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你留在別觀吧,那里更有助于結嬰。”
太乙注意到玉朗已是金丹巔峰,離元嬰僅一步之遙。
別觀乃煉虛道場,修行圣地。
只有突破元嬰,才有獨當一面的能力,玉朗這個觀主方才名副其實。
玉朗的修煉速度在大千世界也能算個天才,但其煉虛弟子的身份,這個成績也不算驚世駭俗。
太乙知道,玉朗并非純粹的修煉,修行時思考很多超出境界本身的東西。
比如下山歷世的那些年,修為幾乎沒多少長進。
既然秦桑允許玉朗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太乙不會置喙。
太乙催動遁術,遁光裹住玉朗,飛抵別觀山頂,觸動洞府的禁制。
秦桑此時不在洞府之中,正在地底深處。
落魂淵將山門建在這里是有原因的,溝壑底部陰煞之氣匯聚,精純異常,那條黑河正是陰氣所化。
須利用陰氣淬煉自身。
秦桑全身浸泡在黑河之中,絲絲縷縷的陰氣正被他吸收進體內,在借助陰氣修煉。
靠著靈蝕煉制的毒藥,和孤云叟送來的幾種烈毒,已經被秦桑修煉到第五層巔峰,只等邁入第六層,便能擁有真正的青鸞法相。
在修煉到巔峰之后,秦桑清晰感知到了瓶頸的存在。
沖破此關,便能擁有堪比煉虛期的力道修為。
修煉到這個境界,每一關都難如登天,不知多少人被拒之門外。
絕大部分化神后期修士,一生止步于此。
這一次,可沒有大能給秦桑灌體,讓他體會高境界的玄妙。
乃不世奇功,秦桑得天獨厚,在化神期便擁有法相虛影,無疑對突破是有利的。
秦桑已是煉虛修士,盡管是不同的大道,也能觸類旁通。
不過,秦桑要盡可能提升成功的可能,爭取星元灌體時一次突破,在打磨修為的同時,還要多做些積累。
境界越高,越發趨向于法相之道。
修煉到第五層巔峰后,秦桑感覺到,這門功法并未將自己的肉身淬煉到極致,還有提升的空間,如果自己繼續淬煉肉身,可能更有助于突破。
是以,秦桑這些年一直在參悟壁畫和。
修煉到巔峰,會將自己修煉成一具不化骨。
這次不像結丹時走投無路,秦桑可沒有再變回煉尸的想法。
他決定提取的精華,和壁畫互相印證,自創一個煉體法門。
這個法門不必多么玄奧,不作為他的根本功法,秦桑也不用考慮它未來的潛力,暫時只需要創出化神期的部分,盡可能在突破之前壯大自身,算作一門秘術。
對他而言,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既然是借鑒,必然和淬骨有關。
有功法的源頭——九幅壁畫,還有落魂淵歷代修士的心得,秦桑很快便整理出頭緒。
的核心是用陰氣淬骨,秦桑結合之前得到的體修法門,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又聯想到巫族的翳骨紋,遂將之命名為!
秦桑此刻沐浴黑河,默默運轉,吸納陰煞之氣。
陰氣入體,穿過皮膜和血肉,滲入骨骼,陰寒至極,秦桑猶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的神色幽暗難明,骨頭傳來陣陣刺痛和麻癢,像被一寸寸打碎,然后無數螞蟻在里面穿來穿去。
他的體內正發生著詭異的變化,陰氣接觸到骨頭,骨頭上便會出現扭曲的黑色線條,像某種符文,最終爬滿全身。
全身上下的骨頭都變得漆黑如炭,仿佛都已壞死,血肉也仿佛和骨頭分離了,生機正在被蠶食。
在太乙觸動禁制的一刻,秦桑立刻便有感知,眼皮顫了顫。
他的皮膚出現微不可查的震動,將‘河水’震離身體,已經進入體內的陰氣,瞬間被骨頭吞噬。
秦桑掐了個印訣,血肉骨頭漸漸恢復正常的顏色,生機隨之恢復。
握了握拳,感受著這段時間修煉帶來的提升,秦桑對自創的秘術頗為滿意,起身離開黑河。
洞府之門開啟。
太乙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取出一枚竹片,“使君大人,這是云都天送來的符信,說是要呈給您。”
“哦?”
