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快快有請。”
云鼎城城主錦衣華服,氣度雍容,一身貴氣。
這種貴氣,有他強大的修為作為支撐,是凡間的王公貴族比不了的。
秦桑來訪的次數不多,但二人已經頗為熟稔了。
分賓主落座。
不等秦桑開口,云鼎城城主一揮袖袍,案上憑空現出幾個玉瓶。
“這瓶是散花神液,這是洇髓丹……”
云鼎城城主一一介紹。
玉瓶里有的是靈丹,有的是靈液,有一種共性,都是蘊含烈毒,足以令化神修士談之色變的劇毒之物。
“洇髓丹乃是在下親自煉制,其余都是從別處收集來的。可惜道長的要求太高了,在下窮盡全力,暫時只搜集到這些……”
云鼎城城主介紹完各自的藥性,將毒物推向秦桑。
秦桑道了聲謝,打開玉瓶上的禁制,感知藥力。
見他竟然沒有做任何防護,云鼎城城主雙目微微瞇了瞇。
孰不知,即便失去了毒丹,秦桑在毒道的積累也稱得上深厚了。
秦桑一一看過,輕輕點頭,這些毒物都能滿足修煉《毒神典》的要求。
問題是數量不夠多,離他的要求還有很大距離!
云鼎城城主乃丹道宗師,但這等烈毒也不是說煉制就能煉制的,況且云鼎城城主不可能只為他一人服務。
秦桑暗嘆,不由想起在花田的日子,花露源源不斷,是何等的幸福。
“以道友的身份地位,也只能得到這些嗎?”
秦桑皺眉,“除此之外,道友還搜集到什么線索?不知這天地之間,有沒有秉承天地陰邪之氣,誕生的絕地?”
那種地方,最有可能孕育出劇毒之物。
云鼎城城主微微搖頭,“云都山乃清朗靈秀之地,邪祟不侵,即使有也早已被云都天高手鎮壓。最大的陰邪之地,當屬落魂淵。不過,呵呵……暮落山最兇殘的魔頭,也不敢擅闖落魂淵的地盤。至于暮落山之中,在下統御一城,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須盡量避免和那邊兒接觸。”
秦桑神色微動,聽出這番話留有余地,“云鼎城盛名在外,在整個云都山和暮落山都是丹道圣地,想必有不少暮落山修士喬裝打扮,前來求丹,總會有一些風聲傳過來吧,可否透露一二?”
云鼎城城主故作遲疑,道:“確實有一些真假不明的消息……道長可知靈蝕此人?”
“靈蝕?貧道孤陋寡聞,未曾聽聞。”
秦桑搖頭。
“靈蝕號稱暮落山毒道第一人,一身毒功出神入化,殺人于無形。其他魔頭遇到他,都要退避百里,望風而逃。此人精通毒功,對世間毒物肯定非常了解。我這里有一枚石珠,據說是出自靈蝕之手,手持此珠上門,可以請他出山幫一個忙。”
說話間,云鼎城城主取出一枚乳白色的石珠,遠不如玉珠清澈,看起來很普通。
修為高深如秦桑和云鼎城城主,都能感知到,石珠暗藏特別的波動,像是一種獨有的標記。
秦桑拿起來,仔細端詳,“此珠從何而來?”
“最大的問題就在這里,難以追溯最初的主人,”云鼎城輕嘆,“傳言,曾經對靈蝕有過恩惠,或因緣際會得其賞識之人,才會被賜予石珠。在下之前對這種石珠有所耳聞,正好道友有這種要求,便將這枚珠子留了下來。”
言外之意,直接拿著石珠登門,是暗藏風險的,就怕靈蝕一看不是正主親臨,反手賞一記毒掌。
接著,他又補充道:“靈蝕此人,行蹤飄忽,誰也不清楚他的洞府在什么位置,在下想了不少辦法,都渺無音訊。有這枚石珠,才有希望找到他。”
“如果道友愿意割愛,貧道就將這枚石珠收下了。”
秦桑收起石珠,和云鼎城城主計算了一下石珠和毒物的價值,同樣取出三個玉瓶。
玉瓶里,裝的是三瓶化神期妖獸,最精純的精血。
秦桑自己斬殺妖侯和兇獸的戰利品,留存下來的幾乎花光了。
這些是從兩位妖王遺物里得到的,巨大的收獲足夠他揮霍一陣子。
除此之外,秦桑手里還有煉虛期的妖尸,但不適合在這里交易。
能被妖王看中的,無一不是妖獸、兇獸全身最精華部分。
云鼎城城主如此上心,就是因為這些東西誘惑太大了。
看到玉瓶,云鼎城城主兩眼放光,拿起一瓶,打開禁制。
“果然是最精純的精血!有此精血,貧道的把握足可提升兩成!”
