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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三十四章 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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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中人被冰封,但氣息未絕,顯然不是凡人。

  此人不是被敵人施法所困,就是利用玄冰封印隔絕自身氣息,再借助江水漂流擺脫敵人。

  看起來更像后者,不過此人現在的狀態不妙。

  他可能想著脫離危險,蘇醒后自行破冰,可身上傷勢太重,不僅毫無醒轉的跡象,氣息也愈發微弱。

  “嘖嘖!這家伙再不放出來,要把自己凍死了。”

  朱雀這種好事的性子怎能忍得住,翅膀一沉,張嘴噴出一口火,將冰塊從江心卷到岸上。

  邊向下落邊道:“前面說不定發生了什么大事,萬一和你要找的主壇有關呢,叫醒他問問。”

  秦桑知道這肯定不是朱雀的本心,只是擔心他不想多管閑事,隨口說說而已。

  不過秦桑并沒有阻止。

  一來朱雀說的也有些道理,二來他發現冰里的人有些眼熟,他可能認得。

  ‘砰!’

  玄冰被火焰一激,摔在地上,立刻四分五裂,冰中人滾了出來。

  此人仰面朝上,雙手放在胸前,緊緊握著一柄劍。

  他的面相很年輕,看起來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面色蒼白,氣息異常微弱,身上的白袍多處被鮮血染紅,被玄冰凍住,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別人的。

  這名白袍青年的五官和氣質,比之當年有些許變化,但秦桑可以肯定是一個人。

  正是當年在云鼎城,賣給他道場信物的那個少年,沒想到會在這里重逢。

  那時少年只是煉氣期,現在已有金丹后期修為,離元嬰已不遠矣。

  兩百余年就可以沖擊元嬰,且從秦桑那里得到過一枚紫源丹,結嬰的幾率不小。

  如果秦桑沒記錯,少年父親去世,自己小小年紀就要拋頭露面,冒險出來交易,背后肯定沒什么靠山。

  少年假如一直沒有拜師,以散修的身份取得這個成績,在大千世界也稱得上出類拔萃的了。

  秦桑等人落地,就看到白袍青年胸前微微起伏,眼皮輕輕顫動幾下,緩緩張開。

  白袍青年蘇醒,看到站在身邊的陌生人,頓時大驚,猛然從地上躍起,下意識祭起手中靈劍。

  ‘呼!’

  寒風卷起靈劍,擋在白袍男子身前,劍尖微顫。

  但不等靈劍射出劍氣,一道流火便狠狠拍了下來,輕易將寒風打散,把靈劍拍在地上。

  “喂!小子,是本神雀大人救了你,你竟敢對本神雀拔劍!”

  朱雀瞪著白袍青年,非常不滿,大聲嚷嚷。

  ‘噗!’

  白袍青年本就有傷在身,強行運劍卻被朱雀打斷,體內頓時氣血逆亂,傷上加傷。

  抹掉嘴邊的鮮血,他看了看江心和腳下的玄冰碎片,終于認清了局勢,強壓傷勢,環施一禮,“多謝諸位相救,在下感激不盡。”

  秦桑現在的面孔和在云鼎城時截然不同,他自然認不出來。

  “看你這慘樣,本神雀懶得和你計較,”朱雀滿意了,哼聲道,“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白袍青年猶豫了一下,打量秦桑這群人。

  有鳥有馬,有老有幼,看起來像是一家人外出游玩。

  那頭神雀雖能口吐人言,卻也未必是化形期的大妖,除帝流漿,世間能輔助妖獸煉化橫骨的秘術丹藥也是有的。

  “諸位應該不是在附近修行吧?在下被諸位所救,理應知無不言。可是在下的對頭勢力強大,行事狠辣,只怕會牽連到諸位。”

  朱雀嗤笑一聲。

  秦桑沒興趣了解他的恩怨,雖是故人,僅僅一場交易而已。

  “前方地界,最近有沒有發生什么大事?”

  “大事?”

  白袍青年點頭,“確有一樁怪事,引發了不小的風波,不知算不算大事。不久前,突然有一聲雷響,據說震動三州,印、鹿、南庶三州之內皆能聽聞,偏偏那時三州都是晴空萬里。晴天霹靂,絕非天雷,更怪異的是沒有人說得清雷響的源頭。后來便有傳言,此雷音乃是一種預兆,三州境內將有異寶出世,許多修行人進入三州尋寶,至今沒人找到異寶,傳言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雷響是在什么時間?”

