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衙門內,孫可望正在辦公,忽然有國安司的人前來,要求應天府配合國安司抓捕再逃犯人石開。
孫可望心頭一震,面上卻平靜的答應下來,目送國安司的人離開。
看來梁王注意這個案子了。
孫可望其實早就注意到這個案子,對于案情有一定了解,不過卻一直沒有動作。
原因很簡單,這個案子可能涉及到梁王家事,他見臬司越過他直接插手案子,便知道事情不簡單。
他在梁國沒有根基,勢單力孤,政治上沒有靠山,即便知道那個石開是冤枉的,也不敢貿然出手。
如果這件事情梁王還不知道,沒有強大的后盾支持,他要是敢插手,很可能會遭受打擊報復,葬送自己的政治前途。
當官就是這樣,需要考慮很多問題,那種嫉惡如仇,不顧一切為民請命的官員,往往都沒有好下場。
孫可望與高歡一樣,都有改變天下的理想,他有很大的野心,便是要進入議政院,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
可是他現在的實力很弱小,所以他需要保護好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現在國安司前來要求應天府配合抓捕,說明這件事情已經被梁王知道,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公房內,孫可望見去送人的黃宗羲返回,于是吩咐道:“黃同知,傳令下去,全城張貼告示,抓捕石開。”
黃宗羲皺起眉頭,他對特務機構沒有好感,猶豫道:“府君,這件事情臬司那邊已經再查,據說譚文的人也在找石開,我們這邊是不是”
孫可望揮斷,他知道譚文,南京城內幾個街坊改建,都是這個譚文在做。
孫可望的前任,就是因為街坊改造出了問題,被送進勞改所,可這個譚文卻一點事情都沒有,甚至還想給他送禮繼續行賄他,想要把他拉下水。
孫可望很討厭這個人,知道他不干凈,不過沒有搞清處他的后臺之前,孫可望不敢得罪譚文。
現在情況卻不一樣,譚文在厲害只是個商人,哪里有資格和梁王做對手。
孫可望知道無論案子怎么樣,只要譚文進入國安司的視野,或者說被梁王注意到,那么梁王肯定不會留這樣的人來敗壞他的江山,譚文肯定完了。
此時的問題是梁王想直接處理,還是想放長線,釣大魚,拔出蘿卜帶出泥。
孫可望看了黃宗羲一眼,知道這個同知很不安分,與東南的各種勢力都有些讀得多,應該比本官明白!”
既然高歡通過國安司傳來命令,孫可望決定全力以赴,讓高歡看見他的態度,不想衙門里的人脫他的后退。
黃宗羲聞語微微一愣,他是聰明之人,明白孫可望的意思,現在就急著站隊有些太早了。
“下官明白了!”黃宗羲低頭拱手。
應天府的衙役迅速出動,開始四處張貼告示,全城抓捕嫌犯。
應天府這么大的動作,立刻就傳到幕后大佬耳中。
這讓大佬十分驚慌,知道高歡出手了,于是傳信給譚文,交代他一定處理好這件事情。
譚文見幕后高官發話,不敢怠慢,只能開始動用自己的人脈,意圖搶在應天府之前抓住石開。
南京城中這么大的動靜,國安司很快就查到譚氏兄弟,并將譚文八輩祖宗都查了出來,將他的卷宗送到了高歡面前。
這個人是梁盛商社的東主,靠著接官府的工程起家,弟弟譚武是個武夫,沒什么腦子,只是好勇斗狠,譚文則與官府有很深的關系。
“大王!臣已經查明,殺害死者的人,應該就是譚武。有人在夜里看見譚武在案發地出沒,而且我們在青樓里,也找到了沾血的衣物。”蔣之鄂道。
譚武只是小人物,高歡是要弄清楚他背后人,誰敢動羅桂英和他的兒子,高歡必須找出來,然后把他弄死。
高歡問道:“現在譚文什么反應?”
蔣之鄂道:“應天府開始大肆追捕后,譚文就有些著急了。”
高歡道:“發現有其他官員參與沒?”
蔣之鄂道:“有幾個,國安司已經再查!”
天底下沒有新鮮事兒,高歡看了譚文的卷宗,就只到他只是個撈錢的白手套。
這些年來,他為幕后的人撈了不少錢,也出了不少事情,可都被平掉,便說明他背后有個維護他的官僚集團。
高歡要把他們逼出來,得再加一把火。
池州府,銅陵縣,勞改礦場。
前南直隸按察使司僉事陳明遇,正用雙手搬運著礦石。
兩年前,陳明遇接到人檢舉,梁盛商社承包的工程,存在偷工減料,拖欠民工薪水的問題。
陳明遇早就注意到這個梁盛商社,于是便展開調查,可就在他快拿到賬本時,檢舉人卻突然死了,死因是醉酒載倒溝中,溺水身亡。
這時陳明遇收到同僚的暗示,說梁盛商社背景很大,勸他收手,但陳明遇知道是梁盛商社殺人滅口,心中極為憤怒,卻堅持要把譚文送進監獄。
誰知他拘票還沒發出去,自己就被督察司撤職調查,送進了勞改農場。
兩年過去,陳明遇受盡折磨,不過卻沒有放棄,進了農場后便好好表現,希望能夠早點出去,繼續搜集梁盛商社的罪證。
這時他正疲憊的搬運礦石,一群穿著官府的年輕官員,卻在廣場書記的帶領下走過來。
“陳大人!”為首的年輕官員看著陳明遇,目光含淚。
陳明遇抬起頭,微微一愣,“文斌!”
來的官員是梁國中央督察院紀委司的官員,專門負責監察百官。
為首之人叫何文斌,梁國政法大學堂畢業,曾經是陳明遇的下屬。
“陳大人,你的案子已經查清楚,現在我們奉大王的命令,請您回去擔任紀委副書記,調查梁盛商社譚氏兄弟,還有他們背后的勢力!”何文斌道。
陳明遇放下石塊,仰面朝天,眼睛流出兩行淚水,半響他等再看向眾人時,已是目光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