野蠻,或許用“小頭目”這樣直觀的方式來稱呼他們要合適一些。
“千面先生,您難道不覺得在這里談這些重要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合適么?”弗拉迪米爾的聲音變得低沉了,明顯有些惱怒,這意味著情報的泄露,并讓二者談話的分量大打折扣。
“只是一個笨手笨腳的服務生而已,弗拉迪米爾同志,你應該學會大度。當然,我也可以親自向您道歉……”
“不必了。”弗拉迪米爾沉著一張臉。
在酒吧這樣的環境,還是邦加境內的酒吧,侍應生的質量如何那是不用多說,服務人員的素質基本是秉持著“不要挨打”的信念在干。如果這潑酒是倒在了下面任何一個雇傭兵身上,這個侍應生可能就會挨一頓毒打。
“這里有些侍應生還不太習慣服務行業的活兒,難免有些野蠻。”圖靈說著,目光再度瞟向下方的人群,注視著那名侍應生在小頭目的拉扯下去了后門,眼中隱隱浮現細微的紅光。
弗拉迪米爾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平緩了情緒,輕輕搖了搖頭:
“千面先生,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別擔心,同志。”閃爍著紅芒的目光注視著弗拉迪米爾,這讓他微微一愣,“這座城市,沒有任何小動作能夠瞞過我的注目,任何……”
一塊數據匣被圖靈推給了弗拉迪米爾,他的臉上重新掛起笑容:
“對于剛才的話題,如果你還想知道更多,都在這塊數據匣里。當你做出選擇,我會再來找你。”
“如果我拒絕……”
“你不可能拒絕,這是筆大生意。”圖靈已經起身走去了向下的階梯,“我們的談話不必保密,但那里面的東西,希望你嚴格保密……我看著這座城的一切。”
目送著圖靈離去,弗拉迪米爾的目光回到手中的數據匣上:
“轟鳴機的情報已經發過去了么?”
“當然,我們的信使很快就會出發返回北部。馬羅佐夫中校,你真地要和千面……”
“讓信使先回來,等我看完這里面的東西,再做決定。”
弗拉迪米爾和副官起身走下一樓準備立刻回到世界樹安排的駐地,但就在這時,一道高大的人影起身攔住了他。
那是一名身高超過兩米的改造人,渾身上下都布滿了各種線路和裝甲。弗拉迪米爾清楚,這是一名第三世代的碳基破壞者。
由于碳基破壞者的體型過大,他們在備戰狀態之外會褪下身上的外部裝甲縮減體積,而能夠在西北境內擁有自由活動權利的碳基破壞者,除了他們多米諾帶過來的作戰人員外,就只有另一個勢力——
克羅恩聯合集團迷光公司。
弗拉迪米爾在蒙拓城內閑逛收集情報時,不止一次看到過這個從東邊過來的碳基破壞者,千面似乎給了他極大的通行權利,除了和自己一樣不能隨意進入地下基地以外,整個蒙拓城可以隨意走動。
而眼前這個改造人,正是那支迷光公司部隊的領隊——鋼喀。
也就是圖山派往蒙拓高地的那支部隊的首領。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馬羅佐夫同志……”鋼喀帶著友好的笑容沖著弗拉迪米爾伸出碩大的手掌,不過他那包裹著缸腦的頭部神經光元器讓他的笑容分外滲人。
“我和你可算不上同志。”弗拉迪米爾瞥了眼鋼喀,態度略顯冷淡,但依然和他握了握手,“有事么?”
迷光公司屬于克羅恩聯合集團,等于是弗拉迪米爾死敵的存在。不過這世上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更何況這還是在世界樹的地盤上,弗拉迪米爾也不是什么死腦筋的人。他也有些好奇,鋼喀突然攔住自己是為什么。
“要坐下喝一杯么?沒想到在世界樹境內居然還能喝到如此純度的伏特加,千面果然有兩把刷子……”
弗拉迪米爾:“我送的。”
鋼喀:“……”
事實上,在弗拉迪米爾過來之前,這里的酒水都是圖靈和卡恩直接蒸餾的高烈度產物。至于邦加本地人的酒根本沒人喜歡。
看著面無表情的冰堡毛子,鋼喀有些尷尬地輕咳兩聲,隨后小心翼翼地湊近對方并壓低聲線:
“我就是想知道……剛才和你聊天那個,是千面?”
