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伙……似乎是被九科推出來擋槍的?嗯……根據雇傭兵的行為特征,他可能更希望自己‘干掉’白頭鷹的事情被宣揚出去,這樣有助于他擴展業務。那么這個人后來去了什么地方呢……”
“林警官。”
正當林懷站在原地自言自語的時候,一個身著黑西裝的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林懷抬頭,一個眉目上揚的男子出現在眼前,其身邊的手下正為其打著漆黑的雨傘。
西裝革履,皮鞋锃亮,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
和滿身雨水,中分濕透的林懷相比,賣相不要好上太多。
“蔣先生?我要問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后面就不麻煩你們來主動向我匯報情況了。”
此言一出,蔣先生身后的助理眉目一豎,向前一步就要發怒,卻被蔣先生抬起一只手攔住了。
此時的林懷剛好拿著從懷里摸出來的煙盒,就這雨水抖出一支煙準備點上,卻看到蔣先生抬了抬下巴。
一名跟在后面的部下快步上前,為其打上黑傘,遞出一個雪茄盒。
林懷沒有理會,深吸了一口自己的香煙,然后猛地吐在為他打傘的黑西裝臉上:
“雪茄就算了,我口腔還是原生的,不想口腔癌晚期。”
“林懷警官,我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尊重。”蔣先生眉目間擰起一股怒氣,“我們不希望您能回報足夠的尊重,但我希望,您能完成您的承諾。”
“承諾?”林懷環顧了一圈四周,有些詫異,“我已經讓我的人撤走了啊。”
“那么為什么九科的人還在這里?”
蔣先生指了指旁邊來往的警員,還有不遠處的山貓車隊:“還有罪策局的人!”
“哦……他們不歸我管啊。”林懷無辜地聳了聳肩。
“你……”
“我只負責管獵治科,至于其他部門和罪策局,哪輪得到我啊……”
“但是之前說你是這里職級最高的人!”蔣先生聲調陡然拔高,青筋暴起。
“是啊,我沒說錯啊。”林懷笑嘻嘻地說著,“但是我說的是我會讓‘我的人’撤走。你看,獵治科的人已經呆車里了。”
蔣先生不說話了。
到現在他還不明白自己是被對方耍了,那他這高管職位可就是白當這么多年了。
“一千萬。”
“呵呵。”林懷吐了個煙圈,嘖嘖搖著腦袋,“我中央獵治科的人,殺過的受賄者不必你們這一個小區的人少。想賄賂我這樣的人……嘖嘖”
蔣先生的眉目愈發陰沉,皮鞋一動準備走人。
“至少也得加到五千萬。”
蔣先生腳步一頓,狠狠扯了扯嘴角。
“打給他。”
幾分鐘后,林懷看著終端機上的到賬數目,高興地給自己點上了三根煙,將九科人員撤離了現場。
接著正好在路邊遇上了沉著臉走過來的露西亞:
“你居然還受賄……?”
露西亞惡狠狠地看著林懷。
當初在知道此人是鐵幕大陸派遣的特別調查員,還是獵治科的人時,她對此人產生了強烈的神往。
新幕共和國,恐怖組織幾乎無法生存的國度,當然,這不包括夜州地區,僅指鐵幕大陸。
而除卻中央的特別調查員身份外,還有一個獵治科的高級專員身份。這是對內肅清的高尚職業,至少露西亞是傻兮兮地這么認為的。
但是才跟這家伙接觸了幾天,逛窯子,在公共辦公室里抽煙,自以為是,臭美,眼睛喜歡亂瞟,輕浮,完全是踩中了露西亞的全部雷區,現在居然還有受賄……
“我會向上面報告這件事情。”露西亞繃著冷冰冰的小臉,轉身就走。
迎面撞上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阿瑪迪?”露西亞雙眼一亮,“這家伙剛剛受賄!我全看見了!”
“總感覺有股回到國小時代給老師告狀的既視感……”林懷默默地看著露西亞告狀,抽了口煙。
阿瑪迪點了點頭,示意露西亞回去,后者得意地瞟了眼林懷,歡快地離開了。
“小姑娘很有正義感。”
林懷隨手摸過來一輛山貓小隊成員的座駕靠在上面。
“就是容易吃虧呀。”
“她還小。”阿瑪迪面無表情將手中的煙盒遞向林懷,后者笑瞇瞇地接過一根。
林懷又抽上了。
“你們罪策局都喜歡當警察從娃娃抓起嗎?”
