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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三百七十九章 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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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兵在沼澤邊緣巡邏一圈回營,有一部分需要鎮守崗哨,一部分可以回洞府休息。

  秦桑他們運氣不錯,這次輪到他們偽裝的三頭鱷妖休息,成功混了進來。

  說起來輕松,其實這里的守衛極為嚴密,若是秦桑和赤練單獨前來,都要費一番工夫。墨硯和斷鞘提前做足了準備,每一步都在他們的算計之中,才顯得游刃有余。

  結束了巡邏,秦桑他們混在一群鱷妖之中,說說笑笑向洞府飛去。

  婉拒了其他鱷妖聚會的邀請,他們回到各自的洞府,不久之后便在斷鞘的洞府聚首。

  “大哥傳消息來了,讓我們去這里……”

  斷鞘取出一張地形圖,繪著的卻并非沼澤上面,而是泥沼下方的地形。

  這里地形復雜異常,遠超秦桑之前到過的那些妖城,種種跡象都表明,蓮渡大澤并不安生,這片沼澤的霸主才會這么謹慎。

  斷鞘手指點在圖上某處。

  秦桑移目望去,停留片刻,掃過整幅地形圖,沉吟道:“道友若想直接潛入那條老鱷的洞府,只怕不易。”

  圖上繪制著很多白色的絲線,倘若這些絲線標注的是陣法,將是一座非常龐大的大陣,他們的行動很容易觸動大陣。

  沼澤的霸主也是一條鱷妖,飛仙三友的謀劃還要落在這條鱷妖身上,因此需要先將此妖拿下。

  倘若提前驚動鱷妖,他們三個可以撤走,墨硯被困于陣中,可能會有危險。

  “大哥早就在設法接觸那條老鱷,可惜這條老鱷非常膽小謹慎,一直沒有機會下手,只能出此下策。不過,大哥會暗中和我們里應外合……”

  斷鞘只是略微解釋了幾句,秦桑和赤練也不在意,畢竟就算失手了,落入險境的也不是他們。

  他們當即動身,在鱷妖的巢穴里輾轉騰挪,飛仙三友果然早有謀劃,他們三個沒有觸動任何禁制,悄然來到沼澤中心,潛入泥沼。

  泥沼下方的地形更加復雜,但肉眼看去只有灰黑色的泥漿,斷鞘帶著他們繞來繞去,他們就像在一灘污泥里徜徉。

  就這么繞了一段的時間,也不知繞到了哪里,前方的斷鞘突然停了下來。

  然后斷鞘從袖中取出一卷畫紙,畫紙潔白,沒有任何墨跡,斷鞘將畫紙展開,貼在前方的泥墻上。

  接著,白紙上竟然拓印出了墨跡,緩緩浮現出一扇門。

  這扇門畫在紙上,勾描非常細致,難分真假,斷鞘伸手一推,吱呀一聲,這扇門竟然打開了,門后黑洞洞的。

  “二位隨我來。”

  斷鞘當先鉆進門里。

  秦桑和赤練對視一眼,墨硯的畫技讓他們大開眼界,此妖的畫技不僅登峰造極,恐怕已經融入到了一身道行之中,可謂‘畫道’。

  秦桑還沒有和真正的‘畫道’高手交過手,墨硯此妖的手段別出機杼,以尋常手段只怕難以克制。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秦桑相信,只要自己熟悉了墨硯的神通,定能找出破綻。

  秦桑和赤練先后鉆進去,進入門后,前方依舊是千篇一律的泥漿。

  到這時,秦桑和赤練都失去了方向,只能亦步亦趨跟著斷鞘。

  接下來一段時間,斷鞘帶著他們接連穿過八扇門,直至穿過最后一扇門,眼前豁然開朗。

  他們腳下不再是泥漿,而是堅硬的黑石,一塊塊巨石壘砌成一座氣勢恢宏的黑色石殿,石殿周圍靜悄悄地,沒有守衛。

  就在這時,石殿中傳出兩聲暴喝。

  他們聽出來,其中一聲正是墨硯。

  “動手了!”

  斷鞘低聲道,一抖袖袍,飛出一面四四方方的錦帕,向上一擲。

  與此同時,石殿中傳出墨硯的大吼:“三弟,快祭出離云幛,二位道友,切勿讓那些灰鱷逃了!”

