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碰一尊小塔,另一尊便會生出反應。
秦桑按照這個思路嘗試,發現不能直接傳遞消息。不過,雙塔彼此間的感應沒有絲毫延時。
若兩人彼此相隔萬里,一旦發出信號,對方便能立刻察覺,在特定的情況下,可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譬如示警!
秦桑不再局限于之前的思路,大膽做出推測。
玄天宮和凈海宗都和瀟湘子有莫大的關系。
姑且假定雙塔是瀟湘子故意留在兩個宗門的。
種種跡象表明,凈海宗的滅亡和魔頭有關,傾盡全宗之力,彌補古禁,重新封印魔頭。他們的職責,會不會就是看守魔頭的封印?
這個職責,很可能是瀟湘子賦予的。
不妨再大膽一點兒,凈海宗就是瀟湘子一手創立。
倘若真是如此。
瀟湘子整合隱日境,創立玄天宮,是否也是出于類似的目的,防備魔頭沖破封印,提前留下的后手?
這樣一來,雙塔的存在就能得到解釋了。
一旦封印出現松動的跡象,凈海宗立刻通過七層浮屠向玄天宮示警,召集幫手,集合佛道兩大勢力之力,鎮壓魔頭。
甚至,寶塔可能不止這兩座。
魔頭沖破封印,等待他的將是整個北海修仙界合力鎮壓。
可是,世事難料,經歷漫長歲月,人心易變,事情并未按照瀟湘子規劃的方向發展,出現了偏差。
凈海宗不負重托。
玄天宮卻因私欲導致內亂爆發,經歷一次次浩劫,早已經不是最初的玄天宮,典籍散佚,忘卻了祖師的囑托、自身的責任,未能依約出現。
幸好凈海宗力挽狂瀾,以佛禁修補古禁,卻也因此全宗殉道,釀成一出慘劇。
秦桑看著手中寶塔。
這些都是他的推測,大部分沒有根據。
瀟湘子性情如何,是否有為天下蒼生護道的胸懷,還未可知。
許是在七殺殿時見過類似的情景,四圣當年拼死封印魔君,四圣宮后輩世代傳承,看守封印,才讓秦桑往這方面聯想。
等成為聽雪樓客卿,在玄天宮內部慢慢調查,或許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思索良久,秦桑見沒有新的變化,便將雙塔放回千鈞戒。
地桐島位于隱日境西方。
秦桑離開玄天宮七十二泉后,需向西北而行。
當他抵達地桐島的時候,琉璃二女還未到,找到之前約定的那座荒島,遁入其中,參悟《七師佛印》。
經過這段時間,秦桑終于將第一印吉祥印參悟透徹。
荒島中心,一座座石峰矗立。
石峰上草木稀少,只在石縫之間有一抹抹綠意。這些石峰并不粗大,高矮不同,最細的和一根石柱差不多。
秦桑隨意選了一座較大的石峰,腳下輕點,飛至石峰前。
漂浮在半空,秦桑閉上眼睛,許久不動一下,似乎在體會著什么。
陡然間,秦桑雙目圓瞪,眼中精光爆閃,抬起雙臂,雙手相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出一個佛印。
吉祥印!
霎時間,秦桑只覺體內氣血狂涌,骨骼爆響。
元嬰之后,他幾乎沒純粹用肉身對敵過。
結丹期時,曾經有一段時間修為停滯,《天妖變》境界高出修為,依仗肉身,但那時基本是靠蠻力。
修習這種頂尖體修神通,秦桑方才真正明悟,怎么才能最好的運用這具肉身中蘊含的力量。
吉祥印作為七印之始,最大的作用便是幫助修行者認清自身,調動周身之力!
這時,秦桑手掌之間佛光閃耀,以雙手為核心,化作一個虛幻的巨佛之影,同樣手捏吉祥印。此乃極為充盈的氣血外溢產生成的異象,在秦桑身上鍍了一層金光,皮膚呈現出古銅色,銅皮鐵骨,刀劍難傷!