  秦桑心中一動,連忙追問。

  太乙也想到了,眼中閃過激動之色。

  如果雷響的時間,能夠和秦桑催動三座雷壇的時間對應上,很可能是三座分壇和主壇產生了呼應,引發出的異象。

  這就說明,主壇沒有被毀!

  白袍青年那天也在三州境內,親耳聽到雷響,記憶猶新。

  一問之下,果然是在同一天!

  當真是柳暗花明,秦桑暗暗點頭,能夠確定主壇還在,尋找起來就有信心了。

  至不濟,讓太乙回去催動分壇,他留在這里聽雷,多聽幾次,肯定能發現端倪。

  “快快快!”

  朱雀迫不及待了,它對什么都充滿好奇,這件事也不例外。

  如果雷壇能讓秦桑一步登天,擁有合體乃是大乘的力量,云都天和落魂淵又算得了什么。

  它完全可以橫著走,到哪兒都是大爺,想欺負誰就欺負誰!

  眾人向白袍青年點點頭,立刻駕起遁光,破空而去。

  “等等……”

  白袍青年沒想到這些人如此雷厲風行,望著遠去的遁光,目瞪口呆。

  他還沒來得及詢問這些人的身份,以后怎么報答對方?

  想到這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甚至忘了自報家門,對方也不知道他的名姓。

  萍水相逢,宛如一場夢。

  白袍青年默然,想到自己背負的仇恨,喃喃道:“這樣也好……也好。”

  他取出丹藥吞下,遁入深山。

  “怪不得一直看不見江神、府兵,估計也都去尋寶了……”

  眾人沿江面飛馳,進入三州之一的印州。

  進入印州之后,秦桑很快感知到了修行者的氣息,不管神道還是仙道,都在到處搜尋著什么。

  他現身接觸了一些人,用靈石購買消息,正如白袍青年所言,沒有人能說得清雷響的源頭。

  所有人都跟無頭蒼蠅似的,若非雷響確確實實發生過,很多人早已放棄了。

  經過一番探查,秦桑知曉了附近的地勢。

  太乙當年來時,還沒有印、鹿、南庶三州這種劃分。

  其中印州和鹿州一西一東,都是沿平江而設,江水穿過一州之地,兩州的首府皆建在江岸。

  兩州占盡地利,乃是燕國最富饒的州府之一,僅次于都城。

  而南庶州的疆域乃三州之中最廣,卻最貧瘠,境內多山,且南庶州南部便是燕國邊陲,時有摩擦和戰亂發生。

  各方勢力推斷,寶物最有可能出世的地方,就在三州交界之地。

  那里是現在最熱鬧的去處,各方齊聚,魚龍混雜。

  不過,秦桑不急于去湊熱鬧,這些人提供不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通過三座雷壇,推斷出的區域,是在南庶州境內,但范圍也著實不小,囊括大半南庶州。

  通過印州,斜插進南庶州。

  秦桑命朱雀低空飛行,盤坐在朱雀背上,太乙等人為他護法,仔細搜索起來。

  這番搜索,一直持續了三個月,一無所獲。

  “難道主壇是被封印的狀態?”

  秦桑暗忖。

  主壇能夠給予回應,在分壇卻感應不到,沉寂后也沒有絲毫氣機泄漏出來。

  如果主壇被封印了,那道封印定然不弱,看來必須讓太乙跑一趟了。

  秦桑畫了三道雷符,讓太乙帶上,可以視為雷壇的‘鑰匙’。

  太乙修為差了些,但其乃雷符之靈,只需激活三座分壇,不必引動更多變化,還是能做到的。

  朱雀和太乙同去。

  他們離開后,秦桑便落在南庶州中部的一座山上,靜靜等待。

  三州交界。

  尋寶的熱情仍未消退。

  仙宗家族,州府城隍,齊聚于此,幾乎將這一帶刮地三尺。

  能讓這么多修行者瘋狂,不僅僅是一聲雷響這么簡單。

  還有聽到雷響之時,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那種悸動稍縱即逝,凡人會忽視,修行者卻不會,修為越高越明白意味著什么。

  搜尋的區域,逐漸從三州交界之地向外擴散。

  秦桑冷眼看著一道道遁光從天上飛過,等待雷響出現。

  “煉氣期前三層,雖然只需要考慮積累真元,但也要思索功法精義……”

  玉朗盤坐在秦桑面前,認真聽師父講道。

  這段時間,他已入道,修煉出第一縷靈力。

  秦桑不會講得很深,但也不會太直白,給徒弟思考的空間。

  感受體內運轉靈力,為自己帶來磅礴生機,玉朗突然問出一個問題,“師父,真氣和靈力不一樣的嗎?”

