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高歡的戰略,已經很清晰,就是用長沙城拖著李定國,消耗著西軍,并給西軍一絲希望。
張獻忠面臨西國糧荒,肯定急于求戰。
高歡便能將張獻忠從四川逼出來,將西軍殲滅在湖廣。
本來滅西,是乾軍進攻,而攻打易守難攻的四川,乾軍必定損失慘重,耗費頗多,現在高歡將張獻忠引出來,讓張獻忠主動進攻。
攻守轉變之下,乾軍無疑能夠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戰爭的勝利。
這時,高歡一聲令下,袁宗第便領著三萬人馬,南下增援長沙。
王敬德和李過兩鎮,則一左一右,跟隨在后方,三鎮人馬如品字形,向長沙逼近,避免袁宗第被李定國圍點打援。
乾軍突破西軍在汨羅江的防御,袁宗第部進抵長沙北郊,能夠聽見長沙方向的槍炮聲時,被沐天波攔在撈刀河一線。
袁宗第勒住馬韁,用千里鏡觀察戰場,盡頭躍過撈刀河南岸的西軍陣地,遠處長沙城的輪廓,還有上面飄著的乾軍旗幟,都能夠看見了。
“督鎮!打的好像很激烈!”高一功聽見槍炮聲有些擔心道。
袁宗第收了千里鏡,控制胯下有些躁動不安的戰馬,沉聲說道:“傳令下去,給本將撕開一到口子,讓一部弟兄沖進城去,給守軍弟兄打氣!”
此時長沙城外溝壑縱橫,西軍挖掘多條壕溝,將城池三面圍困,只留臨江的西城無法封鎖。
湘江西岸的岳麓山,已經被西軍攻下,李定國的火炮架在了山頭,炮轟城沙城。
“轟隆隆”的炮聲中,一枚枚炮彈落在城中,擊中屋宅,頓時墻倒屋塌,騰起滾滾塵土,家園被摧毀的百姓,跪在家人的尸體旁悲傷的痛哭。
大群的乾軍士卒,跑步從街邊哭泣的百姓身邊通過,急匆匆的登上城墻。
“轟”的一聲驚天巨響,長沙南城一段城墻忽然向上隆起,然后重重坐下,騰起滾滾濃煙,磚石嗶嗶叭叭的落下,城墻垮塌一段。
激昂的號角聲響起,城外壕溝中的西軍士卒,一部躲在城下土墻后,抬槍射擊,壓制著城頭,一部抄起盾牌,頂著方桌向城墻發起了沖鋒。
“砰砰砰”城墻上硝煙彌漫,乾軍士卒蹲在垮塌出兩側的城墻上,向漫野沖來的西軍士卒射擊,兩軍火槍對射,進行激烈的攻防戰。
南城的戰斗,殺聲整天,槍炮聲不絕于耳,而在長沙城南發生激戰時,長沙城北郊也在發生戰斗。
幾艘車輪船,兩側掛著洗棉被和鐵板,冒著岸邊西軍的火槍和火炮轟擊,明輪轉動著逆江而上。
車輪船在宋代就出現,相傳乃是鐘相揚幺發明,船身兩側配有明輪,靠著人力和牲畜驅動,與蒸汽明輪船之間,就差個蒸汽驅動。
車輪船冒著炮火,穿行在道道水柱中,一邊開炮還擊,一邊沖向長沙城。
一路上,有船只被木樁和沉船阻攔,有船支被炮彈擊傷,但還是近半船只沖到長沙西城的碼頭邊,將援軍和物資送入城中。
岳麓山上,李定國注視著長沙城,神情有些凝重。
他敏銳的察覺到,隨時時間的推移,他到計劃已經無法實現,戰局正向著不利于西軍的方向發展。
四川,成都。
雖說西國官府一再宣稱,糧食儲備充足,讓百姓不要屯糧,可是糧價還是飆升到了四兩。
西國經濟不如乾朝發達,百姓的收入普遍不高,城內居民每個月的收入,每月大概也就一兩左右。
糧價漲到四兩每石,翻了四倍多,城外種田的還好,城內的手工業者,服務行業的小廝,以及幾十萬礦工,便都吃不起糧了。
皇宮,御書房內,張獻忠神情陰沉的坐在桌案后,看著各地送來的奏報。
由于糧價上漲,四川境內幾個礦場,都發生了礦工暴動,讓張獻忠心緒難平。
“陛下不用太過擔心,南洋確實產糧。”徐以顯見張獻忠神情抑郁,不禁安慰道:“既然平東王已經帶著黃金,去南面采購糧食,等糧食運回來,民間的騷動便會平息。”
張獻忠陰沉著臉,問道:“可望有消息傳回沒?”
徐以顯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不過算腳程,這兩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張獻忠呼出一口濁氣,“定國在湖廣打的不錯,現在就看可望能不能買到糧了。如果糧食充足,此戰朕還有勝算。”
正說著話,一名內侍匆匆到書房外,行禮道:“陛下,楊知畏楊侍郎在宮門外求見。”
“楊知畏?”張獻忠和徐以顯都是一愣,臉上帶著疑惑。
莫非是第一批糧食運回來呢?可是速度不該這么快啊!
張獻忠問道:“他怎么回來呢?”
“回稟陛下,這個小的也不清楚,不過看他的模樣,楊大人風塵仆仆,頗為狼狽,只是說有緊急軍情,要向陛下稟報。”內侍回道。
張獻忠心頭一凜,生出不祥的預感,黑臉道:“讓他來見朕。”
不多時,揚知畏被領進御書房,張獻忠看見他穿著一身破亂的百姓衣裳,身上臭氣熏天,顯然多日未曾洗漱,不禁暗暗吃驚。
“愛卿這是!”張獻忠震驚詢問。
揚知畏一臉的疲憊,他逃出河內后,便一路換馬不換人,縱馬疾馳回到成都。
“臣有軍情稟報,還請陛下屏退左右。”揚知畏跪地行禮。
張獻忠揮手讓侍衛和太監退下,只留徐以顯,然后皺眉問道:“愛卿這是怎么回事,難到買糧之事不順?”
揚知畏見太監退出,關閉了屋門,臉上頓時就繃不住了,直接痛哭流涕,“陛下,孫可望到安南后,發動政變,殺了陳邦傅,奪了安南軍權,投靠乾國了。”、
這話一出,張獻忠和徐以顯都被驚呆了,如同一枚炸雷,在腦海中炸響,將兩人腦海炸成一片空白。
張獻忠猛的站起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然后又一手撐著桌子,害怕自己承受不住,摔倒在地。
徐以顯震驚詢問,“你是說平東王已經帶著安南投敵呢?”
張獻忠見楊知畏痛苦點頭,整個人如遭暴擊,頹廢的一屁股又坐到椅子上,顫聲道:“那糧食和黃金呢?”
“陛下,糧食和黃金都沒了。”楊知畏失聲痛哭,“嗚嗚”
張獻忠聞語,忽然以拳捶胸,痛心疾首,“孫可望!逆子啊!痛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