體內氣血越來越盛,經脈、筋骨共震,鼓動如雷,聲如梵唱。
一時之間,秦桑宛如現世羅漢,行走地上。
施展體修神通竟會產生這么大的聲勢,秦桑驚異之余,卻有些不喜。
他審視了一下自身,感覺到隨著自己的修行日深,能夠掩蓋這些異象,以免還未出手就引起敵人警覺。
結印只是一種形式,一種導引,當他徹底掌握這門神通,便能以心結印、隨意而動,無須這么麻煩。
他心念微動,虛影果然逐漸內斂,體內氣血凝聚到極致。
旋即,秦桑視線一轉,看向面前的石峰,身影連閃,瞬間出現在石峰近前,氣血凝聚雙手,狠狠印在一塊巨石之上。
無聲無息間,巨石表面出現了深深的掌印,接著從掌印開始向外龜裂,裂紋飛速蔓延,似乎有可怕的力量在內部爆發。
‘轟!’
石峰驟然四分五裂。
令人震驚的是,石峰上沒有碎石崩飛,而是整個變為石粉。
灰塵飄蕩,一片灰蒙。
秦桑看著自己的手掌,眼中閃過奇異之芒,他以前揮出一拳也能輕松毀掉石峰,但肯定做不到現在這種。
試過吉祥印的威力,秦桑滿意地點點頭,對余下六印愈發期待起來,收起神通,返回洞府。
他沒有繼續修習《七師佛印》,而是取出太陽神樹,花蕾上的南明離火氣息顏色更深了,內部甚至隱隱出現神鳥雛形。
雖然很模糊,秦桑仔細分辨才能勉強看出點兒輪廓。
但是一個令人振奮的發現。
神識化形之后,秦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掌控力變強了,南明離火的凝聚速度變快了許多,一切都非常順利,向他預想方向的演化。
“照這樣的勢頭下去,不出幾年神鳥便能成型,肯定能趕在圣地開啟前……”
秦桑仔細查看了一番,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他無法準確估測太陽神樹的威力,但想來肯定不會比十八魔幡弱。
它和十八魔幡一樣,都是用特殊手段封印高階靈火,調動靈火部分力量,除非遇到奇特機緣,本身不可能誕生靈性。威力因內部封印的靈火而定,不能單純用法寶和靈寶的品階評判。
在修仙界,這種情況并不罕見。
甚至有一些特殊的法器,擁有法寶都不具備的能力,被元嬰修士視若珍寶。
晴空萬里。
海風習習。
海面之上,遠遠飛來兩道倩影,一紫一白,容顏嬌美,如并蒂蓮,正是從混魔島趕來師雪和琉璃。
琉璃依舊是素色白衣,輕紗遮面。
師雪則換了一襲紫衣,氣質典雅。
她手搭涼棚,眺望前方,“他們乘坐大長老的寶輦,速度比咱倆快。若那個負心漢沒有出爾反爾,已經把圣物還回去。但凡負心漢還有點兒良心,應該在地桐島附近等著師妹了。”
琉璃已經聽了一路‘負心漢’。
師雪明明知道‘負心漢’的真名,不知是為師妹不忿,還是發泄自己損失寶物的不滿,就是不肯改變稱呼。
即將到達約定的地方,琉璃看向師雪,提醒道:“他道號清風。”
秦桑提前和琉璃約定,成為聽雪樓客卿長老后,便用回化名——清風道長。
“我肯定不當面罵他,師妹你當我傻啊!”
師雪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嬌哼一聲,“也就是我現在打不過負心漢!有朝一日,我若有宮主的修為,一定打得他屁滾尿流,為咱們姐妹出一口惡氣!”
大長老代表師門補償了她的損失,但那么好用的保命之寶絕無僅有,無法彌補,算下來還是覺得很虧。
琉璃無動于衷。
師雪幻想把秦桑痛扁一頓,一陣暗爽,又有些羞恥地咳了聲道:“師妹,大長老賞賜的陰酈珠,比我們預計的那幾種靈物更契合。再討要三枚地桐果實,師妹你這次突破,應該能夠萬無一失了?”
她邊說邊偷瞄琉璃,用的卻是疑問的語氣。
見琉璃表情不變,不置可否,師雪心中卻生出幾分擔憂,猶豫著問道:“師妹,你現在對那個負心漢是什么感覺?”
