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字域。
驚退跟蹤者,秦桑回到租賃的洞府,打開玉匣細看,驚異發現,那根絨毛比方才變黑了一些,形狀也變了。
絨毛像是活物,一直在扭動,只是幅度很小,過段時間才能看出來。
秦桑想了想,沒有貿然打開封印,催動神識,探入玉匣略微感應,從絨毛上感受到一絲危險,果然不簡單。
“此物能對怪臉人造成多大威脅呢?”
秦桑沉思。
他不懷疑萬毒山至寶的能力,但時間過去這么久,存在太多變數,怪臉人未必沒有壓制余毒的能力。
況且,怪臉人身上最危險的是玉甲蟲。
將希望寄托于一件物品是不可取的。
秦桑收起玉匣,又取出離夢散,養蠱之術所需的丹藥已經集齊了,可以開始為火玉蜈蚣蛻變做準備。
接下來,秦桑需要將赤野元蟲強行提升到第三變后期,使用隱患大的丹藥也沒問題,不會影響最終的養蠱效果。
然后在一年內不間斷為火玉蜈蚣喂食靈藥。
一切準備就緒,只需按部就班進行即可。
秦桑在靜室隔開三個區域,將火玉蜈蚣、烈火蠶和赤野元蟲放出,掌心光芒一閃,多出一瓶丹藥,倒出三粒,彈到三只靈蟲面前。
丹香的誘惑驅使它們將丹藥一口吞下,興奮地在禁制內亂轉。
它們消化丹藥時,無須秦桑一直盯著。
秦桑盤膝入定,自顧自修煉起來。
眉心黑芒一閃。
火蓮飛出,比原來又開放了些許,已經能看到層層包裹的花瓣,儼然是一朵即將盛開的蓮花。
一柄魔幡從秦桑袖袍里飛出來,絲絲魔火引動,被秦桑慢慢煉化,然后融入火蓮。
隨著《火種金蓮》境界越深,這個過程本該更快才是。
可現在的速度卻比二十年前慢了不少。
究其原因,不僅是接近瓶頸的緣故,因為秦桑快要觸及魔火最精純的核心本源了。
在修為低時,秦桑不會《火種金蓮》,使用魔幡時催動的只是魔火外顯的氣息,和南明離火氣息凝聚的太陽神鳥類似。
隨境界提升,加之修煉《火種金蓮》,能夠直接驅動魔火對敵,但并沒有觸及被玄鐵柱封禁的核心本源。
可以肯定的是,九幽魔火是化神期乃至更高境界魔頭的手段。而秦桑用魔幡收服的這些魔火,突破化神期后定然可以全部煉化。
現如今,十八魔幡里大部分只剩一縷魔火本源。
秦桑修為不足,嘗試煉化魔火本源時,壓力陡增,進展極為緩慢,亦是瓶頸的來源之一。如果能將魔火本源全部煉化,代表他完全掌控九幽魔火,神識定能獲得一次飛躍。
要做到這一步,極難!
來到飛云渡后,秦桑始終和江暮保持聯絡,密切關注各方動向,等待高規格的易寶會和拍賣會。
接下來一年,秦桑按照計劃喂食三只靈蟲。
在第十一個月的時候,赤野元蟲不出意外進階第三變后期,因其服食的丹藥藥性猛烈,赤野元蟲的性情是三只靈蟲里最暴躁的,只能勉強穩定在這個境界。
它們被困在禁制里,緊挨在一起,可以清楚看到彼此,朝夕相處,恨不得吞掉對方,卻被一層無形屏障隔開。
性情最溫和的是火玉蜈蚣,懶洋洋盤成一團,懶得看兩個同伴一眼。
‘嗖!’
