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發現?”
飛馳間,秦桑忍不住出聲問道。
素女控制石鬼戰將搖了搖頭。
“我們恐怕走不了太遠,”秦桑皺眉道。
時間尚短,他們不用擔心孽河的沖刷,但是四周充斥著混亂的力量,隨著他們不斷深入,這些力量越來越強,他們必須催動更強的力量對抗,庇護自身。
仔細向元象族長詢問過后,秦桑對于員嶠海市在孽河中的位置有大致的判斷,按照他對孽河的了解,這個位置應該沒有這么危險,可是他們竟寸步難行。
秦桑猜測,或許和員嶠海市或者異人族圣地有關,引發了不為人知的異變。
素女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石鬼戰將抵御起來愈發吃力了,她的修為不及秦桑,最后肯定是她先支撐不住。
繼續前行了一段距離,果如秦桑所言,石鬼戰將的速度越來越慢,污濁之氣形成的霧流拍打過來,能夠輕易摧毀山岳,讓它幾乎寸步難行。
強行向前,霧流竟在它堅硬的身軀上留下刀割般的刻痕。
秦桑凝神感應周圍,所幸除了猛烈的孽河風暴,暫時沒有發現別的危險,他喚出灰鶯劍,劍光罩住石鬼戰將,素女頓時輕松了許多。
素女暫時擺脫壓力,道了聲謝,輕舒一口氣。
“你還要堅持?”秦桑問。
“師恩未報,師父下落不明,不知是安是危,如果不全力以赴,我心難安!”
素女的語氣充滿擔憂,哀求道,“懇請秦兄再助我一次!”
秦桑輕嘆,“我用靈劍助你,你只管向前。如若仍是不行,我最后還可以祭出困天金鎖,幫你定住霧流。不過,到那時候,即使你在里面發現什么,我們也沒有余力了,很難有什么作為。”
“多謝秦兄體諒!”
素女心意已決,立即便駕御石鬼戰將沖在前面。
秦桑施法護住自身,同時御使灰鶯劍,倒懸在石鬼戰將頭頂,劍光不斷變幻,應對孽河的沖擊。
隨著時間推移,劍光被迫逐漸收縮,最后只能勉強籠罩石鬼戰將,仿佛一層薄薄的甲衣。
秦桑念訣一變,施展出四象劍陣,局勢又穩定下來,他們置身于劍陣之中,融入黑暗。
可惜好景不長,孽河的沖擊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秦桑感到愈發吃力。
'轟!
'呲啦!
一道閃電驅散黑暗,如利劍一般斬破霧流,消失在孽河深處。
秦桑施展雷法,雷印出現在高空,一道道閃電劈向前方,雷霆為他們照徹前路,開辟通途。
與此同時,素女也全力以赴,石鬼戰將勇猛至極,連連揮出重拳,陰冷的拳風脫離石鬼戰將的身軀,便化為人形幽魂,發出詭異尖利的吼叫,兇神惡煞,大口大口吞吃霧流,最后和霧流同歸于盡。
在秦桑和素女的精妙配合之下,他們的速度不減反增,但這種勢頭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
恐怖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無休無止,在孽河面前,劍光和雷霆都黯然失色。
秦桑又勉力支撐了一會兒,大袖一甩,飛出一點金光,化為困天金鎖,虛域之力展開。一瞬間,金光蔓延開來,秦桑感到壓力大減,同時不遺余力催動雷法和劍術,帶著石鬼戰將又沖出了一大截。
只可惜,素女不停施展秘術,嘗試感應,始終一無所獲。
此時此刻,壓力幾乎在秦桑一人身上,終于即將逼近秦桑心中的界限。
他當機立斷,沉聲傳音道:“該回去了!”