琉璃默然,道:“他是他,我是我。”
師雪嘴唇微動,似乎在斟酌該怎么用詞,有些磕絆地說道:“師妹,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的想法,可能……不是出于本心,是被冰魄封情影響的。”
琉璃扭頭,沉默看著師雪。
師雪頓覺壓力很大。
“我也不知說這些對師妹是好還是壞,權當是師姐胡言亂語,你素來道心堅定,肯定不會被師姐這幾句話影響。”
師雪先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我不清楚你和負心漢之間發生過什么,也不會多問。
“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
“師妹你選擇冰魄封情,這只能說明,你對他的感情是真的,負心漢在你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刻骨銘心。
“如此癡情,師姐修行幾百年,未曾見過第二個人。以前,我總認為男女之情皆是虛妄,所謂的輾轉反側只是凡人的知見障,是師妹你讓我改變了認識。
“他能被師妹說服歸還圣物,幫你抽取圣物之力,要到陰酈珠,還算有點兒良心。
“若你們之間真有感情,何必折磨自己?
“除非負心漢做了不可原諒的錯事,有什么誤會或者心結,就去主動解開,扭扭捏捏非我輩修士性情,更不會有外力阻止你們。
“修道之人,尤其我們元嬰修士,尋找一位合適的道侶并不容易。你們在元嬰以前相識,負心漢的年齡應該和你相仿,能有今日修為,天賦不次于你,以后能夠與你常伴,做一對兒令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冰魄封情并非修煉冰魄神光的必須。
“師妹你也不要擔心‘情’會影響修行。
“修仙界素來不缺少雙修功法,男女結合,陰陽相濟,天經地義。我們修仙者修的是天道,刻意避諱,壓抑本心,反而自尋魔障。
“你用冰魄封情,行的是出世之法。
“當年紫霞軒的杜仲前輩,被瓶頸困住幾百年。干脆出關,封印一身修為,忘卻修仙者的身份,遁入凡間娶妻生子,感悟生老病死、人世輪回,從而堪破虛妄,一舉破境,傳為佳話,乃是入世之法。
“煉心歷來便有出世和入世之分,并無上下高低!”
一口氣將壓抑在心底的話都說了出來。
師雪喘了口氣,怕哪里表述不清,引起琉璃誤會,連忙道:“這些只是師姐一家之言,我也不知道師妹怎么選擇才是正確。唯望你能夠審視本心,莫要被功法蒙昧,反而于修行有害無益。”
琉璃默默聽完,誠懇看著師雪,道:“師姐,我明白了,謝謝。”
師雪干笑了一下,“我也是紙上談兵,師妹你聽聽就好。”
一陣無言。
飛馳了一陣,二人看到那座荒島,接著便見一道遁光從島上飛了出來,正是感應到來人的秦桑。
師雪撇了撇嘴唇,但神情很快恢復正常。
“貧道清風,見過二位仙子。”
秦桑飛上前來,拱手行了一禮。
琉璃點頭還禮。
師雪保持著一脈之主的派頭,氣勢不落下風,“不敢當!道長想必已經將圣物歸還,以后就是聽雪樓客卿長老,我們之間不必拘禮。”
秦桑灑然一笑,“初來乍到,請師掌座照拂一二。之前得罪之處,還望掌座和琉璃仙子海涵。貧道一直獨來獨往,習慣了警惕和戒備,如此才能活到現在。”
他半真半假解釋了一句,表達歉意。
雖然師雪的實力還不足以對秦桑造成麻煩,但以后做聽雪樓客卿,還要通過這條渠道窺視玄天宮圣地,他可不想掌座一直對自己心存怨懟,束手束腳。
你還好意思提!
師雪暗哼。
不過,她雖因寶物損壞遷怒秦桑,但也清楚起因是玄天宮設伏,秦桑只是反擊,加上師妹這層關系,并沒有真正嫉恨。
從秦桑話中聽出端倪,師雪詫異道:“你是散修?”
