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秦桑的喊聲,青衫男子退得更急,愈加證實了秦桑的猜測。
異人族修士都被兩位圣境大能攔在外面,在兩位圣境大能的威逼下還敢留在心湖的,要么神通廣大,要么有所倚仗。
此人很可能和仙童有著類似的來歷,甚至是仙童請來的幫手!否則,此人明明修為更高,身上沒有傷勢,為何見到自己的反應如此奇怪。
青衫男子充耳不聞,一退再退。
他怪異的舉動引起秦桑警覺,不由感到一絲不安,目中精光閃爍,反身急退,全力催動天目神通感知周圍,并傳音琉璃,“此人有古怪,速退!”
“算你機伶!”
青衫男子哼了一聲,嘴角翹起,朗聲大笑。
“哈哈,司道友苦尋仇家不見,殊不知天意難測,得來全不費工夫!”
下一刻,遠處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嗬嗬,老弟可得多謝我們強行將你拉過來,否則豈非錯失良機!”
聲音由遠及近,轉眼已至附近,滾滾如雷,震動山川。
同時出現的還有兩道正極速趕來的遁光,一黑一金,猶如驚虹貫空。
他們不再掩飾,爆發出驚人的氣勢。
秦桑的預感成真了,他看到金色遁光中的身影乃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立刻認出,他就是思淥說的那位仙童。
事實上,即使沒看到仙童真容,秦桑也能判斷他的來歷,因為此人的氣息和大供奉頗為相似,明顯同出一脈。
“三位堪比煉虛后期的頂尖強者!”
秦桑全力天目神通,心下微微一沉,又有些許遺憾。
敵人的實力并沒有超過預計太多,他和琉璃再加上一尊雷獸戰衛,正面交手也不會太過畏懼。如若之前伏擊成功,斬殺仙童的目的是很有機會達成的。
偏偏世事難料,對方不僅沒有落入陷阱,竟然在這里和他們撞上了。
此次相遇太過出人意料,秦桑和琉璃一直在防備其他道門傳人,思索接下來如何在秘境中行動,收取仙山精氣以及幫助琉璃安然渡劫。
由此可見,之前那位異人族修士在這里現身并非意外,這里恐怕是出了什么變故,將仙童等人吸引過來,導致雙方意外相遇。
此時此刻,局勢對他們非常不利,前路受阻,秦桑和琉璃只能選擇后退。
他們是在島嶼的西側登陸,一路東行,此時邪風正向西北方向快速移動,幸好如此,給他們留了一條退路,擦著邪風的邊緣向西飛退。
“請二位道友助我,將此人挫骨揚灰,以祭師兄在天之靈!”
仙童的聲音也如外形一般稚嫩,但刻骨的恨意導致語氣變形,猶如惡鬼的嘶吼,令人脊背發涼。
“好說!好說!找不到此人還則罷了!既然自己撞上來,豈有放走之理?”
青衫男子改退為追,嘿嘿怪笑,緊接著面露異色,“此人的遁術果然了得!”
只見遠處兩道遁光合為一體,化作一道青色的閃電,穿破虛空,瞬間遁去天際。
即使帶著一人,雷遁之術也展現出了極致的速度。
方才,青衫男子突然遭遇秦桑和琉璃,如果立刻出手,是有機會將他們 纏住,等待同伴來援的。他們三人之前決定分開探查,途中遭遇邪風,其實相距不遠。
可對方有著斬殺大供奉,滅掉整個蘆家的驕人戰績,又能被司皇奉為上賓,豈是等閑之輩?
