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入朝鮮的潰兵,一路向南撤退,讓追擊的乾軍,不費吹灰之力,就一路奪下漢城。
這時十多萬潰兵,逃到了朝鮮南部的全羅道、慶尚道,等待德川幕府派船來接。
高歡則集兵于漢城,同時調水師于濟州島,準備攔截倭國兵船。
濟州島,二十艘乾軍炮船,半數泊船于此,另外十艘炮艦,則穿梭于朝鮮與日本之間的海峽,并炮擊了對馬島。
西荷艦隊則回到了全羅道的荷蘭據點,進行休整,準備驅逐乾朝艦隊,護送潰兵前往日本。
這時,在漢城朝鮮王府邸,高歡端坐在中堂,殿外朝鮮王李淏領著一群朝鮮官員前來求見。
“王上,等會見了陛下,您知道該怎么辦吧!”一名朝鮮大臣低聲提醒道。
李淏點了點頭,“孤知曉了,如游子見父,喜極而泣!”
眾多朝鮮官員聞語,心里都放心了一些,朝鮮能否復國,就看今天了。
這時,揚彥出來,“你們進來吧!”
李淏等人聞語,連忙起身,提起下擺,跨過門檻,進入大殿。
“臣朝鮮王李淏,拜見君父!嗚嗚……”李淏進殿看見高歡端坐,當即率領群臣拜倒,各個淚如泉涌,痛哭流涕,不曉得是高興,還是傷心。
倭兵和清軍撤退后,藏在山里的朝鮮義軍,又卷土重來,收復了諸多州縣,不過朝鮮想要復國,還是要看乾朝的臉色。
高歡沒想到他們進來就哭,不禁問道:“諸位卿家,這是為何啊?”
李淏抬起頭淚糊滿面,“陛下!朝鮮被逼事奴,今日重回父母懷抱,臣等這是高興啊!”
高歡臉頰鼓動,明白朝鮮君臣的意思,知道他們這是想給乾朝做狗,但是否留下朝鮮,高歡還沒決定。
從歷史經營來看,殖民有許多沙俄模式,英國模式,以及日后的美利堅模式。
這些模式中各有優劣,高歡并不想全盤效法西方,而是希望走中國特色,所以具體怎么處理藩屬和海外拓植地,高歡還在思考。
高歡并不喜歡被人綁架的感覺,沉聲道:“你們的心意,朕已經知曉了。”
李淏聞語連忙道謝,“陛下恩德,如同再造,朝鮮將世代忠于大乾,像兒子一樣,侍奉陛下!”
高歡覺得他的話語并沒有說服力,明朝曾也救過朝鮮,朝鮮君臣說過同樣的話語,可是他們卻并沒有實現落言。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朝鮮,面對清軍他們也是掙扎過的,無奈是真的沒用,實在打不過。
高歡笑了笑,安撫李淏等人幾句,遂即打發眾人離去。
在朝鮮王宮的花園內,高歡負手站在亭子內,思考著如何建立乾朝的藩屬體系。
在擊敗滿清后,乾朝已經完成了,中原王朝傳統勢力范圍的統一,乾朝的精力,也從一統天下,轉移到向外擴張乾朝的影響力上來。
“陛下,在思考什么?”堵錫問道。
高歡收回思緒,笑道:“朕在想如何恢復大乾的藩屬,建立新的藩屬體系!”
堵錫道:“不知道陛下遇見了什么問題,或許臣能夠為陛下分憂。”
高歡笑道:“確實有一個問題!朕在思考,朕可以用武力迫使諸多藩屬臣服,但他們未必真心歸附。朕希望在思想和法統上,尋找一個辦法,讓這些藩屬從心理上就認同朝貢體系。”
乾朝建立的朝貢關系,本身來說,是一種不平等的關系。
在這個體系中,乾朝高高在上,是父親,其它藩屬都是兒子。
為了讓這些藩屬甘愿做兒子,除了乾朝的先進和強大外,還有乾朝出手闊綽,能讓兒子們從朝貢中獲得好處。
這種以前撒幣,來換取各國朝貢的方式,對中原王朝而言,有時候可以說是一個負擔,高歡不想繼續撒幣了。
現在高歡希望,向藩屬輸入一種意識形態,就像后世美利堅,輸出豬油和皿煮一樣。
美利堅只要說你這個國家,不夠豬油和皿煮,這個國家內部,就會跳出不少人,來反對自己的國家,怎么可以不豬油和皿煮了。
這就是意志形態輸入的力量。
現在高歡在思考,是否有一種思想,進行對外輸出后,讓周圍的藩屬,從心理上認為大乾就是父親,沒有獲得乾朝冊封,就沒有資格統治地方。
若是藩屬國的百姓,接受了這種思想,那么國內的統治,不能獲得乾朝的冊封,就無法統治本國的百姓。
這就需要高歡建立一套思想體系,來確定大乾必須是宗主國。
堵錫聽了高歡的話語,沉思片刻,忽然說道:“陛下,臣以為這個答案,以前就有了!”
高歡眉頭一挑,“哦,說說看!”
堵錫道:“唯天子受命于天,天下受命于天子!整個天下有且只有一個天子,天子是受天的旨意來統治世界。除了天子之外,所有郡縣還有外邦國家,都必須獲得天子的冊封,才具有統治的合法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若是諸多藩屬,能夠接受這樣的思想,那么他們就會從心理上認大乾為宗主國。”
高歡聞語笑道:“這就是董仲舒那一套嘛!”
堵錫道:“陛下問臣,臣覺得此法或許可行。畢竟,他塑造了兩漢,也分裂了匈奴人!”
高歡微微頷首,若是這套思想,能夠作為意識形態,傳播出去,對于大乾來說,無疑是有利的。
不過時代在發展,軍權神授這一套,肯定玩不了多久。
高歡想了想,覺得堵錫的意見,確實可以考慮,能夠確定乾朝宗藩體系的合法性,樹立這個時代的政治正確。
就像皿煮和豬油一樣,你怎么可以不認大乾為宗主,怎么可以不得到天子的冊封,就來統治我們。
高歡覺得這一套,短時間內還是很有搞頭,只不過后面必須要加入新的東西。
任何制度和思想都有壽命,需要發展和改變,高歡微微笑道:“朕考慮考慮!”
兩人正在探討之際,揚彥忽然匆匆來到身后,行禮道:“陛下,全羅道送來的情報,倭兵和清軍殘兵準備撤離,德川幕府將在一個月內,派遣船只前往接應他們返回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