  話音未落,便從石殿中射出數道烏光。

  錦帕旋轉著飛向石殿上方,迅速張開,迅速化作一團錦云,將周圍的污泥都籠罩其中。

  錦云方成,便狠狠震動了一下,好似遭到了某種無形的沖擊。

  秦桑看出來是某種傳訊的手段,被錦云攔截下來,至于那些烏光,則是一條條灰鱷。

  這些灰鱷體型巨大,兇神惡煞,每一頭都散發著兇猛的氣息,此刻一齊沖出來,威勢驚人。

  秦桑和赤練清楚,老鱷的真身定是被墨硯纏住了,但若是被這些灰鱷逃出一條,老鱷說不定就能借此脫身。

  此時,墨硯正和老鱷大戰,斷鞘要御使離云幛,只能由他們出手清理灰鱷。

  他們都身經百戰,無須交流,各自認領了三條,閃身迎上自己的對手。

  秦桑施展的依舊是偽裝后的雷法。

  雷光將此地映照地一片雪白,化作三團耀眼的雷球,各自孵出一頭雷鳥。

  為了避諱,秦桑將這些雷鳥創造成四不像,有著許多飛禽神獸的影子,但又和哪種神獸都不像。

  游歷了這么久,秦桑偽裝身份早已駕輕就熟,雷鳥發出雷鳴般的尖嘯,撲向灰鱷,立刻和灰鱷廝殺起來。

  他并未將這些灰鱷放在眼里,一邊操縱雷鳥慢慢和灰鱷搏斗,一邊余光瞥向赤練,見赤練取出一條七彩長鞭。

  ‘啪!啪!’

  長鞭猶如一條五彩斑斕的毒蛇。

  虛空陡然浮現數十道鞭影,三頭兇猛的灰鱷瞬間被鞭影籠罩,一條被掀翻回去,另一條腦袋上中了一鞭,栽倒在地,第三條竟然被當場分尸。

  碎肉橫飛,化作一團團灰霧。

  赤練干凈利落解決掉自己的對手,又來幫秦桑,不等他們殺光所有灰鱷,又有新的沖出來。

  老鱷的手段層出不窮,可惜要同時面對四個強大對手。

  一番廝殺過后,斷鞘終于催動離云幛將石殿內外徹底封鎖,閃身沖進石殿。

  等秦桑和赤練解決掉最后一頭灰鱷,進入石殿,看到墨硯腳下匍匐著一條鱷魚。

  這條鱷魚的體型是外面那些鱷妖的幾十倍,趴在那里猶如一座小山,它的背甲灰撲撲的,厚重異常,雙目渾濁無神,顯然已經墨硯禁錮住了。

  赤練深知活捉并生擒一位妖王的難度,瞳孔微微一縮,口中贊道:“不愧是飛仙三友,道友好手段!”

  “多虧兩位出手,才沒有被這廝逃掉。”

  墨硯對秦桑和赤練拱手一禮,然后低頭看向老鱷,嘆道,“既然道友不愿答應墨某,只能委屈道友了。”

  說著墨硯取出一個硯臺,對準老鱷,老鱷體型迅速縮小,被吸入硯臺之中,好似變成了一條落進硯臺的壁虎。

  墨硯手托硯臺,看向殿外,道:“四王之盟就要開始了,事不宜遲,我們這便動身。”

  說著,墨硯祭出一只畫筆,在自己身上連點了幾下,搖身一變,成為一名灰袍老者,顴骨奇高,眼神陰騭,背后拖著一條鱷尾。然后墨硯又御使畫筆在他們身上勾描一番,秦桑他們紛紛變成鱷妖,偽裝成老鱷的近衛。

  清理掉斗法的痕跡,墨硯帶著他們大搖大擺走出洞府。

  “大王!”

  沿途的鱷妖守衛不疑有他,紛紛行禮,稱呼頗有匪氣。

  “擺駕!”

  墨硯吩咐。

  鱷妖守衛立刻引來寶輦,墨硯登上寶輦,點了幾名親隨,囑咐其他近衛看好家,乘車破空而去。

  寶輦日夜兼程,一連在蓮渡大澤飛了月余。

  日升日落,景物變遷,令人目不暇接。

  眼看目的地快到了,秦桑和赤練也大概知曉了原委,原來這頭老鱷早早投靠了蓮渡大澤里的一位大妖王。

  那位妖王號曰渾河王,渾河王乃是此方一霸,此外還有三位妖王與之齊名,四位妖王在蓮渡大澤也是威名赫赫,都是頂尖強者。

  它們之間的領地接近,因此多有摩擦,彼此都不對付,但不知為何,后來竟偃旗息鼓,締結盟約,號稱四王之盟。

  四王之盟并非一成不變,據說每過一段時間,四王便會根據局勢變化,重新聚首,更改盟約。

  好巧不巧,四王聚首的地方,離蚌珠出世的地方不遠,而且時間也恰好撞上了。

  墨硯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取走蚌珠,必須先設法潛入此地,然后提前做好布置,掩蓋蚌珠出世的聲勢,否則只能眼睜睜看著蚌珠落入四王手中。