  幼年時,父親傳授他武藝,曾經說過修成真氣可稱一流武者,步入先天則是絕世高手。

  從此他便以修煉出真氣為目標。

  如今被師父領入仙途,卻得知所謂的先天高手,有可能斬殺煉氣期修士,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煉氣期修士精通一些強大詭異的法咒,運用法器,先天高手幾乎沒有多少招架之力。

  遑論更強的筑基、金丹。

  難道先天就是武道的極限,武者注定無法和修仙者相提并論?

  “真氣乃武者氣血精華所聚,又有武者堅韌的意念,修士吸納天地靈氣修成靈力,但也會和自身精氣神交融。”

  秦桑也練過武,沒能修煉出真氣,但也思考過這個問題。

  修煉《天妖煉形》境界越高,認知也就越深。

  秦桑有種感覺,力道也不只一條路可走。

  譬如《天妖煉形》,很可能不是純粹的煉體,這門功法最重要的兩個作用,一是修成法相,一是淬煉血脈之力。

  這兩種,好像都不是純粹的強化體魄。

  秦桑法相尚未大成,只是有一些猜測,還不敢肯定。

  如果法相之道修煉到極致,會不會是干脆舍棄自己的肉身,奪全身之精氣神,盡數融入法相,重塑軀殼?

  而純粹的體修,應當是不斷發掘肉體的潛力,淬煉體魄,一步步踏上巔峰,肉身就是最強的武器,無論如何也不會舍棄肉身的。

  武者,顯然和純粹的體修也不一樣。

  如果沿著武道這條路走下去,會不會是另一番廣闊前景?

  “大道三千,無一小道,武道未必沒有前路,或許還沒人能夠走出來……”

  秦桑頓了頓,“或許早已有人站在武道巔峰,只是我們還沒有見過,為師也還沒有見識到真正的大千世界呢。”

  “武道巔峰。”

  玉朗若有所思。

  忽然,秦桑站起來,目光炯炯,注視南方。

  玉朗見狀知道要辦正事了,連忙收起思緒,順著師父的視線看過去,卻什么也感覺不到,也沒有聽到雷聲。

  “小五,我們走,雒侯你們隨后跟來。”

  秦桑領著小五,一步跨出,身影便消失不見。

  他催動身法,向南方疾馳。

  雖無雷聲,但他感知到了一股極其隱晦的波動,若非他親自修復過三個雷壇,很可能也會忽視過去。

  很顯然,太乙和朱雀已經激活了三座分壇。

  眨眼間,不知飛過了多少山川,秦桑發現這股波動正在逐漸累積。

  雷聲想必是累積到頂點,爆發的結果。

  當初,秦桑激活三座分壇后,為了仔細體悟,也是催動了好一會兒。

  波動越來越清晰。

  終于,秦桑來到附近,首先看到的竟是一座城池,波動的源頭就在城外不足百里的一座山中。

  ‘唰!’

  秦桑從天而降,落到山上,目光一轉,立刻鎖定前山的一個道觀。

  道觀極為破敗,院墻坍塌,瓦縫里長出荒草,前殿的屋頂都破了好幾個洞,久無人氣和香火。

  波動正是源自道觀的地下。

  秦桑雙目微闔,神識探入地底,很快露出笑容。

  “果然有封印!”

  封印和雷壇同源,很可能是雷壇的主人留下的,為了防備什么人不得而知。

  秦桑施展土遁之術,遁入地下,接觸到封印的邊緣,摸索了一番便想出破解封印的辦法。

  以指為筆,在封印表面描畫,最終手掌用力一按。

  ‘噗!’

  封印破裂。

  郁積在封印中的波動陡然噴薄而出。

  ‘轟!’

  三州之內的生靈再次聽到一聲晴天霹靂。

  這聲雷響卻不單單是從封印內部傳出來的,封印中的法壇,仿佛能讓天地與之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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