素女輕嘆,石鬼戰將的眼神里充滿不甘,好在素女并非莽撞之人,頹然道:“我們走吧。”
秦桑心下微松,催動困天金鎖撤退,后退遠比前沖容易,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在一處能夠承受的地方停下。
二人商議了一番,又嘗試了一次,有第一次的經驗,他們抵達了更深的地方,仍是無功而返。
一連前沖了三次,幾乎是他們的極限了,最終也沒能找到素女的師父,而且連一絲曙光都沒有看到,實力不足是最大的因素,不是其他辦法能夠彌補的。
縱使素女心有不甘,也只能放棄。
黑潮外。
秦桑本尊睜目看向素女,見她黛眉緊鎖,開口道:“如果你對痕跡波動的判斷沒有錯,恐怕只有合體期修士才能抵達那里。”
素女一怔,喃喃道:
“秦兄是說,師父他老人家……”
秦桑點了點頭,他幾乎用盡了手段,雷法、劍術和困天金鎖齊出,足以抗衡煉虛后期修士了,卻寸步難行。
素女的師父至少擁有合體期修為,才能深入那么遠。
“這種痕跡肯定不是無意間留下的,尊師離開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秦桑追問。
素女神色低沉道:“師父說他要去做一件事,是他的使命,無論結果如何,他都不會后悔。他走后,讓我好好活著。說這句話時候的語氣,像是在……”
素女沒有說下去。
這分明是在交代遺言,說明他要做的事情可能有生命危險,難怪素女憂心忡忡。
“尊師沒有告訴你他要去哪里,也沒有讓你去救他。如果不是遇到我,按照常理,你幾乎不可能來異人族參加員嶠海市,不會發現尊師留下的痕跡……
”秦桑頓了頓,“會不會,這其實不是留給你的?尊師有沒有師門、朋友?”
“師父從未說起過他的師門,追隨師父的那段時間,師父也沒有拜訪過別的道友。”
素女滿面愁容。
明知師父可能有難,卻根本不知向誰求救,秦桑能夠理解素女的心情,冷靜分析道:“尊師既然留下痕跡,證明他認為能救他的人有可能前來此地,你不妨將痕跡保留下來,并在旁邊留下印記。煉虛修士尚且有這么多保命手段,以合體期修士的神通,定然不會輕易隕落的。尊師應當只是被困在了哪個地方,等尊師脫困,或者尊師等待的那位到來,發現印記,便會先去找你。”
“如果那位一直沒有出現,難道只有等我們步入合體期,才能去營救師父?小妹有自知之明,只能盼望秦兄早日突破……”
素女有些茫然。
秦桑自嘲一笑,不敢應承什么,步入煉虛期之后,他的修行還算順遂,但也沒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夠突破合體期。
當然,他們還可以請別的大能出手。
霧海附近,秦桑認識一位寧真人,但秦桑不想和寧真人牽扯太深,素女也拿不出能夠打動對方的寶物。況且,素女的師父未必愿意看到,一位素不相識的大能前去救他。
說話間,法身和石鬼戰將回歸,素女在黑潮前佇立良久,深深望了眼孽河,毅然轉身離去。
與素女闖孽河,耽擱了一些時間,回到員嶠海市,秦桑又奔波于交易會和藏寶樹之間。
這一日。
秦桑前去拜訪元象族長,問起員嶠海市所在的這段孽河有何特別之處。
元象族長道:“以往也有不少人好奇,趁員嶠海市開市的時候,深入探索過,但都一無所獲,白白浪費精力。自從員嶠海市存在以來,附近從沒有過諸如上古秘境、大能遺府之類的傳說,反而比別處更危險和混亂,大家漸漸失去興趣。”
秦桑看了眼素女,見她神情依然鎮定,已經接受這個事實。素女本就心智過人,起初救師心切,待她冷靜下來,定會明白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
“紫云山的道友應該快到了,秦真人不妨先留下來,等待幾日,”元象族長道。
“也好!”
