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查清真相,源凈山絕不會包庇任何兇手!”
清嚴擋在山門前,直面清江派眾修,大聲說道。
他回到山門才知曉事情的全貌,看到廈執事的死狀,也大感棘手。
清嚴有心化解這場風波,但清江派根本不像是想要解決問題的樣子,污言穢語鋪天蓋地砸過來,甚至有人明里暗里咒罵通神上人,讓身為徒弟的清嚴心中怒火滔天。
他強忍著怒氣,想要安撫清江派,盡可能避免兩派戰爭。
清江派掌門大弟子尤辰卻是冷笑連連,猛然指向藍靖川,“兇手就在這里,還查個什么?還有,區區三代弟子,沒有人指使,豈敢擅自殺害我清江派大長老的長孫?你們以為,交出兇手就夠了?”
清嚴面色一沉,“尤兄此言何意?”
“何意?”
尤辰冷哼,“不只兇手,所有幕后主使都要交出來,以死謝罪,才能告慰廈長老和廈執事在天之靈!”
此言一出,眾皆嘩然。
即使最駑鈍的人,也看出端倪了,清江派恐怕不是單純為報仇而來。
藍靖川的師父乃是通神上人的二弟子,如今執掌源凈山大小事務的清鴻,公認的源凈山下一代掌門。
除了她,幕后主使還能是誰?
若只是藍靖川一人,源凈山或許有可能壯士斷腕,將他交出來。尤辰的矛頭直指清鴻,源凈山背后已無退路,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
問題是,清江派為什么要這么做?
清嚴眼神轉冷。
清鴻和霜落滿面寒霜。
藍靖川見自己惹出來的麻煩竟然牽連到了師父,更是悲憤無比。
遠處,青袍老者等人將這里的爭論看在眼里。
白衣青年終于舍得將目光從兩女臉上移開,看了清江派掌門一眼,“讓他不必再說廢話了。”
清江派掌門點點頭,嘴唇微動,隔空傳音給尤辰。
接下來,尤辰的態度變得更為強硬,一番激烈的爭論之后,竟提出和清嚴賭斗。
“當年拜你所賜,尤某銘記于心,發誓必將一雪前恥。你可敢再與我一戰!你若勝我,此事一筆勾銷,我立刻帶領清江派下山,從此不再提此事!”
尤辰的語氣越來越激動,看著清嚴,雙目噴火。
原來當年兩個門派的大弟子之間也切磋過,可惜尤辰也敗于清嚴之手,沒能為清江派找回顏面。
眾人盡皆恍然,暗道原來如此,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尤辰提出賭斗也是順理成章,清江派長老也并未阻止。
“師兄,只怕他們有詐!”清鴻向清嚴傳音,擔心道。
清嚴輕嘆,“就算靖川以死謝罪,清江派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難道真將師妹交出去?”
清鴻低下頭,“只怪我管教不力。”
“不怪師妹,”清嚴搖頭,“清江派顯然蓄謀已久,誰也料想不到,師父和我都低估了清江派掌門的野心,留下后患。為今之計,只有打贏這場賭斗,才有機會一勞永逸,解決此事。否則讓他們打上山門,驚擾師父修行,我等萬死莫贖。”
“可是……”
“師妹不必再勸了,當年尤辰就是我手下敗將,今日為兄一樣能擊敗他!最近為兄修為又有精進,小師弟前段時間送來幾門雷道秘術,為兄剛剛煉成,正想找人試一試雷法的威力!”
清嚴目露寒芒,冷聲說道。
見他已經下定決心,清鴻和霜落也無法再勸。
兩方人馬各自后退,讓開一大塊場地,作為戰場,場中只剩清嚴和尤辰兩人。
清嚴和尤辰怒視彼此,針鋒相對。
‘咔嚓!’
霹靂驚天,令眾人心頭一震。
清嚴頭頂晴空萬里,此時竟憑空醞釀出一個雷球,雷球之中有赤藍兩色的閃電,猶如龍蛇一般,盤曲環繞。
雷球起初只有拳頭大,逐漸膨脹,內部的閃電也愈發粗壯。
兩色閃電,一種熾烈如火,一種沉靜似水,擁有截然不同的氣質,卻能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彼此之間沒有絲毫沖突。
眾人的目光都被奇異的雷球吸引過去,即使知曉源凈山道統特別,水火同修,看到清嚴親自施展出來也贊嘆不已。
“果然有些門道。”
白衣青年輕搖折扇,“歧伯,倘若通神上人現在出關,你有幾成勝算?”
