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水龍宮,景色與之前大不一樣,水面上空陰云密布,經久不散,云中妖兵如林。
飛鳥走獸、蝦蟹魚鱉,奇形怪狀,無所不有。
“在下要去向師姐復命,道友請自便,”鳶率領妖兵匯入陣中。
秦桑有鳶給的信物,但沒走多遠就受到了盤問。
“站住!”
一名妖修攔住秦桑的去路,上下打量,語氣不善,“你是哪里來的”
秦桑取出鳶的信物,卻換來一聲譏笑,“拿著赤隕山的破令牌就敢擅自闖陣!說!有何企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圍道友都是見證,在下并無闖陣之舉,若是不慎沖撞了道友,在下這便退走,”秦桑不卑不亢。
對方有些猶豫,因看不透秦桑的底細,沒有再咄咄逼人,嘟囔道:“且先饒你一次,敢再這么不長眼......”
沒有理會對方的威脅,秦桑換了個方向,觀望了一會兒,終于看明白了。
這里的妖兵分為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并且兩個陣營之間并不對付。
其中一方是方才那名妖修口中的赤隕山,鳶籮、鳶縝正是來自赤隕山,赤隕山山主尊號燼卿大圣。
另一方來自月渾苔原,那里乃是墨羅大圣的道場。
倘若在蓮渡大澤斗法的燼卿大圣和墨羅大圣,現在兩位大圣的部下竟然合兵一處,似乎要合作干一件大事。
秦桑懷疑他們可能查到了什么線索,準備營救兩位大圣。
這也不難理解,大圣失蹤,對大圣麾下的勢力是滅頂之災,沒有大圣坐鎮,兩大勢力早晚會被其他大圣吞掉。
赤隕山和月渾苔原都想要找回自家大圣,此乃燃眉之急,就算他們之前是敵人,現在也有了共同的目標,唯有聯手,外部才沒有可趁之機。等救回自家大圣,是戰是和,就由兩位大圣決斷。
突然間,湖心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陣陣呼喝之聲,一道紫色和赤火糾纏而成的光柱沖天而起,光柱異常醒目,吸引了無數目光。
“赤隕山和月渾苔原打起來了”
秦桑暗中運轉天目神通,凝視光柱,看到光柱中有幾道人影,正在半空對峙,氣氛劍拔弩張。
赤隕山一方鳶為首,另一方則是一對兒男女站在最前面。
“果然是他們!”
秦桑看清他們的面容,正是在北極冰原見到的那對兒表兄妹。
當年出現在北極冰原的兩位妖圣,就是燼卿大圣和墨羅大圣!
兩位大圣先是被骨手抓走,又在蓮渡大澤失蹤,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困了自己三百年的寒冰渦流,和遙遠的蓮渡大澤有什么聯系 秦桑感到有些不安,好像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遠遠看去,鳶籮頭頂有光網浮動,正是當初困住秦桑的彌天大網,那對兒男女也不甘示弱,身前一頭紫犀躍躍欲試。
戰爭一觸即發,萬眾矚目,周圍的氣氛變得無比緊張。
距離太遠,秦桑聽不到他們談了什么,不過雙方顯然都不想撕破臉。
鳶籮冷哼一聲,負氣而去,那對兒表兄妹臉色鐵青,都沒有占到什么便宜,這場風波最終不了了之。
接下來,秦桑又在水龍宮停留數日,可惜這里高手如云,秦桑區區煉虛初期,除非暴露真正的實力,兩大妖圣勢力都不可能對他另眼相待。
妖兵到齊之后,便一直在妖圣部下的率領下不停演練,看得出它們演練的乃是一座規模宏大的陣法,所圖非小。
秦桑擔心繼續在這里會引起懷疑,只得又回到天云浦。
在洞府中,秦桑無心修煉,已然萌生退意。
倘若赤隕山和月渾苔原真的要去營救兩位大圣,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引起一場巨大的風波,秦桑覺得還是避一避為好。
正當秦桑準備脫身的時候,卻收到了飛仙三友的傳訊。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
秦桑站在一座島上,看了看天時,不由暗暗皺眉。
他在這里等了幾個時辰了,已經超過和飛仙三友約定的時間,難道墨硯他們遇到了什么麻煩 秦桑也不好直接離開,只能繼續等下去,又過去一炷香時間,天目蝶發覺湖對岸出現異狀。
想了想,秦桑悄然藏進暗處,不一會兒,感應到一絲熟悉的波動,傳音詢問:“無弦道友”
“是我,讓道友久等了。”
無弦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之意,身上法袍多處破損,衣角染血,似乎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確認沒有別的異狀,秦桑方才現身,“發生了什么”
“道友見笑......”