“也曾有寄身之處,終歸飄零。”
秦桑看了眼琉璃。
思及以往,本以為可以一直做少華山弟子,可惜世事難料。現如今,他一手締造青羊觀,但已經無法做為自己的依靠。
師雪眼中訝色更濃,一介散修,竟能取得這等成就。不禁暗道,難怪師妹對他念念不忘。
說話間,三人結伴向地桐島飛去。
師雪想起一事,打量秦桑,“你難道要用真面目示人?以后若有關于你的消息傳到玄天宮,可能被人認出來。”
秦桑有準備,正要取出斗笠。
師雪伸手在芥子袋一抹,拿出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此乃千狐面,可以在一定幅度內改變容貌,天衣無縫,先借給你使用。你神識很強,戴上千狐面,玄天宮內唯有宮主和大長老能以肉眼看出破綻。只須防備擁有特殊法寶和道術的幾個人,不過他們為避免冒犯,一般只在斗法時使用,盡量少和他們照面即可。”
她故意在‘借’字上加重語氣。
秦桑不以為意,道了聲謝,接過千狐面帶上,頓覺一陣清涼。
千狐面覆面,秦桑心念微動,五官一陣蠕動,顯得頗為驚悚,隨即樣貌大變,氣質更像一個游歷萬方的道士。
“確實精妙!”
秦桑贊了一句,這種奇門法寶,他也不懂煉制之法。若耐心鉆研,未必煉制不出,但他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這上面。
千狐面只需以神識維持,秦桑神識已達化形,輕松支撐這點兒消耗。
不多時,地桐島在望。
秦桑故意落后一步,跟在二女身后。
地桐島形狀奇特,海岸遍布大石,犬牙交錯,內部古木參天,生機勃勃,直如鑲嵌在海里的一塊綠寶石。
島上不見人影,鳥鳴啾啾,甚為清幽。
在地桐島周圍,虛空中卻有淡淡的幽藍之光飄蕩,在天光下隱約可見,殊為奇特,一看就知絕非等閑。
祥光叆叇,瑞氣氤氳。
三人在地桐島外停下遁光,打量著這座寶島。
師雪輕咦一聲,“地桐老人難道知道我們要來,閉門謝客,怎么提前把護島大陣打開了?”
秦桑喚醒天目蝶,望向地桐島深處。
島上一切正常,沒有打斗的痕跡。
遲疑少許,師雪上前一步,抬出一道流光,沒入大陣之中。
不一會兒,大陣里走出一個容貌嬌美的少女身影。
少女手托著玉盤,上面用紅布覆蓋,在大陣內站定,對外面躬身行禮,“晚輩拜見三位前輩。”
師雪看出此女只有筑基期修為,直接問道:“你家老祖可在島上?”
“老祖正在閉關。”
少女不卑不亢,“三位前輩可是為地桐果而來?”
師雪點頭,“正是。”
少女聞言高舉玉盤,“這是一枚地桐果,老祖吩咐,前輩只要拿出價值相當的寶物或者靈石交換,便可帶走。”
三人對視一眼,有些詫異,沒想到地桐老人這么爽快就交出一枚。
不過,一枚地桐果無法滿足他們胃口。
師雪正要開口,被秦桑叫住。
“先拿到這枚再說。”
師雪恍然,住口不言。
琉璃取出一株準備好用來交換的靈藥,丟進大陣,少女檢查過后,立刻揭開紅布,將靈果呈上。
地桐果表皮是黃色,形如橄欖,在少女撤去禁制后,立刻便有一股陰寒氣息在靈果周圍聚攏,乃是一種陰果。
等琉璃將靈果裝好。
師雪輕咳一聲,道:“還望小友代為通傳,我們還想求購兩枚。”
少女一呆,沒想到來人如此貪得無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時,島上突然傳來一聲冷哼,聲音滾滾如雷,“師掌座,此果百年方結十枚,道友開口便要討走三分之一!而且,貴派天山一脈的高手,不久前奉命前來,以共抗妖族的名義強要去三枚。老夫敬你是玄天宮一脈掌座,忍痛送出一枚,莫要得寸進尺,其他的已經被老夫煉化!”
秦桑聞言低聲問道:“局勢已經惡劣到這種地步?”
他知道妖族在星沙群島興風作浪,沒想到竟是雙線作戰,玄天宮也要聯合附近勢力共抗妖族。
“天鵬大圣確實野心勃勃,但還要過大長老這一關。”
師雪眉頭大皺,“我怎么不知道共抗妖族?他們奉的誰的命令,難道是商陸的?竟敢趁大長老不在興風作浪,假傳諭令,敗壞師門名聲!”
商陸便是天山一脈掌座。
她低聲對秦桑解釋后,扭頭望向地桐島,朗聲問道:“道友送出三枚地桐果,是想以此為條件抽身事外?”