青袍老者道:“通神上人早已闖出威名,且神通獨特,老奴不及也。不過,無論如何,老奴都會拼死護衛公子周全的。”
“我當然相信歧伯的實力。從此人身上,能否推算出那位通神上人的神通?”
白衣青年心知歧伯乃是一位頂尖高手,自稱老奴,是因為他父親對其有救命之恩,甘愿為奴。父親也多次告誡他,不可慢待歧伯。
歧伯凝視清嚴,片刻后搖頭道:“此人和通神上人不同,專修雷法,是源凈山的異類,而且通神上人的造詣定然遠勝弟子,很難做出推斷。”
“既然沒什么價值,就不要浪費時間了,讓尤道友速戰速決吧,”白衣青年淡淡道。
場中,雷球膨脹到極限,雷鳴聲回響在群山之間,震耳欲聾。
‘呲啦!’
雷球射出一赤一藍兩道閃電,猶如兩條雷龍,聲勢驚人,兇焰滔天,張牙舞爪撲向尤辰。
尤辰雙目微瞇,在他的視野中,兩道閃電竟然融合在一起,化為一道。
閃電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氣勢兇猛,尤辰首當其沖,心神不由劇烈跳動了一下。
之前那番話雖是托詞,故意勾引清嚴下場,但也有幾分是他真實的想法,當年他們師徒雙雙落敗,尤辰引為畢生恥辱,知恥而后勇,勤學苦練,實力大有長進。
本以為能夠壓過清嚴一頭,一雪前恥,此刻方知,清嚴也已今非昔比!
剎那間,閃電近在咫尺。
尤辰胸口飛出一道銀芒,銀芒在尤辰面前懸停,浮現出一個銀色小人。小人的五官四肢都和常人一般,長相則與尤辰相似,像是一具傀儡。
它肩上扛著一柄長刀,面對閃電,兩眼閃現靈光,旋即舉起長刀,狠狠斬向閃電。
‘唰!’
如此小巧的一柄刀,竟然帶起滔天氣浪,化為一道恐怖的刀芒。
‘轟隆隆……’
刀芒和閃電相撞,令天光失色,大地震動。
眾人瞪大雙眼,看到戰場上充斥著混亂的氣流,分辨不清是屬于哪一方的力量,究竟是誰占據上風。
看起來,這一擊似乎平分秋色。
尤辰卻感到嘴里有些苦澀,僅僅一擊,他就明白了,自己仍不如對方,僅憑自己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擊敗清嚴。
或許,這一生都不可能堂堂正正擊敗清嚴了。
耳邊傳來師父催促的聲音,尤辰只能拋卻雜念,與銀色小人合為一體,主動沖向對手。
這時候,清嚴頭頂的雷球不見了,但閃電已經遍及整個戰場,無處不在。
戰場上雷霆轟鳴,閃電縱橫,看不到清嚴和尤辰的身影,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清嚴已經穩穩占據上風。
眾人紛紛看向清江派,清江派眾修的臉色果然都不太好看。反之,源凈山一方歡欣鼓舞,唯有清鴻和霜落,仍然暗暗緊張,不敢松懈。
顯然是尤辰太自信、太托大了,自以為能擊敗清嚴,孰料差距竟然這么大。如果尤辰沒有別的手段,清江派就要灰溜溜下山,虎頭蛇尾,大失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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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眾人如此想著,戰場上異變陡生,爆發出一團比閃電還刺目的光,光團似乎由一根根光箭組成,同時傳出一聲暴喝。
這個聲音帶有驚怒之意,似乎是清嚴。
‘唰唰唰!’
光箭立刻爆射開來,游蕩在戰場上的閃電被光箭射中,竟然紛紛潰散。
清鴻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見此情景,心神不由一跳,暗叫不好,緊接著就看到從戰場飛出來一道人影,身影有些扭曲,隱隱有鮮血飛濺出來。
“師兄!”
清鴻和霜落大驚失色,毫不猶豫,立刻沖向戰場。
“源凈山果然都是宵小之輩,竟想破壞賭斗!”