無弦擠出一絲苦笑,“我沒想到自己已經暴露,今晚道友險些就見不到我了。還有,大哥也出事了......”
秦桑知道飛仙三友一直在謀劃大事,三兄弟分開行動,都有各自的任務,沒想到墨硯和無弦接連出事。
“墨硯道友遇到埋伏了”
上次分別前,墨硯表示要帶著靈石去贖回那件寶物,準備以身作餌,引蛇出洞。
聽起來,雖然成功把魚兒釣了上來,卻險些被吃干抹凈。
無弦點點頭,“對方確實比我們預想的警覺得多,也強得多,幸好大哥早有準備,雖然身受重傷,最終還是脫身了,并且成功印證了一些事情。
“我當初就勸過墨硯道友,欲速則不達,”秦桑道。
“時不我待啊,”無弦嘆息。
秦桑不知飛仙三友身上的隱患到底有多重,如此心急,“墨硯道友傷勢如何”
“傷勢極重,險些毀了大哥的道基,但都是值得的!”
無弦沉聲道,“雖然我們有足夠的靈藥,可大哥必須閉關療傷。我也不能再公然現身,只能暗中幫助三弟,所以厚顏來向清風道友求助了。”
“在下現在什么都不清楚,能幫三位做什么就怕會錯失機緣,誤了大事......”
天賜良機,秦桑豈能不拿捏一下。
飛仙三友之前嚴守秘密,只給了他一些甜頭,用空頭承諾吊著他,任何涉及機密之事,都是三兄弟親自去做。
只要秦桑渴求星靈,就必須聽飛仙三友的,現在機會來了,他定要了解一些真相,方能有的放矢,提前準備。
無弦既然求上門來,對此早有覺悟,道:“非是我們對道友嚴防死守,實在是不知該怎么描述,道友且看此物……………”
說著,無弦從袖中取出一物,在夜色中閃閃發光,是一枚碩大的珍珠。
珍珠潔白無暇。
秦桑心中一動,“這就是那枚蚌珠”
“正是!”
無弦將蚌珠遞到秦桑面前,“我們現在所了解的一切,都是從這枚蚌珠里得來的,但蚌珠并非時刻開啟,道友分出神識進去,一探便知。”
秦桑看了無弦一眼,沒想到他們直接將蚌珠送到自己面前,墨硯不在,秦桑若是強搶,無弦未必護得住。
這是在向自己展示誠意 不過秦桑并不想和飛仙三友反目,依言將神識探入蚌珠,便覺一股潮水般的力量用來,潮漲潮落。
無弦解釋道:“蚌珠正如這蓮渡大澤的潮水,有大潮小潮之分,唯有當大潮來臨,方會出現指引,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小潮,而且沒有任何規律,誰也不知道下次大潮會在何時開啟。”
仔細感應了一番,確認無弦的話應當是可信的,“你們上次………………”
“蚌珠在我們手里只出現過一次大潮,可惜因為事發突然,我們準備不足,只能等待下一次機會,”無弦惋惜道。
“那只星靈,便蚌珠指引你們抓到的”秦桑問。
“不錯......”
無弦猶豫了一下,知道秦桑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宴席之上,我們對道友說的話并無半句虛言,我們兄弟只求能夠解決修行隱患,除此之外,我們別無所求,從那里得到的所有收獲,都歸道友所有!”
這個承諾聽起來非常誘人,但飛仙三友如此狼狽,說明肯定對頭和他們爭奪。
哪怕飛仙三友恪守承諾,其他競爭者也不會答應。
無弦明白不可能用這番話忽悠秦桑,連聲道:“到時候,我們定會和道友聯手驅趕其他競爭者,再去取機緣,等大哥好轉,我們便立誓為證!”
