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西軍將領見張獻忠的神情,心頭都是一凜。
李定國眼睛像關二爺般微瞇起,散發出一陣殺意。
“陛下!是湖廣出事了嗎?”李定國問道。
張獻忠兩腮鼓動,半響又坐下來,嘆息一聲,“長沙失陷了。”
各將聞語紛紛變色,長沙失陷后,西軍在湖廣只剩荊州一座比較重要的城池。
如果梁軍大舉進犯荊州,劉文秀未必能夠守住荊州。
這樣一來,西軍繼續進攻的話,就有丟失荊州的危險。
以荊州換廣西,似乎不是個劃算的買賣。
一時間,大帳內眾將都沉默不語,等待張獻忠做出決定。
梧州。
梧州乃是廣西的東大門,自古以來便被稱為“三江總匯”,珠江干流自此蜿蜒而過,地理位置相當重要。
明朝自成化六年在梧州設立總督府后,梧州長期作為兩廣總督的行轅所在。
崇禎朝滅亡之后,天下紛亂,兩廣這邊也出現混亂。
丁魁楚投靠高歡,令瞿式耜大為不滿,兩人交惡之后,丁魁楚便前往廣州,瞿式耜遂即派兵收取了梧州。
不過,此時梧州卻不在瞿式耜手中,也不在張獻忠之手,而是被丁魁楚率領粵軍占據。
張獻忠忽然率兵殺入廣西,打了破了兩廣地區的平靜。
丁啟睿見張獻忠橫掃廣西,擔心西軍乘勢殺入廣東,便建議丁魁楚率兵奪取梧州,防備西軍的進攻。
這時,在梧州城,總督行轅內。
丁魁楚焦急的在節堂內來回踱步,他走了幾個來回后,忽然停下腳步,看向丁啟睿道:“性如,梁王什么時候發兵來援啊!”
張獻忠殺入廣西,瞿式耜沒辦法,向丁魁楚求救,丁啟睿幾次建議他出兵廣西,幫助瞿式耜御敵,但是丁魁楚卻只是屯兵梧州。
對于瞿式耜的求援,丁魁楚不語理會,而是一面讓丁啟睿向高歡求援,希望高歡能夠派兵進入廣東,幫他防備張獻忠,一面又派人給張獻忠送禮,希望張獻忠不要進攻廣東。
張獻忠看出丁魁楚的軟弱無能,一面加緊攻打南寧,一面又向丁魁楚索要更多的錢糧。
如果不是丁啟睿勸說,丁魁楚肯定接受張獻忠的敲詐,將廣州的府庫掏空。
現在張獻忠圍攻南寧甚急,瞿式耜眼看要完,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丁魁楚內心無比焦急。
“伯父!梁王已經發兵湖廣,大軍正攻打長沙,一旦拿下長沙,大軍就可以南下進入廣東。”丁啟睿沉聲道:“眼下我們要做的,應該是出兵牽制張獻忠,讓西軍不能安心攻擊南寧,盡量拖延西軍攻下南寧的時間。”
丁魁楚聞語連忙搖頭,“張獻忠兵鋒正盛,豈是粵軍能夠抵達,還是緊守城池安全。”
丁啟睿皺起眉頭,正要勸說,一人忽然進來,行禮稟報道:“國公,斥候稟報,張獻忠從南寧撤兵了!”
丁魁楚臉色大變,驚惶道:“張獻忠撤兵,他撤哪兒去呢?莫非要來攻打廣東?”
陳邦彥行禮道:“斥候探查撤向桂林方向。”
“桂林?”丁魁楚一臉疑惑。
丁啟睿卻眉頭一挑,面露喜色,“大伯。這應該是梁將在湖廣取得大勝,張獻忠欲走靈渠回援湖廣。”
丁魁楚聞語連忙吩咐道:“快來人!給我繼續探查西軍動靜。”
丁魁楚一聲令下,粵軍斥候遂即向西探查,而沒等斥候回來,湖廣那邊的消息就已經傳入梧州。
總督行轅內,得知張獻忠撤兵,廣東的威脅解除之后,丁魁楚心情大好,找了個戲班子在行轅內聽戲。
這時,丁啟睿拿著一封書信,匆匆來到院子里,走到丁魁楚身邊,微笑道:“大伯,湖廣傳來消息,梁軍攻下長沙,打通了前往廣東的道路,協防的軍隊已經到路上了。”
丁魁楚聞語卻皺起眉頭,沉默半響后,忽然笑道:“性如啊!既然張獻忠已經退兵,那么梁兵也就沒必要來廣東了。你與梁王相熟,替我寫封信,梁國,讓他們不要派兵過來。”
丁魁楚只是名義上歸附弘光朝廷,實際上乃是獨立的王國。
高歡除了派丁啟睿過來之外,廣東的軍事和民政都插不上手,廣東的大小事務都是丁魁楚說的算。
現在丁魁楚在廣東,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他的理想就是維持現狀,自然不想梁國的兵馬進入廣東。
丁啟睿皺起眉頭,“大伯,之前您向梁國請援,要求梁軍前來協防,可現在忽然臨時變卦,梁王那邊恐怕不好交代。再者,張獻忠是否撤軍還未確定,不如還是讓梁軍進來協防吧。”
丁魁楚卻笑道:“性如啊!斥候已經探查清楚,張獻忠確實已經撤軍,廣東的威脅解除,還是不要麻煩梁軍了。”
丁啟睿聞語還要說話,丁魁楚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別說了,按著我的意思去辦!”
此前丁魁楚是害怕張獻忠進攻廣東,所以急著讓梁軍協防,可現在張獻忠撤軍,他的威脅解除,梁軍也就沒有進來的必要。
丁魁楚還想繼續當土皇帝,梁軍若是進到廣東,那么廣東的內政和軍事,以后就不是他說得算了。
丁啟睿看見丁魁楚心意已決,眼睛盯著戲臺子,不再理會他,只能呼出一口濁氣,匆匆退出花園。
這時丁啟睿從總督行轅出來,回到自己的住處,立時寫了一封書信,然后招來一名屬下。
“將這封信送去南京,告知大王,丁魁楚變卦,不許大軍進入廣東,借道的計劃,可能會受到影響。”
屬下接過信件,收入懷中,抱拳行了一禮,便匆匆離去。
韶關,廣東的北大門。
李元率領一萬梁軍先鋒,一路跋山涉水抵達韶關城下。
這時韶關城上,粵軍守軍卻城門緊閉,城上士卒如臨大敵。
李元打馬上前,來到韶關城下,朗聲喝道:“速開城門,我們是過來協防的梁軍。”
城上守軍卻沒反應,半響一將探出頭來,訕笑道:“這位將軍,不好意思。國公下令,任何軍隊不能進入廣東。現在西軍已經撤退,我們不需要協防,你們還是退回去吧。”
李元聞語一愣,遂即勃然大怒,“退回去,本將得到命令是進駐廣州,我大軍跋涉近千里過來,你讓本將又翻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