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隨手接過軍報,疑惑的看了鄭森一眼,然后展開軍報只看一眼,便仿佛扎眼般將軍報合上。
這時鄭芝龍又看向鄭森,見鄭森點了點頭,才臉頰鼓動,似乎是鼓起莫大勇氣將軍報看完。
鄭彩等一眾將領,看見兩人神情,不禁紛紛噤聲,等鄭芝龍看完軍報。
“大王,發生了何事?”鄭彩見鄭芝龍,一手無力的垂下軍報,一手扶著墻垛,仿佛怕自己跌倒,不禁問道。
軍報是李國英快馬送來,稟報梁軍攻入漳州之事。
鄭芝龍如遭了晴天霹靂,整個人都懵了,半響不發一言。
他剛為重金打造的防線擋住梁軍進攻,而感到驚喜,不想梁軍居然從西面撕開一道口子,讓他的努力白費。
這就好比一個鐵桶,其它地方再堅硬,只要破了個洞還是會灌水。
鄭芝龍滿臉猙獰,一拳砸在墻垛上,“同高歡作戰,還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啊!”
這一刻鄭芝龍終于有了深刻的領悟,做高歡一生的勁敵,睡覺都得眼睛半睜。
鄭森對疑惑的眾人道:“李國英派人緊急奏報,一支梁軍偏師,從廣東殺入漳州。”
眾將聞語面面相覷,各人內心震驚又憤怒,娘的高歡又來這招。
這對各人來說,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一次兩次還有理由可說,三次四次那就是智商問題,真比過高歡了。
“不是說,丁魁楚有意投靠嗎?怎么梁軍突然從廣東殺來?”鄭彩神情難看。
梁軍殺入漳州,在鄭軍的防線上撕開一道口子。
高歡顯然蓄謀已久,算計深遠,而鄭家則百密一疏,沒想高歡不厭其煩的反復使這一招。
鄭芝龍與一眾將領,匆匆來到關樓內,召開緊急會議,前來商議局勢。
十一月入冬,氣候逐漸轉涼,就如同鄭芝龍和眾人的心一樣拔涼拔涼。
這時鄭芝龍剛坐下,目光看了坐在兩邊的幾人一眼,恨聲道:“高歡詭計多端,現在他兵臨仙霞關,又有偏師殺入漳州,諸位以為寡人應如何應對?”
鄭彩立時焦急道:“大王現在肯定是派兵回援啊!若是漳州一丟,梁軍攻入泉州、安平、拿下福州,閩越就全完了!”
各人眷屬和家財都在后方,梁軍現在逼近,能不急么?
施福也道:“大王,李國英部并非閩越精銳,他恐怕頂不住梁軍啊!”
在諸多鄭家將領和心腹看來,他們才是鄭家精兵,投靠過來的李國英只能算是雜牌。
各人覺得自己面對梁軍都夠嗆,李國英的雜牌軍,哪里能夠頂得住梁軍。
因此各人得知消息后,內心焦急又慌張。
鄭芝龍也覺得李國英不是梁軍的對手,他點點頭,可是又皺眉道:“是要回援,不過高歡主力威脅仙霞關,要是調兵少了,擋不住梁兵,調兵多了又會影響仙霞關、岑陽關,以及其它地方的防御!”
這時一直沉吟的鄭森開口道:“父王!眼下首先是堵住缺口,所以必須調兵回援。其次,乃是派人去梁軍大營,嘗試和高歡講和,看能否讓梁軍暫緩進攻,或者讓高歡撤兵。最后,當火速派遣信使,向張獻忠、李際遇、洪承疇請援。”
鄭芝龍聽了鄭森的話,沒想到一向主戰的鄭森,會提議求和。
鄭芝龍也愿意講和,可是高歡得寸進尺,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偏師翻越南嶺山脈,跋涉數千里進入福建,能輕易講和么?
況且高歡這么不要臉,鄭芝龍也不敢講和了。
鄭森見鄭芝龍的神情,解釋道:“父王,回援和向西軍等請援,都是我們現在能做的。我們不能控制的,只有高歡會不會在我們回援之后,大舉進攻仙霞關!因此,我提出議和,其實只是緩兵之計!若是高歡接受,我們就能重整防線,若是高歡不接受,情況也不可能更壞了!”
鄭芝龍心中已經沒了主意,只能按著鄭森的意思。
當下鄭芝龍喝問道:“那由誰回援?”
關樓中眾將明白,回援責任重大,一旦失敗,那就是滿盤皆輸,各人都不太敢擔這個責任。
這時鄭森沉聲道:“回援之事,就交給我吧!”
鄭芝龍看向鄭森,猶豫片刻,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畢竟,別人去的話,鄭芝龍也不太放心,有鄭森回援漳州,泉州、安平、福州應該無憂。
“好!”鄭芝龍沉聲道:“就由森兒領兵!”
確定了誰領兵回援,派人去梁營和向西軍請援,安排起來就簡單了。
梁國畢竟是大國,扣押使者,傷害使者的事情,還是做不出來的。
仙霞信,卻面露微笑,沉聲道:“諸位愛卿,廣東傳來消息,丁魁楚被鄭芝豹刺殺,丁啟睿接管廣東軍政,王敬德、李元已經過了韶關,殺入福建了!”
眾人聞語,怎么覺得高歡這話,很有問題,讓他們感覺到似乎有什么問題。
鄭芝豹刺殺丁魁楚,讓丁啟睿上臺放梁軍去攻擊鄭家側翼。
這個鄭芝豹早就投降梁國了么?
不過眾人心頭還是一喜,梁軍偏師殺入福建,鄭軍立時就被動了。
徐黑虎哈哈笑道:“這下鄭芝龍進退兩難。如果他回援,我們便猛攻仙霞關。若是他不回援,那就讓王敬德直接端了他的老巢。”
高歡聞語也是這個意思,“諸位,既然王敬德已經攻入福建,那么我們也要加把勁了。畢竟王敬德兵少,若是寡人不能突破關城,他們便有被圍殲的危險。”
聽說王敬德偏師攻入福建后,梁軍眾將士氣大震。
李平遠站起身,朗聲抱拳,“大王,王敬德率領偏師都能打進福建,我等眾軍云集,還打不下仙霞關么?”
眾將紛紛附和,都表示要整頓兵馬再戰。
高歡見此,不禁滿意頷首,而就在這時,揚彥挑帳進來,稟報道:“啟稟大王,鄭芝龍派遣使者過來了!”
高歡聞語微微一笑,“鄭芝龍這個時候派遣使者過來,莫不是得知了王敬德殺入福建的消息,要向寡人求和。”
周延儒笑道:“大王,人既然來了,不如聽聽他們怎么說。”
高歡微微頷首,“那就帶進來吧!”
這時鄭家使者錢肅樂,被梁軍引入大營,他一邊走,一邊看著穿行于營間的士卒,內心不禁有些擔心此行的任務。
“錢先生到了!”揚彥挑起帳簾。
錢肅樂目光看向帳中,瞧見坐在帥位的高歡,還有兩側的梁軍將領,有些心慌,不過臉上卻擺出毅然之色,走進大帳。
“參軍梁王!”錢肅樂給高歡拱手行禮,然后直接拿出一份條約質問道:“自古人無信不立,國無信則衰。梁王剛與我國簽定條約,為何背信來犯?”
高歡眉頭一挑,驚訝道:“寡人背信棄義了嗎?是你們閩越毀約再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