圖靈并沒有離開酒吧,而是回到了地下二層,并在私密房間中將自己的意識接入了世界樹中。
副腦編譯器高速運轉,遍布整個城市的根須視野嫁接到圖靈的視覺神經上,一切角落一覽無余,而其中一幅畫面,正是那名笨手笨腳的侍應生。此刻的他在接受小頭目的口頭教訓并勒令停班后已經褪去了工作服,垂頭喪氣地離開了酒吧。
弗拉迪米爾作為世界樹的客人,就算酒吧內大部分來客并不認識他,也知道這個人曾出入過地下基地,管理侍應生的小頭目更是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讓那名冒犯了尊貴客人的服務生休工一天,以示懲戒。
畫面中的服務生很快消失在酒吧后門的砂巖拐角中,圖靈立刻切換視覺,看著那服務生的動作由一副衰樣轉變為鬼祟,又是左顧右盼又是瞻前顧后,在拐過幾個角落后穿過小半個蒙拓城,最后跑入了舊城區。
雖然世界樹根須的基建能力極強,但為了節省能源,一些優先級較低的區域建筑并沒有被根須加固改造,這些房屋的人口密度相對新城區要小太多,不過這不妨礙圖靈的目光一路跟著他進入其中,找到了另一個邦加人。
那是一個個子較高的干瘦邦加人,服務生有些緊張地向他述說著什么,并將一連串線路從衣服里扯下交給對方。通過根須上面的聲音接收器,他說的正是圖靈和弗拉迪米爾的談話內容。
看著服務生從對方手中接過一大疊厚厚的邦加紙幣,憂喜半參地離開建筑,并開始朝著城外移動,圖靈沒有再關注這個小角色,因為糾察隊會解決這種事情。
畫面回到那名干瘦邦加人的身上,相比服務生,他的狀態明顯要更加專業,仿佛知道有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在夜晚的老城區一陣兜兜轉轉,中途在旁邊的攤販處購買邦加特產的仙人掌果實,還和人起了沖突,甚至還在進了動物集市一陣閑逛,看上去和普普通通的邦加人沒什么兩樣。
圖靈也不著急,反正整個城市都是他的眼線,就這么盯著這家伙,看他是要高什么名堂,同時也關注著酒吧內的其他動向。不出所料的是,除了那服務生外,還有一些形跡可疑的人,其中不乏像服務生這種小棋子,也有明顯是外來人的白人面孔。
“最近的間諜還真是越來越多了……”
自從打下邦加西北后,在圖靈的“寬松”政策下不斷有外來人口涌入,這其中大部分甚至算不上間諜,只是一些想在邦加戰爭中喝口湯的小組織人員,一直沒什么大魚。
錯綜復雜的勢力之間互相安插間諜是很常見的行為,也是必要的行為,除卻掌握其他組織和對手的信息外,還有著互相妥協的作用,畢竟一個已經在明面上各種大動干戈卻依然密不透風的組織,只會讓其他勢力更加忌憚,甚至群起而攻之。
時間過去了一個小時,已經接近晚上十二點,那些全新出爐的間諜也被抓了個七七八八,但那干瘦邦加人居然還在閑逛,這讓圖靈有了收網的想法。
此刻那邦加人走進了一間剛剛修建好沒多久的教派商店,還是在新城區。這家商店被教派那邊的人掌控,用于販賣和世界樹形象相關的一切紀念品和宗教儀器,也是用于擴大影響力的功能性建筑。
在和店老板交談一番后,老板帶著邦加人走過內部通道,兩邊排放著各種沙土制成的罐子,最后進入里屋,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邦加紙幣買下了一些紀念品后便離去了。
直到這個干瘦邦加人回到一間新城區的安置房屋,圖靈也沒看到他和疑似接頭的人接觸,但這反而讓圖靈更加起疑了。
畫面定格,所有收錄到副腦編譯器里的圖像開始高速倒流,圖靈檢索著這名邦加人的一切行為——行走,交談,沖撞路人,討價還價,最終回到了他進入紀念品店,走向里屋的那一段影像,一幀一幀高速檢索,鮮紅的指示框格鎖定在了他的上肢動作上。
當看清他的小動作后,圖靈咧嘴一笑。
“抓到了。”
這名邦加人跟著店老板穿過里屋走廊時,動作幅度極大地撓了撓頭,當手掌離開后腦勺時,手掌的指尖排列有些異樣,并且似乎因為撓頭被地上的罐子絆了一跤,但圖靈清晰地看到,就在他踉蹌差點摔倒的瞬間,一個因動態劇烈而稍顯模糊的物體被他精準地擲入了側面的罐子中。
“小聰明倒是挺多的。”
將那名邦加人在副腦編譯器中完成檔案標記后,圖靈關閉了其他所有影像,專注地盯著那一處位置,靜靜地等待,看看是誰過來拿這份藏著珍貴對話的情報。
但讓他有些失望的是,一直到半夜兩點紀念品店關門,那地方也沒有任何人特地觸碰或是出現異常舉止,而一支糾察部隊已經在店門地下守了兩個小時。這讓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就在他決定要收網將干瘦邦加人帶走的時候,異常出現了。
那些沙土制成的罐子并非整齊排列在走廊兩側,而是散亂地橫豎滾落著。雖然由世界樹基建改造過的房屋通風良好且兼具智能設備,但一枚橫躺著的沉重罐子卻在無風環境下滾動了一瞬,雖然只有三毫米,但圖靈看得真切。與此同時砂巖壓制的墻壁上也出現了一簇飄飛的煙塵。
當那飄飛的細密煙塵飛揚滾落時,圖靈瞳孔一縮,猛然起身。
細碎的塵埃被未知的力量牢牢鎖定在了空氣中,就像是……
沾在了什么東西上面。
“光學迷彩?!”