  四王聚首之時,渾河王的下屬也會追隨前去,以壯聲威,墨硯便是要借老鱷的身份潛入。

  墨硯在宴席上的說法顯然有不實之處,赤練得知真相,頓時大為慍怒,墨硯許諾重利,并再三做出保證,才勉強讓她息怒。

  秦桑倒是不甚在意,他正想見識蓮渡大澤大妖王的風采。

  “快到了。”

  偽裝成老鱷的墨硯走出寶輦。

  以防露出破綻,墨硯婉拒了其他妖修同行的邀請,獨自前來。

  “你真要去參加四王之盟?”赤練黛眉緊皺。

  墨硯顛了顛手中的硯臺,自信道:“既然到了,肯定要去參拜渾河王,否則更容易引起懷疑。除非有哪個和這條老鱷極為親近,絕不可能識破我的偽裝,而且大家的視線都在四王身上,誰又會刻意關注我呢?”

  頓了頓,墨硯又道:“三弟,我進去之后,你們混在其他妖王的親隨里,先去這個地方,悄悄將這些陣器布在水底。”

  所謂陣器其實是一截截妖骨,這些妖骨晶瑩如玉,不知是什么骨頭。

  說話間,寶輦駛進一片云霧之中。

  前方的霧氣越來越濃,天色也漸漸昏暗下來,周圍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種天氣在蓮渡大澤再正常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今天莫名顯得有些壓抑。

  秦桑凝目遠望,視線穿透水霧,只見前方烏云低垂,雨勢更急。

  他注意到,墨硯忽然皺了一下眉頭,原本樂觀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秦桑心中一動,難道此妖察覺到了什么?

  他悄然喚醒天目蝶,掃視一圈,什么都沒發現,便更加留意墨硯的舉動。

  忽然,墨硯伸手一揮,“等等!”

  寶輦戛然而止,懸停在半空,眾妖都詫異地看向墨硯。

  墨硯飛身而起,不知何時,雙眼變得漆黑,凝視前方,眉頭越皺越深。

  片刻之后,墨硯沉聲道:“退出去!退出這片雨云之外。”

  “大哥……”

  斷鞘忍不住叫了一聲,一臉不解。

  他們圖謀這么久,現在寶物就在眼前,現在退后,豈非前功盡棄。

  “退!”

  墨硯沒有解釋,加重了語氣。

  斷鞘不敢抗命,狠狠一跺腳,御使寶輦后退。

  秦桑和赤練相視一眼,都不明白墨硯的意圖究竟是什么,秦桑尤為好奇,到底有什么是天目蝶都沒有發現的?

  寶輦一直退出這片雨帶,在雨幕外停下,墨硯輕輕晃了晃手中硯臺,憑空多出滿滿的清水。

  水中清波蕩漾,逐漸映照出一處水澤中的景象。

  這片水澤不知在何處,正下著暴雨,雨滴噼里啪啦打在水面上,在雨幕之中,一座座山影映照進來,猶如水中孤島。

  墨硯死死盯著硯臺,他另一只手上抓著一枚獸角,是從老鱷身上繳獲的戰利品。

  渾河王以及座下妖王便通過這枚獸角聯絡,此時獸角頂點閃爍微光,正是渾河王催促他速速前去會合,墨硯卻對此視而不見。

  秦桑湊過去,看著硯臺里的景象,能夠猜得出,硯臺里映照的水澤應當就是蚌珠出世之地,可到底發了什么,令墨硯露出這種表情?

  “嗯?”

  過了一段時間,秦桑、赤練和斷鞘齊齊發出一聲輕呼。

  暴雨之中,一滴雨水落向其中一座山峰,這個雨滴竟然化為一個水泡,包裹山峰。

  山峰輕輕一震,隨后被拔地而起,竟被水泡帶著向天上飄去,留下一個巨大的水渦。

  緊接著,一座座山峰竟接連飛出水面,這些山峰被水泡包裹著,仿若輕盈的柳絮,又像一片片樹葉,在空中飄蕩。

  頃刻間,水澤中滿布水渦,無數山峰飄向高空。

  秦桑他們眼中都露出震撼之色,他們也有搬山之能,但也做不到這種地步。硯臺里映照的山峰足有數十座,全部飛了起來,視野外還不知有多少。

  ‘砰!砰!砰!’

  群山在高空不斷碰撞。

  忽然,一道遁光闖進視野,遁術不凡,卻明顯帶有倉皇的意味。

  “是渾河王!”墨硯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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