仙童口口聲聲說秦桑仰仗的是一座法壇,余者不足為慮,青衫男子又豈會盡信?何況秦桑身邊還有一個實力不明的幫手,盡管表面上修為并不高。
他并非苦主,和仙童也沒有過命的交情,只是拿了仙童的好處前來助陣,自不愿行冒險之舉,因此見到秦桑的第一反應就是后退,看到同伴趕到才開始追擊。
對于他的心思,仙童心知肚明,卻也無法苛責,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不過,一旦他們占據上風,此人還是會出力的。
眼看著那道青雷快要消失在濃霧之中,黑袍修士和青衫男子奮起直追。
青衫男子并不擅長飛遁之術,因此很快便落在了后面,被黑袍修士拉開一段距離。
黑袍修士全身黑袍鼓動,猶如一團黑色的陰影覆蓋在身上,后背之處陰影逐漸伸展開來,化為一對兒羽翼,漆黑如炭。
黑羽輕輕一扇,仿佛變成黑洞,將周圍的光線都吸引過來,四周驟然昏天暗地。
緊接著,只見黑暗中一團陰影飛速拉長,好像一條能夠無限伸展絲線,黑暗隨著絲線的延伸而快速向前方侵襲。
邀請來的兩名幫手全力追擊,奇怪的是,正主仙童的遁速竟慢了下來。
“芪兄、棠兄,切莫讓此人走脫,我先破了他的雷遁之術。”
仙童沉聲傳音,同時右掌抬起,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葫蘆。葫蘆外形圓潤飽滿,乃是黑玉質地,比仙童的手掌小一圈,小巧可愛。
要想殺死秦桑,前提是能夠留下他,必須針對他的雷遁之術,仙童為了針對秦桑做了多重準備,之前的玄神九華陣是其一。
另外,萬一被秦桑識破陷阱,他也有辦法留下秦桑,正是依仗他手中這個黑玉葫蘆。
此寶乃是一件靈寶,名喚滅燼葫蘆,催動此寶,可以吹出九轉滅燼風,兼具風、火兩道之能,能夠克制雷法,只要落入九轉滅燼風,秦桑的雷遁之術再強,速度也要大打折扣。
只可惜這件靈寶非他所有,乃是不久前付出大代價從別人手中借來的。
滅燼葫蘆的主人自然不可能傳他通寶訣,而是用特殊秘術讓他暫時得到靈寶認可,最多能夠催動三次。不過,只要應用得當,三次機會足以留下秦桑了。
仙童心念一動,滅燼葫蘆飛向頭頂,同時他眉心飛出四道流光,四頭伴獸首尾相連,結為一個圓環。
這段時間,他盡可能熟悉滅燼葫蘆,畢竟不是自己的靈寶,催動起來總不如主人隨心所欲。
而且,秦桑的遁速如此了得,說明他在雷霆之道的造詣非常高明。萬事萬物相生相克,此消彼長,如果只是隨意催動此寶,可能起不到應有的效果,因此他不惜將大部分心神用來催動此寶,只為發揮九轉滅燼風全部威力!
滅燼葫蘆高懸天際,表面幽芒閃過,葫蘆嘴對準秦桑和琉璃逃跑的方向,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里面仿佛是無盡的黑暗。
'呼!呼!呼!
滅燼葫蘆吹出一道道黑色的氣息。
這些黑色氣流非常細小,離開滅燼葫蘆之后便快速變淡,最后徹底消失 不見。
滅燼葫蘆轉了一圈,黑色的氣息隨之壯大,接著滅燼葫蘆每轉動一圈,黑色氣息便壯大一分。
風聲越來越響,在天地間呼嘯。
在九轉滅燼風發動的同時,其他人都察覺到了異樣,秦桑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他和琉璃頭也不回,不戰而逃,看似有些倉皇,但始終沒有將雷獸戰衛放出來。
確定對方身份的瞬間,秦桑就知道此番不可能善了了,在逃跑的同時,心念飛快轉動,甚至還在考慮反殺仙童的可能。
看起來敵人只有三個,若琉璃解封策役天皇符,他們有沒有機會?
對方占據人和,而他們手中有關于此處秘境的記載,即使那些記載有許多已經和現實對不上了,多少能占據些地利。
就在秦桑暗中推演之時,心中陡生警兆,仰頭看向上方。
濃霧無處不在,遮天蔽日,高空之上卻不知何時被黑云遮蔽,從云中落下來的不是雨滴,而是黑色的火焰和詭異的狂風。
'呼!
'嘩嘩!
風與火充塞天地,呼嘯來去,剎那之間爆發出的聲勢竟不遜于之前的邪風。
不等秦桑他們做出應對,便已經被風火之域包圍。四面八方,無處可逃。
秦桑臉色凝重,風火降臨,并沒有帶來直接的危險,不是銷魂蝕骨的靈風陰火。但這一瞬間,雷遁遁術竟罕見地出現凝滯之感。
并非道術出了什么問題,而是周圍彌漫著一股力量,能夠排斥和克制雷霆之力的力量,仿佛雷霆之力不被這一片風火地帶所容!