“地桐島將封島百年,諸位請回吧。”
地桐老人不愿多言,當即便要送客。
就在這時,他突然語氣大變,厲聲怒喝,“住手!你干什么!”
卻是秦桑不知何時飛到大陣近前,手掌真元吞吐,輕輕觸碰大陣,引得附近光芒一陣動蕩。
少女花容失色,匆忙逃進島中。
秦桑抬頭,笑道:“道友這座大陣破綻不少,若被妖族盯上,恐怕擋不住多久,求清凈而不得。”
“放肆!你是何人,如此無禮!”地桐老人勃然大怒。
秦桑輕嘆,“事關朋友道途,貧道只能選擇幫親不幫理。”
說著,秦桑身影一閃,虛指點向一處虛空,便見靈陣光芒閃爍,儼然便是一處破綻所在。
雖然這處破綻不影響大局,但秦桑能這么快就發現一處,足以令人震驚了。
師雪對秦桑越來越驚訝,小聲問道:“你還懂陣法之道?”
“略懂。”
秦桑謙虛道。
實則,他獲得元蜃門完整傳承,還有天目蝶相助,破陣的能力絕非等閑,大修士未必能勝過他。
他看得出來,地桐島大陣并非頂級,地桐老人只有元嬰初期,即使親自掌陣,變化也有限,不曉得地桐老人怎么保住這株靈樹的。
孰不知,地桐果效用獨特,卻也狹窄,只對特定的修士有輔助作用,沒有真正的強者與他爭奪。
即便如此,地桐老人還是換了好幾個道場,每次移動,地桐靈樹都會元氣大傷。從無邊海深處一直挪到隱日境附近,和玄天宮交好關系,才穩定下來。
“你敢!”
地桐老人驚怒,“玄天宮自詡正道大派,行徑如此卑劣,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秦桑面露恍然之色,懊惱道:“險些釀下大錯!貧道和二位仙子萍水相逢,只是初識,受邀去玄天宮做客,并非玄天宮門人。貧道任何行徑和玄天宮毫無關系,二位仙子請先退后,莫要被貧道惡行牽連,影響玄天宮聲譽。”
此話一出,琉璃和師雪都有些無言,但也從善如流。
“你!”
地桐老人氣急。
秦桑收起無賴神色,正色道:“地桐道友,之前只是貧道戲言,莫要當真。不過,事關道途,我們肯定不能放棄地桐果,想必師掌座的條件不會讓道友吃虧。作為補償,貧道可以免費幫道友完善護島大陣,望道友三思。”
師雪適時插言,說出條件,愿意溢價求購。
地桐老人陷入沉默。
他不清楚秦桑是不是虛張聲勢,對方聲稱能破開他精心布置的護島大陣,口氣未免太猖狂了。
不過,秦桑剛才的表現著實驚人,他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
對方單槍匹馬,若真能破陣而入,自己顏面何存?
師雪看來執意要換三枚地桐果,不容拒絕。
若師雪召集聽雪樓麾下勢力,大肆圍攻地桐島,以勢壓人,他反而不怕,玄天宮內部不是鐵板一塊,官司可以打到凌霄峰去。
現在卻不好辦。
就在地桐老人思索之際,秦桑動作不停,接連找到兩處破綻,地桐老人立刻改變陣勢,掩飾過去,眼皮卻一陣狂跳。
秦桑見地桐老人不發一言,心里也在暗自嘀咕。
方才把話說得很滿,這里畢竟是元嬰道場,即使真能破陣,也要費一番功夫,肯定要使出全部實力,暴露身份。
沉默良久,地桐老人聲音嘶啞,問道:“你當真能完善此陣?”
“有兩個選擇。第一,我免費為道友完善此陣;第二,我幫你煉制一套防護大陣,威力遠勝此陣,但要道友自己搜集靈材,”秦桑原地站定,順便給自己拉一位上客。
煉器之道大成,本該能多些進項,不必如此拮據。
無奈他要么苦修,要么在外漂泊,沒時間做這些。
“請你出手,不是免費吧?”
地桐老人哼了一聲,“老夫先看看你的能力!”