丹藥打入禁制。
三只靈蟲習慣了飯來張口的生活,一躍而起,將丹藥吞入口中,小眼睛卻緊盯著對方,充滿貪婪,想要搶奪。
“火候差不多了……”
秦桑喃喃自語,想了想,將三只靈蟲收進靈獸袋,起身走出洞府,登上獸輦,將獸輦停在飛云渡北岸的一個驛站,閃身向野外飛去。
找到一個還算空曠的山谷。
秦桑手指連點,飛出道道流光,在空地里布置了一個靈陣,激發之后,浮現出一個半圓形的赤色光罩。
接著,他喚出三只靈蟲,投入靈陣之中,仍用禁制隔開他們。
千鈞戒閃爍,十幾個玉瓶飛了出來,‘砰砰’幾聲,玉瓶自行開啟,靈藥天女散花般布滿虛空,異香混雜。
有丹藥,有散劑,亦有靈液。
這些都是《蠱經》記錄的必須之物。
秦桑手指虛點,將靈藥分門別類,按照步驟,一樣樣投入靈陣里面。他對丹道了解不多,感覺這樣很像煉丹,靈陣便是丹鼎,最終煉制出一只靈蟲。
靈藥在靈陣里混合,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藥力之流,在靈陣上方盤旋,形成一個環。
嗅到異香,三只靈蟲出現躁動,但被禁制牢牢壓在地面,發出尖銳的嘶鳴。
秦桑取出那瓶中等品質的離夢散,彈到火玉蜈蚣面前,火玉蜈蚣吞食之后,神智恢復一些清明。
就在這時,秦桑忽然放開壓制。
烈火蠶和赤野元蟲當即化作赤芒,撲進藥流,火玉蜈蚣有些恍惚地擺動腦袋,看到兩只靈蟲大口吞食靈藥,不禁大急,一頭扎了進去。
起初靈藥充足,三只靈蟲放肆吞食,顧不上廝殺,但很快它們便面臨爭奪。
靈藥能夠激發靈蟲的兇性。
火玉蜈蚣服食離夢散,稍好一些,烈火蠶和赤野元蟲早已狂暴非常,發現對方靠近,毫不客氣一口咬下。
不一會兒,火玉蜈蚣也被迫加入戰斗。
三只靈蟲戰成一團。
烈火蠶口噴巖漿。
赤野元蟲則全身彌漫赤紅氣息,幻化成一頭火靈,足以以假亂真。
火玉蜈蚣不擅長廝殺,不過它的天賦決定對此類攻擊的防御力很高,且修為最高,殘存些許靈智,趨利避害的本能還在,傷勢是最輕的。
隨著時間推移,靈陣里的戰斗愈發慘烈,殘甲碎肢亂飛,時不時響起令人牙酸的咀嚼聲,火玉蜈蚣神智的那點兒清明已被消磨掉。
秦桑看準時機,又喂給它一劑離夢散。
終于,赤野元蟲最先落敗,被火玉蜈蚣和烈火蠶咬住兩端,將圓滾滾的身體撕成兩半。
“咔嚓!咔嚓!”
咀嚼著敵人的尸體,烈火蠶和火玉蜈蚣兇性大增,惡狠狠盯著對方,不約而同撲向彼此。
秦桑彈入最后一批丹藥,兩只靈蟲一邊嗜殺,一邊吸入丹藥,戰況愈發慘烈。
直至最后,火玉蜈蚣用斷了大半的腕足緊緊纏住烈火蠶,任由烈火蠶狂噴巖漿,一口咬破烈火蠶的腹部,鉆進其體內。
烈火蠶劇烈抽動,發出凄厲慘叫,越掙扎越痛苦,突然全身僵硬,生機飛速流逝。
‘噗!’
火玉蜈蚣咬穿烈火蠶,生吞殘尸。
秦桑將最后一瓶離夢散握在手里,神色凝重,緊盯著火玉蜈蚣,只見它從最開始的狂吞,逐漸變成小口品嘗。
與此同時,火玉蜈蚣背甲的顏色出現變化,散發出淡淡的金芒。
吃完全部尸體,火玉蜈蚣意猶未盡,落到地面尋找殘肢碎片,一點兒也不浪費,最后趴在地上,身體扭曲。
金芒愈發醒目。
從背甲開始,火玉蜈蚣全身染上赤金色。
在轉化的過程中,火玉蜈蚣的氣息逐漸攀升,速度越來越快,身上火焰氣息流轉,開始結繭。
“終于成了!”
秦桑面露喜色,毫不遲疑喂給它最后一劑離夢散。火玉蜈蚣的氣息逐漸安定,在火繭中沉睡。
也不知靈蟲蛻變遵循什么規律。
火玉蜈蚣此次沉睡的時間很短,只用了不到半年,秦桑便感覺到火繭異動,回到老地方,布下陣法。
‘呲啦!’
火繭撕裂,火玉蜈蚣爬出來,感受到天威,揚起腦袋,發出陣陣嘶鳴,然后埋頭啃噬火繭。
它通體赤金,閃耀金屬質地的光澤。
‘轟隆隆!’