圖靈瞬間向在地下的糾察隊下達指令,同時讓硅基態蟲洞將自己吞沒而入高速送往紀念品店。短短幾秒的高速移動后,當圖靈出現在店鋪室內時,一名糾察隊晉升者正在將土罐拾起,并拿出了里面的東西。
東西沒丟,也就意味著人跑了。
圖靈二話沒說便再度鉆進硅基態蟲洞之中,那晉升者剛準備向圖零報告便把話卡在了喉嚨里。
重新連接上全城監控的圖靈已經看到四名糾察隊員正分為四路追蹤著什么目標,通過根須視覺他迅速鎖定了其中一處,硅基態蟲洞咆哮著破開地面,圖靈一躍而出,幻肢噴薄,朝著前方移動的沙塵狠狠拍下——
利爪在壓制嚴實的砂巖地面上撕裂出飄飛的塵埃,除卻咔咔作響的幻肢和世界樹根須外,四周再無任何動靜。
“千面大人?”
圖靈沒理會后面的寄生者,抬手示意噤聲,感官目鏡掃描著四處的房屋,并讓聽覺完全屏蔽四周被驚擾的動靜。而切換到追蹤視野的感官目鏡清晰地看到一串腳印蔓延上側面的房屋消失在頂端盡頭,幻肢帶動他的身軀極速追蹤而上,騰跳之間越過無數建筑追蹤著那串腳印直到城市邊緣,那足跡消失在了一處房屋頂端,徹底失去了蹤跡。
圖靈的面色徹底沉了下來,而一抹細微的嗡鳴聲從側后方傳來,急速反應的神經元牽動地底的世界樹根須沖天而起,狂暴的力量將一幢建筑瞬間摧毀!
當石塊和沙塵重歸平靜,四面八方早已被驚慌的喧鬧包裹,而那透明的身影也徹底失去了蹤跡。
“別讓我找到你……”
圖靈轉身鉆入沖天而起的硅基態蟲洞之中,身后無數世界樹根須翻卷,將那幢被摧毀的建筑高速重鑄,但一切重歸平整,吞入圖靈的硅基態蟲洞也消失在了地面上。
四面八方的邦加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喧鬧異常。而在旁邊建筑的臥室中,一間衣柜輕輕打開一道小縫,透過屋外昏暗的光線勉強能看到兩道胸腔劇烈起伏的身影。
“差點就被發現了……該死,那是什么怪物!?”