清江派長老高呼,紛紛出手,阻止兩女。
幸好清鴻和霜落一直在防備,見狀立刻引動護山大陣,從其中一道光柱涌出層層光浪,擋住清江派長老們的攻擊,并將清嚴護在下面。
“師兄!”
兩女接住清嚴,見他臉色煞白,氣若游絲,胸口赫然有一個血洞,已經傷及五臟六腑。
兩女手忙腳亂,喂給他療傷丹藥,助他煉化,清嚴才勉強穩住傷勢,怒視尤辰,“卑鄙!咳咳……”
此時,尤辰手中托著一物,乃是一柄只有三寸長的玉箭。玉箭上滿布裂紋,忽然破碎,碎片順著尤辰的指縫灑落。
尤辰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不過他并非受傷,而是真元消耗過度。
尤辰一擊重傷清嚴,靠得就是這柄玉箭,此非尋常法寶,乃是只能使用一次,但能夠瞬間爆發所有威能,殺傷對手的一次性法寶。這種法寶威力強大,但代價太高,而且對煉器師要求極高,在修仙界非常罕見。
這是能夠保命的大殺器,誰也沒想到,尤辰竟有這種法寶,而且舍得用在賭斗上。
“呵呵……”
尤辰冷笑,不屑回應,“你已經敗了,還不快將兇手交出來,放開山門,讓我等徹查!”
廢掉清嚴這個最強戰力就已達成目的,尤辰心知清江派不可能答應這種條件,當即一聲令下,清江派眾修再度出手攻山。
就在這時,不料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且慢!”
從山下飛來一人。
此人踏風而行,身法飄逸自然,所過之處,人群自行向兩側分開,霎時間萬眾矚目。
來人正是白衣青年,只見他身影連閃,便已來到源凈山山門前,竟然直接落到兩方陣營中間。
“你是誰?想死不成!”尤辰厲喝。
面對尤辰的目光,白衣青年神情不變,溫聲道,“在下天凈門,陳玉澤!”
他長身玉立,有種從容不迫的氣度,尤其在這種局面下,更加令人心折。
說罷,陳玉澤看向霜落,露出溫和的笑意,“霜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陳公子?”
霜落一臉詫異。
“師妹,你認識他?”清鴻傳音問。
霜落道:“師姐還記得那次你讓我去漱玉谷坐鎮嗎?途中遇到幾個從外面游歷到清沱江的道友,其中就有這位陳公子,不過我當時急于趕往漱玉谷,只匆匆和他們說了幾句話。”
“霜姑娘原來出身名門,難怪氣質出塵,猶如仙子下凡,”陳玉澤不吝恭維,又看向清鴻,“不知這位仙子是?”
“她是我師姐,名叫清鴻。師門有難,讓陳公子見笑了。還請陳公子退到一旁,以免牽連到陳公子,”霜落行禮道。
陳玉澤一笑,慨然道:“在下此番便是為化解恩怨而來,豈能畏難退縮!”
說著,他看向尤辰:“尤道友已經打傷霜姑娘的師兄,可否聽在下一句勸,各退一步,冰釋前嫌。”
尤辰面露驚疑之色,“你剛才說,你來自天凈門?”
“正是!”
陳玉澤神情淡然,“不知在下有沒有資格做這個中人?”
尤辰神情變幻不定,突然獰笑一聲:“我道是她們從哪里招來的野男人,原來是天凈門的高修。不過,據我所知,天凈門和源凈山毫無瓜葛,你難道是她們的姘頭,否則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天凈門的手應該還伸不到清沱江!”
眾人卻聽出,尤辰此言有幾分色厲內荏的意味,紛紛詢問起天凈門的來歷。
清鴻還有心情說笑,“師妹,聽姓尤的言外之意,師妹把那位陳公子招為夫婿,就能化解此難。”
霜落反擊道:“怎么不是師姐?”
“就怕人家看不上師姐啊!”
清鴻正色道,“這位陳公子來得蹊蹺,師妹切莫被外相所迷,當心些。”
霜落凝聲道:“師妹省得!可是,如今不借外力,如何破局,難道真的要讓他們逼師父出關?”
清鴻神色沉重,她和霜落準備了一些后手,拖延時間,卻因清嚴賭斗落敗而無法再用,儼然是一場死局了。
而尤辰根本不給她們思考的時間,立刻命清江派修士全力強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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