“露西亞是法爾斯總部第四百六十八期訓練營中實戰數據最高的畢業生,她很有潛力,也很有實力,雖然她現在只是D級處刑人。”
“行吧。”林懷掏出終端機看了看,“那這邊就交給你們調查,龍坡寨的人該殺的殺,該抓的抓,怎么做你們最懂,畢竟我只是個打貪官的……這五千萬你們拿四分之一,剩下就拿去孝敬一下巫山極咯。”
“獵治科,名不虛傳。”阿瑪迪的面癱臉難得一笑,似乎夾了絲淡淡的嘲諷。
“呵,這也是為了工作,畢竟是這碗飯,有些事情不得不妥協。”
說到這,林懷取下嘴里燃燒一半的香煙,瞥了眼不遠處得意地盯著自己的露西亞。
“那個小姑娘,你們最好管一下。”
“不然絕對死的很快。”
“人都走了?”龍坡寨內部,蔣先生瞥了眼身后的手下。
“走是走了,但是……”
“但是罪策局的人還在。”一個人接過了話茬,正是在千面突襲的整個后半程完全處于昏迷狀態的議會代表:托撒。
此刻的他走路姿勢有些奇怪,因為他感覺自己身體里的新東西有些不舒服。不過蔣先生權當他是昏迷后遺癥,沒有多看,而是將目光匯聚到托撒身后的男子上。
金發,銀邊眼鏡,白色西裝。
“西曼先生?”
蔣先生快步迎了上去,引導對方在沙發上坐下。
“罪策局的人不用理會,九科的走了就行。我這邊帶來了高層的最新指示。”西曼面無表情地喝了口蔣先生親自倒上的紅茶。
“我明白,我明白……龍先生呢?”
聞言,西曼喝水的動作頓了一秒。
“龍先生正在開會。”
接著,他將目光看向了一邊的議會代表托撒:
“臨時會議。”
“抱歉,都是我的失職……”托撒沉聲說道。
缸腦被拿走,再加上“傾塌山岳”的構裝體幾乎報廢,還有整個龍坡寨遭遇轟炸會產生的修繕費用……參與到事情中來的龍先生少不了要被同級高層攻擊。
對于托撒立刻攬責任的行為,蔣先生不甘示弱:
“不,是我一開始的指揮失誤,如果能夠集結其他幾個資本的泰克侵蝕者……”
“這次事件中,最為嚴重的問題,是議題資料落入了千面的手中。一個是在碳基破壞者之上的尖端兵器開發報告,另一個則是需要在展會上進行公開的碳基破壞者普適性技術論題。這些損失,無論是對大廈,還是對聯合議會來說,都是巨大的。”西曼打斷了他倆的話。
二人心中頓時咯噔一跳。
“我們的損失不小,但是龍先生會攬過大部分責任。大家都是為龍先生工作的,記住自己是誰的人就可以了。這點麻煩,龍先生不會怪罪你們,他可以幫你們抗下來。”西曼話鋒陡然一轉。
“對于你們,過兩天上面的處分會下達,這件事到此為止。”
兩人對視一眼,松了口氣,頓時連連道謝。
“但是這一次聯合集團的科技展會,你就不用參加了。”西曼指了指兩人。
“應該的……”蔣先生苦笑一聲。
“我明白。”托撒倒是早有心理準備。
“你明白?”西曼抬了抬眼鏡,“我是說蔣義不用參加了,你得去。”
“什么?”二人頓時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錯愕。
蔣先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還帶了絲嫉妒,而托撒則是有些驚喜。
“為什么?”托撒小心翼翼地詢問。
“因為在之前,針對威爾遜公司的黑陵區事件,是龍先生一手組織起來的,所以這件事情的后續也應該由我們來解決,而不是其他派系。在之前,龍先生就已經指定你來接洽和威爾遜公司的利益談判,所以這次展會你得去,那是談判地點。”
蔣先生頓時一臉的羨慕嫉妒看向托撒。
媽的,狗屎運……
“我明白!”托撒頓時鞠躬,對著地板的臉上抑制著驚喜。
“那對于千面,上面的處理是……”羨慕嫉妒的蔣先生頓時想到了讓自己倒霉的罪魁禍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上面準備如何進行報復和鏟除行動。
“同這次事件的其他資本聯合,成立專項小組,找出灰狐背后的組織。這個虧,大廈不會白吃,聯合集團也不會就這么算了。”西曼說著站了起來,順便拍了拍自己的衣角。
“基本就是這樣。除了要說這些事情外,我還要評估龍坡寨的受損程度,畢竟這里是龍先生的直屬地盤,工作量不小,蔣義你就跟我一起過來吧。”
“是。”蔣先生應下。
“至于托撒,你就好好計劃一下,和威爾遜公司的談判事宜。雖然展會的名字是聯合集團的名字,但不等于是我們的底盤,也不算主場作戰。而且在黑陵區行動中我們不僅動機處于不利,實際作戰上也被那會兒突然出現的‘千面’殺了個措手不及。怎么談,你自己擬定計劃書,之后向我報告,你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就是這個。”
“明白,一定不會辜負龍先生的栽培。”托撒一臉嚴肅,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跟威爾遜公司談判?那太簡單了啊。
目送著兩人離開房間,托撒樂呵呵地坐在了小沙發上,拿起了之前西曼喝過的紅茶杯給自己滿上喝了一大口。
這時,他突然感覺到手臂有些冰涼,頓時低頭一看。
一根金屬觸肢正在袖子口里彈出尖角,宛如偷窺一般打量著他。
不知道為什么,托撒感覺心中有些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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