劫云現世,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秦桑立刻變幻印訣,靈陣表面幻化出一面面玄鏡。此陣融合了玄鏡陣,輔助火玉蜈蚣渡劫。
劫云內收,閃電馳騁。
忽然間,秦桑神情一變,一閃飛出山谷。
中原人煙密集,尤其江左六州。
秦桑給火玉蜈蚣選擇的渡劫之地雖在野外,周圍也是有不少勢力的,其中不乏元嬰門派。
天劫現世,聲勢浩大。
一位元嬰老祖正在靜修,從入定中驚醒,飛到半空,向天邊望了一眼,破空而去。張口呵出一團白氣,身影融入,憑空消失。
不多時,遠遠看到劫云,元嬰老祖微微一頓,面露驚疑之色,“咦?這個劫云好生古怪……難道是……”
想到從一部典籍看到的內容,元嬰老者大喜過望,突然發現北方也有一道遁光逼近,冷哼一聲,飛身急掠。
不料,還未靠近劫云。
元嬰老祖忽聽到兩聲‘哼哈’怪音,便覺元神一陣刺痛,身影一晃,驚駭地發現,老對頭竟也同樣中招,遁光急停,氣息出現明顯波動。
“進一步,死!”
一聲大喝,在滾滾雷鳴聲中清晰可聞。
與此同時,一掛銀白色的閃電撕裂蒼穹,徑直落向山谷,霎時間映亮半邊天空,一道人影隱約可見。
兩元嬰駭然止步,不敢越雷池半步。
怪不得在這里出現四變靈蟲。
盂蘭盆會時日將近,許多常年閉關的老家伙出來行走,最近飛云渡頻繁出現各種傳聞,此人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轟!’
山巒震動,山谷一片銀白。
一道雷劫過后,劫云消散。
秦桑掃視一圈,閃身落到山谷,放出天目蝶吸收雷絲,確認火玉蜈蚣無礙,收起靈蟲,閃身遁走。
直至他離開多時,兩元嬰才敢靠近。
后面一段時間,陸續又有人在附近盤旋,但都一無所獲。
繞了一大圈,秦桑回到飛云渡洞府,放出火玉蜈蚣查看。
由于準備充分,火玉蜈蚣蛻變之后,并未留下嚴重的隱患,兇戾之意被離夢散化解大半,神智尚算清楚,還認秦桑這個主人,老老實實盤在秦桑掌心,把秦桑的手掌也染成赤金色。
接下來還需靜養一段時間,基本能夠恢復。
秦桑小心觸及火玉蜈蚣的心神,仍能感覺到殘留的兇戾之意,耐心安撫了一陣,仔細感應起來。
一炷香后,秦桑睜開雙眼,若有所思。
“此次蛻變,毫無疑問增強了它的感知。再者就是它身上的赤金背甲,非常堅硬,似乎還有別的威能,可以抵御惡劣的環境,提高生存能力。尋寶的前提是能活下來,倒也說得通……”
秦桑最看重的是火玉蜈蚣尋寶的能力,對它的戰力并無期望,這個結果算是不過不失。
他忽然想到。
之前一直以為火玉蜈蚣在第三變時沒有領悟神通,許是因為提升的對火焰的抵抗力,所以沒有明顯變化。
令秦桑頭痛的是,火玉蜈蚣進階之后,火熔丹對它沒什么提升了,自己必須再尋找別的靈藥。
肥蠶雖有頭緒,卻要吞噬高階蠱蟲,培育蠱蟲的消耗讓秦桑大呼吃不消。
“三只四變靈蟲,真的養不起啊……”
秦桑嘆息,放火玉蜈蚣回去沉睡,反掌取出一張請帖。
這是一個月前江暮親自送來的,邀請他在兩個月后參加一個拍賣會。
拍賣會在飛云渡向南千里的一個郡城里舉辦,宣稱拍賣會上可能出現令金丹修士瘋狂的寶物。
江暮卻鄭重其事將請帖送到秦桑府中,秦桑自然會意,他期待的頂級易寶會終于要開始了!
趁這段時間,秦桑先是回了一趟蒲山。
在洞府前站定,本尊卻沒有進去,遲疑少許,轉身離開。
本尊在飛云渡活動時,化身一直在清虛幻境閉關,專心參悟《冰魄神光》。
冰盤提供充足的寒煞氣息。
化身的神通大進,若非需要一邊煉化寒煞氣息,一邊對神通進行改動以適應自身,如今估計已經神通大成!
不巧,現在正是化身突破的緊要關頭,不便出關,只能由本尊自行參加易寶會。
復又回到飛云渡。
秦桑將千鈞戒里的物品整理了一番,挑出能用來交易的部分,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頂級易寶會上,基本都是以物易物,靈石意義不大。
得失全由自己衡量。
時間一到。
秦桑提前離開飛云渡,乘船南下、迤邐而行,在飛云渡西岸,一個名為天中郡的郡城下船。
六州堂選在天中郡,很有意思,天中郡據說恰好是江左六州的正中,五大派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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