這股力量還不足以壓制青鸞真雷,但不要忘了,秦桑并沒有完全煉化青鸞真雷,只是簡單地運用真雷之力。只要這個過程有一絲一毫地遲滯,雷遁之術也會受到影響,而在九轉滅燼風中是難以避免的。
若非青鸞真雷,雷遁之術受到的限制更大,雖然還沒有嘗試,秦桑猜測自己除非沖出這片風火,否則施展其他雷法也會威力大降,連雷獸戰衛的實力都會受到影響。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早已準備好了克制他的手段。在這種情況,如果還執意尋找反殺的機會,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這時候,后方的追兵注意到他們的異狀。
見青雷的光芒隱隱暗淡,黑袍修士心下大喜,速度不減反增。
他的遁術和雷霆之道無關,且仙童并未針對他,因此他絲毫不受影響。
隨著他快速逼近,黑暗和風火連在一起,更助長了九轉滅燼風的聲勢。
'呼呼呼……'
風火環繞,青雷猶如陷入泥沼之中,而九轉滅燼風的威力越來越強。
感應到身后追兵的氣息,秦桑目光一閃,向身后瞥了一眼。
這名黑袍修士施展的遁術雖不如融合青鸞真雷的雷遁之術,也頗為了得,他之前聞所未聞。
不知此人是不是在刻意隱藏跟腳,全身始終籠罩在黑袍之內,一時看不出此人的出身,只能從他背后的黑翼猜測,可能出自羽族或其御族。
念頭閃轉間,秦桑心知不能放任此人逼近自己,袖袍一抖,射出一道金芒。
金芒在半空化為一塊金鎖,正是他從大供奉手中繳獲的困天金鎖。困天金鎖直射向黑袍修士,秦桑毫無保留,全力催動虛域之力,彌散而出。
以仙童和大供奉的關系,定然知曉此寶的存在,既然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不如光明正大用出來,或許能夠逼退對方。
看到困天金鎖,以及彌漫而來的虛域之力,黑袍修士毫不慌亂,冷哼一聲,“早知你會用這一招!”
說著,他胸前飛出一道青光,竟是一塊薄如紙張的青色樹皮,微微卷曲,上面的紋路清晰可見。
不知其來自何種靈樹,紋路像是自然生長的,又像是人為刻畫上去的,越看越能體會到個中玄妙。
青色樹皮爆發出一團青光,旋即沿著那些紋路解體,無數青色的細絲飄向黑袍修士。
與此同時,一股奇異之力浮現。
此寶實則是一種另類的靈符,只不過載體不同,選用某種靈樹的樹皮精心煉制而成,這種制符之法在異人族頗為盛行。
這也是仙童防備困天金鎖被秦桑煉化,提前交給黑袍修士。
困天金鎖本就是大供奉從圣地帶出去的,仙童自然知曉如何克制此寶。
青絲沾染到他的黑袍,附著其上,扎根于此,汲取養分,迅速變得粗壯,并且萌發新芽,抽出枝條。頃刻之間,黑袍修士全身被密密麻麻的樹藤包圍,就像穿著一身厚重的木甲,但不會影響他的戰力。
下一刻,樹藤之間浮現一抹嫣紅,竟開出了一個花苞。
鮮花怒放,像是繡在木甲上的。
花朵好似具有靈性,又如一只紅眼,無論雙方怎么移動,始終牢牢鎖定天上的困天金鎖。
'叮叮當當……'
被這朵花兒鎖定,困天金鎖立刻出現異常,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干擾,變得不安分起來。
秦桑暗叫不好,全力安撫困天金鎖,但虛域之力依然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波瀾。
在斗法之時,這些已經足以成為破綻。
只見黑袍修士雙翼猛扇了幾下,身影如同鬼魅,瞬間在虛域之力顯化的金光之中完成幾次折返,每一次都恰好出現在波動最劇烈之處,看起來非常驚險,最終竟從虛域中間穿過,毫發無損!
初戰失利,秦桑神色一沉,但心中毫不氣餒,也不覺得意外。他現在祭出困天金鎖,本就是懷著試探的心思,總比在關鍵時候用出來卻被克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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