秦桑抬手將竹片攝來,看到里面的內容,原來是云都天剛剛接到了霽天令!
孤云叟果然沒猜錯,他現在應該不在宗門里,否則肯定會親自前來商議。
霽天令現,意味著霽天法會就在十年之后!
霽天法會是整個月瀆灣修仙界最浩大的盛事,各方勢力匯聚,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大能強者紛紛現身,涉及到方方面面,影響深遠,單單法會的流程就有半年之久。
可以這么說,此次法會將定立月瀆灣修仙界的格局,直至下一次霽天法會。
霽天法會一般都是在霽天宗舉辦,此次也不例外,秦桑終于能見識這一方世界的霸主。
沉吟片刻,秦桑對太乙道:“十年后,你和玉朗隨我外出一趟。”
“屬下遵命!”
太乙不問緣由,當即應下。
帶上他們,見識見識霽天法會,在法會上混個臉熟,對青羊觀有好處。
玉朗還要成長,在未來很長時間,太乙都將是青羊觀的中流砥柱。
收起竹片,秦桑問起太乙的修為,“這段時間修煉如何,有什么問題?”
在他不遺余力的幫助下,太乙如今已是化神中期高手。
不過,等將太乙助推到化神后期,秦桑對他的幫助就很有限了。
能否邁入煉虛,看太乙自己的緣法。
指點過后,太乙回到主觀,玉朗留在別觀修煉。
百余年來,修煉界平靜異常,乏善可陳。
十年時光,一晃而過。
這一日,秦桑飛出黑河,直接離開別觀,悠悠飛過千山萬水,在青羊觀現身。
自從青羊觀建好,他這位開派祖師還是第一次過來。
太乙和已經是元嬰修士的玉朗早早等在正殿前,急忙上前見禮。
秦桑沒有走進正殿,在殿前負手而立,望著朝氣蓬勃的道觀,微微頷首,“不錯!”
得到秦桑認可,太乙和玉朗都有種松了口的感覺。
他們一直戰戰兢兢,生怕辜負秦桑的期望。
停留片刻,秦桑帶上他們,離開青羊觀,繼續東行,進入云都山。
今天是他和孤云叟約定出發的日子。
自從進入大千世界,秦桑對云都天慕名已久,此番卻是首次登門拜訪。
云都天的山門位于云都山的主峰,乃是最靈秀險絕之處。
秦桑駕云而來,遠遠便看到一條白色的匹練從九天垂落。
往天上看去,望不到瀑布的頂端,景象空蒙,震撼人心。
水霧朦朧,經年不散。
瀑布后方,有仙山絕峰,若隱若現,神秘異常,令人不由產生一窺究竟的欲望。
玉朗和太乙之前受邀前來拜訪,神色正常,但仍能回想起初見時的震撼。
在遠處,能見瀑布而聽不到水聲。
當白云飛近,陡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水流轟擊大地,其聲如雷。
就在這時,瀑布中間突然裂開一道縫隙,水流緩緩向兩側分開,現出一道虹門。
虹門后飛出九道遁光。
九道遁光在瀑布前停駐,一字排開,正是云都九仙。
云都九仙各個風姿卓越,氣質飄然,遙對白云行禮:“恭迎清風道長!”
有朝一日,青羊觀能出現這么多高手,才算名門大派。
秦桑暗暗感慨,含笑點頭,飛到近前,云璽迎上前來,親自給秦桑帶路。
太乙和玉朗和他們都熟悉了,由其他人領著。
穿過虹門,驟然開闊。
峰巒如聚,云濤如怒,氣象萬千。
仙山之間,亭臺樓閣無數,無數弟子或好奇、或敬畏,望著這邊。
秦桑隨云璽來到掌門大殿,見孤云叟正等在殿前,朗笑道:“道友何須如此勞師動眾。”
“貴客登門,豈能失了禮數?”
