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際遇聽了范永斗的話,阿濟格居然想死在太原,對他而言也算是個好消息了。
這樣一來,他不用擔心太原迅速失陷,高歡趁機攻擊唐國,二來阿濟格困獸之斗,必定能夠給予乾軍巨大的殺傷。
李際遇拔下一根胡子,若是高歡久攻不下,人馬死傷慘重,他還可以來個理應外合。
想到這里,李際遇對阿濟格的恨意,消散了一些。
既然阿濟格要與高歡以死相博,那么他便暫時原諒阿濟格了。
此前,李際遇就預判到,高歡下一個目標是河東。
他知道清軍無心經營河東,留在河東的清軍兵力不多,防御上處處漏洞,擋不住乾軍的進攻。
因此李際遇派遣田見秀前往太原,面見阿濟格,希望他能將河東交給唐國,他則可以每年都給清軍一筆錢糧。
這樣的決定,其實對雙方都非常有利,清軍可以專心建設關外,避免和乾朝的沖突,而唐國接受河東后,除了能夠獲得大片土地激勵士卒,還能鞏固關中東面的屏障,可謂是雙贏的好事。
不過,阿濟格卻拒絕了李際遇的提議,還對李際遇進行羞辱,讓李際遇內心非常不快。
在聽說乾軍攻入河東后,李際遇更是勃然大怒,咒罵阿濟格壞了天下大勢。
現在見阿濟格要死守太原,李際遇才勉強原諒他。
這時李際遇沉思一陣,盯著范永斗道:“你認為朕現在是否該立刻出兵,與阿濟格理應外合,救援太原城?”
范永斗抬起頭來,看了李際遇一眼,然后迅速低下頭去,磕頭說道:“陛下!臣以為河東對陛下雖然重要,但現在還不是救援的時候。”
李際遇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開始將范永斗當自己人了,“哦,你覺得朕什么時候出擊何時?”
范永斗自然知道這是李際遇對他的考驗,連忙說道:“陛下,自然是要等高歡久攻不下,師疲兵乏之際,再突然出擊。”
李際遇冷笑一聲,“你一個商賈,看得到很透徹。”
范永斗連忙賠笑,“陛下,臣經商多年,商人講的就是追求最大的利益。因此臣覺得,等乾軍久困城下,再發起攻擊,對陛下來說,風險最小,收益最大。”
李際遇微微頷首,又拔了根胡子,“你先退下吧!”
范永斗聞語連忙起身告退,李際遇則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注視這太原。
唐軍在介休已經駐扎了一個月,李際遇沒有北上,其實就是抱著讓阿濟格消耗高歡的意思。
現在高歡剛圍困太原不久,李際遇確實不敢上,怕被高歡圍點打援。
“哼!孫子有云,不動如山。”李際遇冷笑道:“高歡,朕要看看是你沉得住氣,還是朕能沉住氣。”
這一個月來,李際遇派遣斥候,向太原探查,發現乾軍沒有大舉攻城,心中便猜測高歡是想圍城打援。
現在李際遇屯兵介休,不向太原進發,高歡若是繼續圍著太原不打,那么乾軍必然糧草消耗巨大,若是高歡改變主意攻打太原,他便可以等待時機出擊。
“來人!”李際遇大聲呼喊。
馬老二匆匆進來,“陛下,有什么事情?”
“忠唐!你派人繼續監視太原,每日都要想寡人稟報太原的情況。”李際遇沉聲吩咐。
馬老二連忙行禮,冷笑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為盯死高歡!”
李際遇、馬老二、高歡都是熟人,而李際遇和馬老二都和高歡有仇。
說起來,高歡只是奪了李際遇的山寨,搶了他看上的女人,仇恨不算太大。
相比之下,高歡殺了馬老二全家,可謂是不共戴天了。
正是因為有這層關系,李際遇對馬老二十分信任,封他為豫國公,賜字忠唐。
馬老二行了一禮,便準備轉身離去,李際遇卻忽然又道:“等等!”
“陛下還有什么吩咐!”馬老二停下腳步。
李際遇沉聲道:“你派人去趟關外,聯系一下清廷!”
馬老二點了點頭,行禮了告退。
李際遇又轉身看著地圖,唐國推行耕戰,搞先軍政治,軍隊數目和戰力都有所提升,可與秦國擁兵百萬相比,還是差了太遠。
現在唐國雖具有關中、漢中、河套、晉西南、甘肅、青海一部的廣闊領土,可兵馬只有三十萬,單獨面對高歡,李際遇還是沒有底氣。
若是真要救援太原,在河東與高歡大戰,還得拉上清兵才行。
太原城下,乾軍大營。
高歡下令大軍挖掘壕溝,將太原困死后,便等著敵軍援軍過來。
不過,乾軍圍困太原一個月,李際遇駐兵介休,卻不向北繼續推進一步,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似乎準備見死不救。
這時,在中軍大帳內,高歡負手立在地圖前,問道:“李際遇還沒動嗎?”
郝搖旗點點頭,“回稟陛下,李際遇到了介休就不動了,是不是我們圍點打援的意圖太過明顯。”
高歡微微皺眉,“確實有些明顯,不過河東的得失,關系關中的安危。這就像當年錦州得失,關系北京的安危一樣。錦州在,清軍就不能大舉入關,所以崇禎要發二十萬精兵去救,而現在河東在,朕同樣無法大舉攻擊關中,李際遇就算知道朕圍點打援,他也不太可能放棄河東。”
高名衡深以為然道:“陛下說得有道理。若是河東被我們占據,大軍就能再冬季跨過黃河,攻入陜北,對于李際遇而言,便是巨大的威脅。看李際遇駐兵介休,便知道他不會放棄太原,只是他覺得進兵的時機未到,所以才按兵不動。”
高歡轉過身來,沉著臉問道:“關外的清兵什么情況?”
“回稟陛下!豪格駐兵寧遠堡,同樣按兵不動!”高名衡道:“十萬清軍在寧遠堡牧馬、練兵,并無南下的跡象。”
高歡捋了捋胡須,有些擔心張獻忠那邊又惹出幺蛾子,“看來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動起來,不然就只能拼耐心,看誰先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