話音未落,靈陣光芒閃動,向兩側分開,露出一條道路。
七天后。
三道身影飛出地桐島,徑直東去,正是秦桑三人。
地桐島上靈陣光芒浮動,如同一個幽藍色的蛋殼,覆在海面,比之前凝實和渾厚了許多,旋即隱去。
秦桑用了七天時間,幫助地桐老人完善大陣,威力提升不到一成,但最致命的幾處破綻都得到修補。
不料地桐老人覺得靈陣夠用,暫時不準備再請秦桑出手。
好在,另外兩枚地桐果到手,且地桐老人主動降低條件。
“謝謝。”
琉璃見秦桑眉宇之間隱有疲憊之意,心知他此次心神耗費甚大。
師雪對秦桑的態度也大為改觀,“此次多虧清風長老,回去之后,我們姐妹定有重謝。”
秦桑擺了擺手,道:“無須什么重謝,作為聽雪樓客卿長老,本就是貧道分內之事。師首座若覺得貧道還算盡心,望能盡力幫貧道爭取圣地觀禮的資格。另外,貧道還有一事想請教師首座,客卿長老有沒有換取坎蜃珠的資格?”
他為七層寶塔放棄坎蜃珠。
此寶珠可以被身外化身煉化,提升修為,只能另想辦法換取。
不等師雪回答,琉璃道:“進入圣地后,我會幫你爭取一枚。”
“有勞仙子,若需要什么條件,由貧道來出!”
秦桑拱手道了聲謝。
經歷此事,三人之間不再那么生疏,彼此熟悉了不少。
一路東行,師雪為他詳細介紹聽雪樓和玄天宮。
聽雪樓雖然排在四脈之末,但也是四主脈之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元嬰修士不在少數,還有一位元嬰中期高手,現任玄天宮元極殿殿主。
可惜此人已經老邁,獨木難支。
在玄天宮,宮主必出自玄天一脈,而大長老之位必須由玄天一脈之外的第一高手擔任,甚至可以不拘泥主脈。
現在的大長老童靈玉出自紫霞軒。
元嬰中期能做長老或者各殿殿主,坐上這些位置便不能兼任掌座,是以聽雪樓一脈掌座由師雪擔任。
不知不覺,三人進入隱日境,飛過茫茫雪原,終于抵達位于北域的聽雪樓。
和凌霄峰、七十二泉相比,聽雪樓所占的山脈顯得異常清秀。
雪山蜿蜒匍匐在雪原深處,沒有極為凸顯的高峰。
秦桑跟著她們進入護山大陣,視線一掃,便發現每座山峰上都有精致秀麗的亭臺樓閣,制式和布局很有考究。
師雪和琉璃帶著秦桑,低調回歸,并未驚動其他人。
她們準備過兩年再公布秦桑成為客卿之事,不然時間和混魔島的神秘高手太接近,容易引起聯想。
將秦桑送入后山,師雪指著一座雙層小樓道:“這段時間委屈道長,先住在此處。”
秦桑張目細看。
小樓建在接近山頂的位置,一塊凸起的巨石上,前庭沒有阻擋,視野極為開闊,站在二樓便能看到無邊雪景。
此地靜謐,無人打擾,且周圍布置了陣法。
更重要的是,靈氣足夠濃郁,是上佳洞府。
秦桑很滿意,道了聲謝,想起一事,忙問道:“附近可有地底陰脈?”
修煉《寒冥歸陰》需用地底陰脈為元嬰符傀淬煉靈身。
師雪已經聽說秦桑準備煉制身外化身,指向東北方向道:“此去三百里,便有一條地底陰脈,但并不連續,斷斷續續、強弱不定,需道長自己尋找適宜之處。”
接著,師雪和琉璃便向秦桑告辭。
秦桑進入小樓,開啟陣法,自己又布置了幾層禁制。
登上二樓,看了一會兒雪景,思索起自身。
玄天宮圣地將在十年后開啟。
這段時間要盡可能提升實力。
太陽神樹可以自行演化。
真正需要秦桑做的事情反倒不多。
他準備先在聽雪樓停留一段時間,參悟《七師佛印》,同時借助地底陰脈修煉《寒冥歸陰》,等身外化身有眉目之后,便啟程去百花谷,找慕谷主交易升靈祭最后一種靈物陰冥土。
時間并不緊迫。
秦桑想著這些,緩緩閉上雙目,腦海中浮現《寒冥歸陰》的篇章。
本想寫一萬字的,腦子越來越遲鈍,先發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