孤云叟一笑,邀秦桑入殿,云璽親自在旁侍奉,端上靈茶。
“老夫還邀請了幾位道友同行,道長不介意吧?”孤云叟問道。
“求之不得!貧道正想多結識一些道友。”
秦桑扭頭,向殿外看了一眼。
有一艘樓船漂浮在山外,樓船不大不小,造型華貴,秦桑一眼看出來,整艘樓船都是用一些極為珍貴的靈木建造。
船身銘刻的陣法,觀之不像戰船,速度恐怕也快不到哪里去,難道花費這么大代價,只是一個趕路的工具?
“這艘涉云寶船,乃是本門花費重金從永固山購得的。霽天法會有一個不好的風氣,各門各派從開始便要較勁,比拼飛行法器。飛行法器稍差一些,會被人公然嘲笑。如果不想破費,要么搭乘別派,要么寧愿不用飛行法器,悄悄入城。老夫也不能免俗啊……”
孤云叟自嘲道。
“冥鶻老祖想必不是能唾面自干的,定是悄悄入城的那種,貧道也只有搭乘貴宗的寶船了,”秦桑笑道,冥鶻老祖的遺物里沒有頂級的飛行法器。
“好說!好說!”
孤云叟寒暄了幾句,便轉入正題,提起當年秦桑給他的那枚玉簡。
“道長要求的碧元霜華神液,已經有眉目了。”
“哦?”
秦桑微微欠身,“道友集齊丹方了?”
“尚未都拿到,不過亦不遠矣,”孤云叟道,“老夫在之前霽天法會上結交了一位丹道宗師,大家都稱他樾上師,丹道造詣極深,也不像一些丹道宗師性情古怪。老夫煉制上乘丹藥,都是請樾上師出手,此次老夫便給樾上師傳訊,請他相助。不久前,樾上師傳訊回來,丹方上最珍稀的兩味靈藥,他恰好都有,并且可以拿出來,但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秦桑問。
碧元霜華神液關乎到天目蝶修行,一旦天目蝶和他的雙雙突破,就可以考慮動身了,不管樾上師有什么條件,都要盡量滿足。
“樾上師想和丹方的主人見一面,”孤云叟說道,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他聽到這個條件,還以為樾上師看出了秦桑的跟腳,一問并非如此。
樾上師的回答模棱兩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又頗為迫切,不知丹方有什么干系。
聞聽此言,秦桑心中一動,立刻猜出了一些原因。
乃是巫族傳承妙法,上面記載的丹方和人族迥異,對人族丹師有莫大的吸引力。
在符箓界,秦桑就曾用丹方交換,屢試不爽。
樾上師肯定也看出了碧元霜華神液的特別之處,只是不知,他有沒有看出來丹方是來自巫族?
說不定,樾上師知道一些有關巫族的秘辛,能從他口中打探到巫族的下落。
即使不為求丹,秦桑也要和樾上師見一面!
想到這里,秦桑道:“貧道就是丹方的主人,樾上師也會去參加霽天法會吧?有勞道友,帶我和樾上師見一面。”
孤云叟自無不可,當即應下。
二人繼續商討行程。
云璽默默出去,傳出一道諭令,山中飛出一一道道身影,在涉云寶船前集結。
太乙和玉朗也被帶了過來。
此行,云都天出動了不少人手,還有云都山其他勢力搭乘,很快便聚集了上百人。
包括云璽在內,云都九仙出動四位。
余者也都是云都天的精英弟子,最低有筑基期,往上每個境界都有。
他們各個神情振奮,充滿期待。
霽天法會上也有各派弟子的比拼,獎勵頗豐,若能奪取名次,不僅為師門爭光,也是一場大機緣。
人數到齊。
云璽啟動涉云寶船,命弟子登船。
孤云叟向殿外看了一眼,道:“道長,咱們也該動身了。”
“請!”
‘嗡!’
涉云寶船一震,船底生波,清波蕩漾,船首微微上翹,前端鑲嵌著一枚晶石,驀然射出青光。
霎時間,云都天被青輝浸染。
便見一道青光分破云海,射向天外。
虛空巨震,涉云寶船迎風便漲,化為一艘巨型寶船,‘撞’進云海,揚帆起航!
寶船行于天上,在船上感受不到絲毫顛簸。
飛出云都天,青輝彌散,隱去船身,阻擋外界的窺探。
寶船很快離開云都山,飛越火域,繼續向北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