秦桑神情稍案,這還算有幾分誠意,“看來你們已經知道對頭的身份了。”
“道友應該記得,大哥曾經偽裝身份,靠近蠱之子………………”
“蠱姥”
秦桑訝然,“恐怕和瘴癘瘟君也脫不了干系,難怪能夠重傷墨硯道友。還有,交易會上的三老呢”
“瘴癘瘟君和蠱姥沆瀣一氣,三老意圖不明,但也須得警惕。我們懷疑,他們有別的手段,擁有和蚌珠一樣的效果,而且不必等到大潮出現,便能進去......”
聽到無弦此言,秦桑終于明白了飛仙三友找上自己的目的,“你們想讓我監視障病瘟君的行蹤”
無弦連連點頭,“道友有何難處,盡管提出來,我們定會竭力相助。”
秦桑來回踱了幾步,道:“我們的對頭,恐怕還要再加一個黑寂妖王。”
“哦是那位最近聲名鵲起的黑寂妖王”無弦早有耳聞。
“就是它,道友有所不知,那廝其實隱藏了實力。在下忽然有一個猜測,它現在和瘟君走得很近,會不會也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不過,它未必是瘟君的盟友,我們要做好第三股勢力加入的準備。”
瘴病瘟君的實力不如白龍王,黑妖王卻更加親近瘟君,真的只是臭味相投 結合無弦帶來的消息,黑寂妖王的出現只怕不是巧合,讓梅山元君盯緊黑妖王,或許就能窺探到瘴癘瘟君的行蹤。
沒想到,之前埋下的一枚暗子,成了關鍵棋子。
“不管有多少對手,我們兄弟都絕不會放棄,更不會食言,“無弦深施一禮,神情懇切。
秦桑當然也不會輕易放棄,只是他還要繼續留在天云浦,無法抽身了。
想到這里,秦桑問道:“你們可知最近發生的大事”
“道友是說兩位妖圣的部下”無弦點點頭,“大哥查探過了,他們厲兵秣馬,目標應當就在四王領地附近,我們的目標則在蓮渡大澤深處,相隔很遠,不會沖突。”
“墨硯道友神通廣大。”
秦桑贊嘆,他之前刺探無果,決定放棄,沒想到墨硯竟然知道這么多。
對飛仙三友,尤其是墨硯,了解越深越覺得他們神秘,后面的合作,秦桑定要心存警惕。
只要不與赤隕山和月渾苔原沖突就好,否則他們很難和妖圣勢力爭奪。
和無弦商議好新的聯絡手段,秦桑又回到天云浦,放棄了離開的打算。他先是聯絡梅山元君,讓她留意黑妖王的動向,同時思索怎么盯住障病瘟君。
下意識瞥了眼對面骨媚的洞府。
早有耳聞,骨媚已經成為瘴病瘟君最寵愛的姬妾,赤練對此的評價只有三個字騷狐貍。
若非妖圣勢力到來,各方勢力都變老實了,骨媚和赤練還有得爭。
從另一個角度,一個和白龍王結盟,一個成為病瘟君的侍妾,都成功躋身蓮渡大澤中的頂尖勢力,不愧是五仙齋的培育出來的。
堂堂五仙齋高手,為了任務,委身做侍妾,看起來犧牲很大,但以骨媚的性情,說不定樂此不疲。
怎么才能利用骨媚呢明知赤練和骨媚的來歷,秦桑不可能叛出天云浦,去投靠骨媚。
暫時沒有頭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秦桑準備親自去病瘟君領地走一趟。
現在感覺到人手緊迫了,秦桑傳信回去,讓朱雀和烏涂仙過來幫他。
不料,這封信猶如石沉大海。
秦桑在山中等了多時,擔心是不是那家伙又惹出來什么亂子,終于收到回信。
看得出,這封回信非常倉促,朱雀不僅不能來幫他,還理直氣壯要把烏涂仙留下。
“這家伙!”
秦桑眉頭大皺,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朱雀太縱容了。但朱雀畢竟是一位大能轉世,他也不能把對方當成自己的靈獸,太過約束。
心中一嘆,秦桑現在分身乏術,只能先由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