云鼎城城主滿臉陶醉,見秦桑有告辭之意,連忙叫住,“道長且慢,在下還有一事相商。”
“不知有何要事,城主請講。”
云鼎城城主迅速收起三瓶精血,正色道:“在下其實是受人之托,有一位道友發現了一處古禁,內部可能有上古秘境,但也暗藏危險,欲尋幫手一同破禁。道長有意,在下便請那位道友來見上一面。”
秦桑能拿出這么多妖骨妖血,可見實力強橫,且很像是獨來獨往散修,正好滿足雇主的要求。
“古禁?能不能判斷是什么時間的,在什么位置?”
秦桑心中一動,暗想不會這么巧,和雷壇有關吧。
“大概是超過萬年的,具體時間難以斷定。現在只能告訴道長,在云都天以東,許是某個已經消失的宗門遺跡,”云鼎城城主謹慎道。
看來和雷壇沒什么關系。
秦桑判斷,雷壇的范圍,最遠到云都山西側的邊緣,時間也不可能這么近。
“道長可以要求那位道友陪你去一趟暮落山,二位道友聯袂到訪,想來靈蝕不敢猖狂,”云鼎城又道。
秦桑卻是興趣缺缺,起身拱了拱手,“多謝道友好意,可惜貧道功行未竟,不敢分心。”
離開云鼎城,秦桑一刻不停,復又西行。
一路順遂。
秦桑穿過火域,進入暮落山脈。
進入暮落山,立刻就有一種和云都山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緣故。
云都山給人的感覺中正平和,而暮落山即使在正午時分,烈陽之下,也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陰森之感。
秦桑在高空飛行,向暮落山深處,沒走多遠,就看到了好幾場斗法,而且都是生死搏殺。
盡管并非所有地方都是如此混亂,但秦桑見到的修士、妖修,或多或少都有一股陰狠的氣質。
一路飛馳自不必提。
‘嗖!’
一團白云飛過一處山頭,下方忽然射出一道青虹。
青虹之內,是一支刻滿符文的長箭,箭尖反射冷光,鋒利無比。
箭矢破空,速度驚人,眨眼便射到白云下方,要將白云貫穿。
倘若白云上的人實力不濟,措手不及,很可能被一箭重傷乃是射殺。
這就是暮落山,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遭受襲擊,沒有道理可講,只能自己小心謹慎。
眼看箭矢即將射穿白云,卻陡然凝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
山下,一個山洞外,正有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元嬰修為,手挽長弓。
此箭正是他射出來的。
看到靈箭被輕易禁錮,男子神色陡變,明白自己惹到了硬茬子,毫不遲疑撲進山洞,開啟所有禁制。
他則一刻不停,試圖通過洞府里的布置脫身。
卻不料,大地轟鳴,一只虛空大手輕易洞穿山體,一把將他抓了出來。
男子滿臉驚恐的看著面前的道士。
“靈蝕真人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道士用平淡的語氣問道。
“晚輩……晚輩沒見過靈蝕真人,前輩恕罪!前輩饒命!”
男子連連告饒。
虛空大手向下一按,直接將男子打入地底,徹底沒了聲息。
道士正是秦桑,他皺眉望著前方,這里離石珠上標注的地方不遠了,難道靈蝕的洞府不在這里?