秦桑頷首,進入圣地前,他肯定要和琉璃見上一面,商議在圣地中的行動。
接下來雙方便會分開,琉璃和了嗔在明,他藏身在暗。
第四天傍晚,琉璃和了嗔終于到了,此行只有他們兩人,寧真人并未跟來。
“秦道友,這道法帖,是師父讓我轉交給你的,”見到秦桑,不等秦桑施禮,琉璃率先開口,并送上一道法帖。
秦桑觀察的仔細,發現琉璃的氣質悄然發生著轉變,雖然臉上依然很難看到笑容,清冷之意卻消減了許多,給人的感覺不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了,之前簡直是一座冰山。
以前的她倒像是修煉太上忘情的,現在越來越像個正常人。
這種轉變不知是好是壞。
秦桑不動聲色,一一見禮,接過法帖,感應到法帖上傳出一股遮護之力,心中明悟,法帖的作用應是在岱輿仙山吸收仙山精氣時用來掩蓋波動。
“有勞仙子代貧道向寧真人道謝,”秦桑鄭重收起法帖,拱手道。
“我會向師父的,”琉璃輕聲道。
換做以前,她根本不會回答,連點頭的幅度都很微不可查。
“秦真人,”了嗔插言道,“我們首先要做的是選定一個會合的地方,并約定一個時限,即使在時限到來之前無法趕到,也要設法傳訊告知,否則便能知道對方出事了。”
秦桑表示明白,這正是他和司皇最先商定的事情。
進入圣地,考驗便開始了,因此蜃樓玨不會將他們帶去固定的地方,只有蜃樓玨的主人和隨從會在一起,其他人都會分開,落到什么地方全看運氣。
圣地里的競爭是殘酷的,萬一直接落到合體期兇獸的巢穴,無法求救也無法退出。在一定的時間后,圣地會開啟一處通道,只有到那時才能夠離開圣地。
當然,圣地歷練的目的是篩選出最強者,不是無緣無故殺人,這種'見面殺'的情況幾乎不會出現。
圣地廣袤無邊,但經過各族高手無數次的探索,摸索出各個方位的地形地勢,繪制成堪輿圖。
不過,堪輿圖只能標注大概的方位,圣地并非一成不變。同樣的一座山,內部可能早已天翻地覆的變化,從毫無危險變得危機四伏。
最簡單的一點,兇獸的巢穴是會隨時變動的。
“圣僧選定了何處?”
秦桑用真元幻化出一張堪輿圖,看得出圖上標注很稀疏,更多是某山、某河、某湖之類,或者曾經出現過很多高手大戰,人盡皆知的秘境遺府,但這些地方早就被掏空了。
“風火山!”
了嗔早有腹案,指向圖上某處,“此山之上,風火不息,足夠醒目。這種景象已經維持了很久,應該不會突然發生改變。”
確定了地點,又商議時限,秦桑考慮到和司皇約定,要求時限放寬一些,了嗔和琉璃都答應下來。
接下來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秦桑起身告辭。
回去的路上,秦桑一直在思索琉璃的轉變,琉璃修的太上忘情道,似乎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樣。
時間一晃過去五個月,圣地開啟的日子逐漸臨近。
這些天,秦桑可謂收獲頗豐,將蘆家寶庫里的大部分珍藏換成了有用之物,可惜沒有換到至寶,也沒有撿漏的機會。
在圣地開啟前的第十天,秦桑和思淥見了一面。
思淥受少師所托,帶來一枚靈丹。
秦桑吞下靈丹,靈丹之力直入眉心,竟幻化成和司幽族眉心一模一樣的圓珠,隨即秦桑身上的氣息也隨之發生轉變,搖身一變成為司幽族修士。
“好玄妙的丹藥!”秦桑贊嘆道,只需他再做些偽裝,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身份。
與此同時,思淥還帶來一個消息,讓朱雀當場炸毛。
“什么!你說本朱雀不能進圣地?”朱雀怒氣沖沖質問。
思淥解釋道:“朱雀道友也知道,霧海就在東海之中,尤其天部的許多部族和東海水族交好,為防止有人臨時和大妖締結誓約,偽裝成靈獸,鉆這個空子。上古盟約便堵上了這個漏洞,煉虛級數的靈獸、靈蟲,只有和性命交修方可,或者少數血脈神通僅有御獸之能的部族,會放寬要求,但也非常嚴格。圣地之門玄妙無比,有監察之能,朱雀道友若要強闖,只怕會節外生枝。”
不能帶朱雀,少一個助力,非常可惜,好在天目蝶能夠同去。
秦桑閃過此念,見朱雀還在喋喋不休,道:“圣地之門前突然出現一頭朱雀,你想想是什么后果。”
朱雀立刻閉嘴。
素女溫聲道:“秦兄只管放心,小妹和朱雀道友定會看顧好青羊治,了卻秦兄后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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