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在金山城之東,位于海岸山和內華達山之間峽谷地帶。
隊伍逆著河流而上,穿過原始叢林,走了兩天,終于抵達了朝歌城附近。
蔣家仁先一步回到城內,等金山郡的軍民一進城,朝歌城內已經準備好了烤紅薯和肉湯,餓了一路的軍民們,頓時化作豺狼猛獸,蜂擁而上,胡吃海喝,有甚者竟被噎得翻起白眼。
劉仲夏和劉季秋一邊給軍民分發食物,一邊大聲的安慰道:“還有,還有,大家吃慢點,不要著急。”
眾人都是拿著紅薯和玉米棒子,或坐或蹲的吃著,發出一陣吧唧吧唧的聲響。
這時智敏法師、張道士和孔老夫子站在蔣家仁的旁邊,看著吃飯的金山郡軍民,孔夫子忽然低聲對蔣家仁道:“蔣公,朝歌城原本只有兩千人,現在涌進來一萬多人,糧食和物資肯定都不夠用啊!”
這么多人過來,蔣家仁也意識道問題的嚴重性。
現在金山港被西班牙人占據,他們無法從乾朝購買物資,而朝歌部落的生產力有限,根本無法養活金山軍民。
蔣家仁面帶憂慮,“唉,先讓他們安頓下來,我再想想辦法吧。”
金山軍民飽食了一頓,終于在朝歌城附近安定下來,一萬多人聚集在城池周圍,沒有屋宅就砍伐樹木修建茅屋,沒有土地就開墾荒地,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現在金山港被占據,眾人沒有船返回乾朝,便只能重新建設家園。
金山郡的軍民重新打起精神,干勁十足為自己造屋造宅,各人沉浸于創造新家園的激情中。
百姓們逐漸放下了金山城被奪的事情,開始熱烈地討論著,去哪里開荒種地,仿佛這里是遠離戰亂的世外桃源。
不過這里卻并非桃源,在百姓充滿熱情的建設新家園時,不安的情緒,卻在金山郡高層,以及朝歌部落內蔓延。
金山郡的高層,還有軍官時常私下聚會,朝歌部的雄鷹戰士,也開始控制城門。
這時在朝歌城外,一處茅屋內,石開、趙銘等人,聚集在了一起,各人神情都非常沉重。
茅屋內,各人圍成一圈坐著,半響沒有一個人說話,最后石開抬起頭,目光看向幾人,各人不禁紛紛虧心似的回避他的目光,只有趙銘敢于對視。
四目相對,不需要語言交流,兩人已經能從對方目光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石開打破沉默,嘴里蹦出兩個字,“糧食!”
“對!糧食!”趙銘黑著臉。
金山郡的百姓大舉淘金,從事農業的很少,糧食主要靠從乾朝買來的工業品與原住民進行交換。
現在金山城失陷,乾朝的糧食和貨物運不過來,金山軍民便失去了糧食的來源。
朝歌部只有兩千多人,糧食只能勉強自足,也沒有多余的糧食,長期供養一萬五千金山軍民。
石開又道:“冬天!”
現在已經入秋,金山軍民在朝歌附近開墾新田,也無法立刻耕種和收獲。
這也就是說,半年之內,沒有新的糧食收獲,而現在的糧食,是絕對無法支撐到夏收的。
百姓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可金山郡的高層卻已經注意了。
糧食!冬天!短短四個字,背后冰冷又殘酷。
趙銘說道:“糧食太少了,這么多人,肯定撐不過冬天!”
各人都明白,現在的局面,肯定要發生饑荒,一部分人將餓死。
那么是餓死朝歌部落的原住民,還是餓死金山軍民。
各人目光沉默,心中糾結,每個人都把目光移開,仿佛要逃避什么,但是趙銘的目光卻很穩定。
“太守,關鍵時刻不能婦人之仁啊!”趙銘沉聲道:“蔣議員被殷族寡婦迷了心智,不能處理政事,我建議由太守接管朝歌部,控制城中物資,以便公平分配。”
朝歌部落剛救了眾人,可眾人卻要武力奪權,搶奪朝歌城的控制權,從道德上來講,確實有些不地道。
這與中國傳統的價值觀,仁義的觀念背道而馳。
石開臉頰鼓動,糧食能夠養活的人有限,自己不爭取,那么餓死的就是金山軍民。
“太守!我覺得趙守備說的有道理,我們也是為了蔣議員好。”
“對對!他堂堂一個乾人,整天奇裝異服,頭上插幾根雞毛,蔣家祖宗知道了,非被氣冒煙不可。我們也是幫助蔣議員,擺脫殷洲妖女的控制。”
各人經過一番心里斗爭,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活下去比較重要。
石開握緊雙拳,“為了金山,便只有委屈蔣議員了。”
在金山郡的高層商議時,朝歌城內,蔣家仁也在與人進行商議。
這時,房門忽然打開,劉仲夏忽然闖進來,引得蔣家仁、孔夫子、張道士紛紛側目。
劉仲夏看著蔣家仁,猶豫一陣,但最終還是一跺腳,“姐夫,你帶著小嫂子們快跑吧!石太守要兵變了!”
房間內眾人聞語,都是心頭大驚,孔老夫子捶胸頓足道:“蔣公,引狼入室了。吾早就說過,金山那群人,眼里只有黃金和利益,不讀祖宗典籍,把禮義仁智信拋之腦后了。”
各人心中都十分憤慨,他們剛接納金山軍民,沒想到石開就要對他們動手。
張道士沉聲道:“蔣公,你準備怎么辦,如果走的話,貧道愿意追隨蔣公!”
蔣家仁站起身來,走到劉仲夏面前,忽然抱了下他,然后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頗為感動道:“仲夏,沒想到你這么關系我,姐夫沒白疼你。”
劉仲夏卻有些不習慣,掙脫開后倔強道:“我是不想我姐做寡婦。好了,姐夫,石太守那邊快要動手了,你趕緊的吧!”
朝歌城中只有兩千人,部落戰士不到五百,而城外的金山軍民卻有一萬五千人,可戰之兵至少五六千。
這么大的差距,石開真要奪權,朝歌部落肯定不是對手。
現在留給蔣家仁的路,便只有趕緊跑路。
不過,蔣家仁卻搖了搖頭,堅定道:“我不走!我要去見石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