如此,他只能等對方找上門來,希望靈蝕沒有離開洞府。
秦桑繼續向前,接連飛過幾十座山脈,在一片平坦的山谷落下,祭出那枚石珠。
他將石珠帶到這里,但從石珠上感受不到絲毫變化,無法反推對方的位置。
秦桑放開神識,掃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異常之處,只得選了塊石頭,盤膝坐下,靜靜等待。
遠處的某個湖泊。
湖底的泥沙下面乃是整塊堅硬的黑石,黑石內部被掏空,雕琢成一座洞府。
幾個人正在洞府內翻找著什么。
這些人的打扮頗為怪異,穿著赤紅色的長袍,從頭到腳都罩在長袍下面,紅袍的背上刻畫著扭曲的圖案,意義不明。
這幾人背后的圖案也不一樣,其中兩人明顯更復雜,地位更高。
兩人真元都有些消耗過度的樣子,面對面盤坐,邊調息邊交流。
“靈蝕那老毒物果然狡猾,沒想到陣眼竟沒有布置在洞府里,可惜圖元大人智計無雙,攻破洞府,竟然沒能抓住他,”其中一人高挑些,感慨道。
他的同伴是矮胖的體型,腆著大肚子,將紅袍撐出一個凸起,發出嘿嘿冷笑。
“只是沒能當場抓住罷了,他已經被圖元大人死死困住,插翅難飛,投降不過是時間問題!老祖點名要的人,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老毒物還敢冥頑不靈,一旦老祖親自出手,只怕就不是擒住那么簡單了!”
“讓老祖出山,意味著圖元大人辦事不利,我等連帶著都要受罰,希望那一天永遠不要到來。”
高挑修士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打了個寒顫,“老毒物雖然逃走,洞府里的東西來不及銷毀,只愿里面有什么秘密,能幫助圖元大人擒下此人,我們好向大人匯報!”
就在這時,洞府內幽光爆散,傳出咔嚓的聲音。
二人大喜,“又一間靜室被打開了,沒想到剩下的禁制還這么堅固,破開這一間靜室就足足用了半個月!”
手下魚貫而出,從洞府里搬出各式各樣的東西,有寶物,也有的看起來只是雜物。
他們一一攝到面前,仔細查看。
生怕錯過任何細節,他們檢查的非常仔細。
忽然間,矮胖修士似有所感,微微側目,看到一面石鏡。
石鏡呈圓形,下方有一個石座,豎著放在石座上,高近丈許。
石鏡和石座是同樣的材質,只不過石鏡表面被打磨的異常光滑,光可鑒人。
“嗯?”
矮胖修士露出詫異之色。
石鏡之前放在正廳里,他們早就查看過無數次,沒看出此鏡有什么特別的。
此時,石鏡表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光點,在光點出現的剎那,又浮現出一些線條。
他們圖謀已久,在附近潛伏多日,立刻分辨出,這些線條是附近的地形圖。
“這是什么?”
二人對望一眼。
高挑修士眼神一亮,“此鏡肯定不是探查用的寶物,否則我們早就被老毒物察覺了!”
“你的意思,難道是……”矮胖修士若有所思。
“如果這個光點表示的是一個人,肯定和老毒物有莫大關系!很可能是老毒物親近之人,抓住他,說不定能讓老毒物就范!”
高挑修士斷然道。
“沒聽說老毒物有什么親人和徒弟,”矮胖修士遲疑道。
“見面不就知道了?你們,過來!”
高挑修士將手下都叫過來,離開洞府,向光點的位置飛去。
不過,他們沒有全部現身。
等兩人的氣息恢復全盛,悄悄靠近,在遠處觀望,并命令兩個手下上前刺探。
孰不知,他們向這里飛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秦桑察覺。
秦桑盤坐在石頭上,不動聲色,發覺這些人的舉動,不禁疑惑起來。
這些人難道是靈蝕的部下?
為何舉止這么怪異?
氣息也很詭異,修的不像是毒功,滿身尸氣,倒像是一群煉尸。
‘呼!’
山外襲來一股陰風,兩個紅袍人破空而至,落在秦桑面前的地面。
‘砰!砰!’
他們的身體似乎非常沉重。
秦桑從石頭上起身。
看著這兩人,秦桑眼底一絲異色閃過,被勾起了久遠的記憶,不禁想起了飛天夜叉。
秦桑差不多能猜出對方的來歷了。
紅袍下,四道陰冷的目光,肆無忌憚打量秦桑,其中一人發出沙啞的聲音,冷喝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有什么信物,一并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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