“是世界樹……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整個蒙拓城都逃不過千面的監控,而且他還有詭異的追蹤能力,似乎能夠察覺到我們的行動軌跡……不管怎么說,我們先撤。”
“別慌,再等等,再等等……”
兩人擠在衣柜中,大氣也不敢出,等待著屋外的喧鬧重歸平靜,才徹底放下心來。
“阿瑪迪,接下來怎么做?”略顯清脆的男聲。
“世界樹應該在和多米諾謀劃著什么……也許可以從弗拉迪米爾那邊下手。”
“冰堡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不管怎么說,我們都錯過了一次機會,雖然這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但從今天晚上有二十六個其他勢力的間諜都被千面肅清來看,他和弗拉迪米爾的會面明顯是一次陷阱。”
阿瑪迪小心翼翼地透過縫隙觀察著窗外的動向,扯過一件衣柜中的劣質長衣裹在了身上。
“總之,我們先離開這里,然后再說別的。今天從鐵幕回來的信使已經給出了重要消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群廢物。”
世界樹地下基地中層審訊大廳,六支糾察小隊單膝跪地,埋低的頭顱幾乎要親吻地面。
“世界樹給了你們強健的體魄,敏銳的感知,尖端的技術裝備和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能力,但就連兩個間諜都抓不到,甚至連人數都無法確定,還要千面先生親自出馬……”
“行了游魚。”
站立在靈魂拷問機下方的圖靈擺了擺手,一旁的游魚還想說些什么,但被他再度打斷:
“除了光學迷彩之外,那兩個人還有些別的古怪的地方,那不是普通的間諜。每人扣除二十點貢獻,你們可以下去了。”
“感謝您的慷慨……”
幾名糾察隊長率先起身,一陣鋼鐵碰撞和肌肉扭緊的聲響中帶著身后的隊員低著腦袋退去。一邊的游魚則有些無奈了:
“千面先生,您未免有些太寬容了……”
“我說了,那兩個間諜并不普通,讓他們領一頓罰也無濟于事。如果不是那兩個人在城內的移動范圍過大,除了我指定派出去的那支糾察隊外,其他人算是背了口天上掉下來的黑鍋。”
“好吧。”游魚只能點了點頭,“那兩個間諜……”
“足跡是兩處,他們是同時行動的,雖然有光學迷彩,不過通過附著的塵埃可以得出,那是處刑人裝甲。”圖靈將副腦編譯器中根據附著塵埃構筑的模型比對結果發給了游魚。
“巫氏重工?”
“不一定。”
圖靈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談,而是看向眼前巨大的靈魂拷問機:“這些間諜的拷問結果如何?”
“沒有太多有價值的信息。其中有三人是來自邦加本地組織‘卡魯托解放團’,四人來自雷伊爾‘迷障衛隊’,其他雜七雜八的小組織沒有太大價值,而且記憶都相對殘破。”
“那就處理掉。”
“是。”
眼前這臺靈魂拷問機是在蒙拓城建立新的世界樹基地后再打造的,和放在夜州的那臺相比性能沒有太大提升,注入的靈魂程序得到的信息大量處于碎片化狀態。
“還得再提升,但是眼下技術值不多了,而且堆棧體科技過于驚世駭俗,沒辦法交給其他人進行科研,就先這樣。”
倒是那兩個跑掉的間諜讓圖靈有些在意。
無論是那個服務生還是干瘦邦加人都已經被圖靈抓到并拷問,但得到的結果都只是拿錢辦事的小蝦米,并且全程都是通過媒介傳遞信息,他們沒有見過對方的真面目,也就無從得知兩個間諜的身份。
不過他們身上的光學迷彩裝甲和處刑人裝甲局部存在46的相似度,幾乎可以篤定那就是處刑人裝甲。
如果是這樣,身份就很好推測了:
其一,巫氏重工。
其二,罪策局。
至于第三點……就只剩下了一個——
九科。
不過是鐵幕九科。
無論是鐵幕還是罪策局,都不是什么好結果。不過圖靈依然要確定一下自己的猜測,同時掌控一下關于轟鳴機的情報,于是透過螢火蟲構筑的振幅通訊覆蓋,圖靈嘗試接入巫子菲的通訊。
此刻快接近午夜三點,是他向巫子菲設定的主動匯報時間。在略顯漫長的呼叫后,振幅通訊中才傳來巫子菲的聲音:
“是我……”
“三分鐘,是上次的六倍。你在做什么?”
“響尾蛇駐地出事了……”
“出事?”圖靈眉頭一皺,本能地感覺有些不對。
巫子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緒不寧,語氣中帶著急促的呼吸聲,帶著斷續的頓挫感:
“我本來想立刻對你匯報的……但是兩個小時前整個黃龍要塞全面搜查,就連叔叔也被叫出去了。原因是赤色琉璃暴走,引爆了響尾蛇軍械庫,還殺掉了足足一半的響尾蛇駐軍,連指揮官菲斯克都被撕成了兩半,最后還是我叔叔親自出面圍殺才算結束……千面,這是你下的指令?”
圖靈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不可能,赤色琉璃在我這里。”
“你說什么?赤色琉璃暴走難道不是你做的!?”巫子菲的聲線拔高,聽上去十分驚訝。
“為什么你會認為是我下的指令?”
“因為它的身上冒出了……你弄到我身體里的那種……那種東西……”
圖靈瞬間皺緊眉頭:“蟲巢。”
“什么?”
“它們有前科。”
圖靈無需多想就能給出答案,因為在中央展會時,蟲巢為了隱藏真實身份便全部擬態成了自己的妖械軍團,只是無論是蟲巢還是妖械軍團,消息在那之后都被封鎖了。但巫子菲作為前夜州九科的成員,應當很清楚這一點。
“除了蟲巢我想不到別的組織有能力騙過你們整個黃龍要塞的駐軍。而且如果真是蟲巢,說不定就是從你們黃龍要塞內部出來的。”
巫子菲頓了一會兒,有些低沉地說道:
“但他們身上冒出了電子觸須……嫁禍。”
“我當然清楚。把戰損資料給我。”
通過巫小姐給的內部情報,圖靈確認整個響尾蛇駐地死傷大半,尤其是赤色琉璃所在的軍械庫更是直擊要害,整個爆炸。除了高達三百數的戰爭載具安然無恙,整個在黃龍要塞內的響尾蛇駐軍可謂是遭受重創,甚至黃龍要塞的防御工事也出現了問題。
因為赤色琉璃身具蝕光射線,可以輕松瓦解一切金屬物質,一路從軍械庫殺進軍營,再從軍營殺進黃龍要塞,最后擰斷了響尾蛇指揮官菲斯克的脖子,瘋狂至極。
而在半夜這樣做的結果就是,幾乎廢掉了整個響尾蛇駐軍的作戰能力,同時還給黃龍要塞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對世界樹來說簡直就是天降福音,圖靈現在直接硅基態蟲洞沖過去就能噴吐妖械軍團攻下整個黃龍要塞干掉巫氏重工的心臟,但是……
這TM是蟲巢干的。
有巫子菲的存在,圖靈對于黃龍要塞的情報掌握必然比在前線的水螅蟲要更加詳細且迅速。世界樹只需要十分鐘就能突進黃龍要塞的邊防城市,只要能在一個小時內突破邊防城市,那么在三個小時零十分鐘的時間里,巫山極就算用模塊化陣地填也最多只能填個要塞墻角,加上殘廢掉的響尾蛇部隊,如果不是蟲巢干的圖靈都要大叫一聲天助我也,但這情況明顯不對。
蟲巢想讓自己攻入黃龍要塞?可是為什么?
巫子菲提供的資料上還有大量的信使出入記錄,甚至有一名特快專員直接沖向邦加邊境,這很正常,這種大事發生在信號干擾嚴重的邦加只能瘋狂派高科技郵遞員到處跑。
“這對你來說可能是個機會。”巫子菲的語氣有些猶豫和掙扎,“黃龍要塞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如果你現在進攻,可能……”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圖靈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巫子菲。
這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明顯有鬼,如果自己此刻真地前往黃龍要塞恐怕并不是個好主意。聯想到世界樹勝利可能造成的后果,圖靈已經在心底做出了決定。
“我需要黃龍要塞目前的戰略布置,人員分布情況和應急計劃,全部發送給我。”
“應急計劃我拿不到,別的可以想辦法……”巫子菲的聲音依然頓挫,似乎咬了咬牙,“我叔叔……千面,別殺他……”
“等我打穿了邊防再說。”圖靈漠然掛斷了電話,正準備接通水螅蟲的通訊時,對方卻主動打了過來:
“BOSS,我們的偵查單位顯示黃龍要塞那邊似乎出示了,目前由三支小隊正在執行偵查任務,響尾蛇駐地……”“我知道。”
圖靈打斷了水螅蟲:“我這邊有詳細的情報,馬上就發給你。我要你帶領妖械軍團襲擊黃龍要塞西北方的邊防城市,保持在作戰狀態但不要攻破,其他的等我命令。”
聽到千面已經掌握了情況,水螅蟲先是訝異,隨后疑惑不解:
“為什么?現在可是一舉占據南部的好機會……”
“聽我的指令,保持進攻但不要攻破,同時注意保留作戰力量,盡量避免戰損,立刻執行。”
“這……是,我明白了。”
雖然有些不明白千面為什么到這時還如此保守,但水螅蟲也只能照做,同時他也很好奇千面是如何掌握的敵方信息。
“莫非……是那個女人?!”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黃龍要塞出事也是內應做的?
水螅蟲來不及做更多思考,因為圖靈的作戰情報已經全部接收,他即刻聯系前線下屬,準備奇襲。
而另一邊,在邦加西北呆了好一段時間的鋼喀小隊總算得到了一點他們認為極為重要的消息,并悄悄通過地外通訊電話聯系上了位于邦加東部的圖山:
“圖山先生,關于千面的身份問題……我們查到了一件非常關鍵的信息。”
“他……能夠隨意改變自己的外貌,所以……”
“他應該不是您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