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藻德、周奎等人圍攏過來,看著大梁日報的內容,立時個個酒醒,瞬間驚醒過來。
梁王不是說歡迎大家批評么?
這是什么意思,是要翻臉么?
各人心中惶恐,哪里還有心思吃飯。
一些參與不深的人,連忙向周奎告辭。
“國丈,今天我老丈人七十大壽,先走了啊!”
“我家里著火了!”
一群人呼啦啦,匆匆離開廳堂,片刻間就剩下周奎呆立當場。
高歡原本想引出江南的守舊勢力,以便進行清洗和排擠,為日后取代明朝做準備。
梁軍占據山東,滅亡偽明,擊敗清軍后,高歡想要稱帝的野心,已經有些按賴不住了。
這次山東這邊的勛戚和士紳,攻擊他身為明臣,卻破壞明朝的祖宗之法,便高歡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更加迫切。
祖宗之法有時候可以說是糟粕,可是梁國要貫徹改革,確保新政今后不被推倒,改革之人不被清算,其中一個方法就是高歡稱帝,把新政變成梁國的祖宗之法。
高歡另起爐灶,開辟新朝,誰還敢拿明朝的規矩來攻擊他,那就是找死了。
因此現在高歡稱帝的意愿十分強烈,而這個時候高歡打弘光旗號埋下的弊端也就顯現出來了。
雖說打弘光旗號,讓高歡奪取了明朝的大部分遺產,收服了大批明朝軍隊和官員,迅速壯大了梁國的實力,但也使得梁國的官僚隊伍中,混入了大批忠于明朝的官員。
高歡要稱帝,就像曹操要稱公一樣,曹魏政權內部,像荀彧這樣還忠于漢室的人必須要除掉。
因此高歡才對江南官紳進行試探,可是江南那邊被清洗了數遍,頭鐵的不是被殺,就是還關在勞改所里接受改造,剩下的大多是不太堅定的兩面派。
現在梁國在江南的經濟建設還不錯,社會的各個階層,在發展的過程中都獲得了利益。
雖說他們不能逃避田賦和商稅,但是只要用心經營,收益其實高于之前,便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矛盾,減少了東南士紳對高歡的敵視。
畢竟發展才是硬道理,有錢賺,便能得到大多數人的擁護。
現在江南除了那些比較迂腐,抱著傳統不放的人外,反對高歡統治的意愿,其實并不強烈。
因此除了那些明面上就與高歡不和,繼續圍在朱由菘身邊的明朝忠臣外,梁國內部并沒有出現多少附和的聲音。
高歡見此遂即決定收網,在大梁日報上,發表了新的文章,提出有反對派要借著官府向民間征集意見的機會,以幫助梁國政府的名義,來攻擊和抹黑梁國政府,意圖顛覆梁國政權。
顛覆政權,這篇文章一出,基本就給事件定性,與欲圖謀反差不多了。
高歡的文章出來后,梁國高層分分在各大報紙,發表文章開始進行反擊。
李巖在大梁新聞上發表文章,《歷代王朝興衰與孔家的決擇》點名批評孔興燮,對孔家作為圣人之后,而不能堅守圣人的教誨,數次投靠夷狄進行批判。
周延儒發表文章《反對派的目的》,直接指出山東的勛戚和一部分反動士紳,反對梁國新政,攻擊梁國政府,是為了自身的利益。
在國營辯論之后,梁國境內的報紙,都被高歡控制,民間的商賈和士紳想要辦報紙,都需要在宣教司獲得新聞許可證,并且要遵循梁國的新聞法令。
這就使得高歡基本從東南士紳手中,奪取了對輿論的控制權,高歡一聲令下,再次發表文章《組織力量發起對反對派的攻擊》,梁國境內的報社紛紛響應,發起了普天蓋地的進攻。
一時間,全國上下都是聲討,反動勛戚和士紳的聲音。
因為高歡知道自己的根基在百姓,士紳只是用來治理國家的工具,所以這些報道和文章,都是盡量的通俗易懂,以便百姓能夠看懂。
此時高歡治理梁國的成果便顯現出來,百姓在新政中獲利最大,生活都有了一定改善,梁國境內遂即掀起了一場,擁護高歡打倒反動官紳的運動。
那些頭鐵,發表過批評高歡言論的弘光朝官員,立刻就遭受了百姓的圍攻,不少人都被百姓從家里拉出來進行批斗。
在江南不用高歡出手,可是在山東,高歡還沒有這樣的群眾基礎,就只能依靠軍隊和國安司的番子來進行抓捕了。
濟南,城內明顯加強了盤查,街道上巡邏的軍隊增加,到處可見巡邏的士兵,城門也早早封閉。
原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府邸后門,一輛馬車從巷子里使出,悄悄停在門外。
這時后門被打開一條縫隙,換了一身貧民服飾,背著一個包裹的駱養性閃身出來,直接鉆進馬車內。
“快走!”駱養性低聲吩咐。
作為曾經特務組織的頭子,駱養性政治嗅覺還是比較敏銳,他看見高歡發布的文章,立刻就意識到威脅。
雖說他沒有像周奎一樣攻擊高歡,但是政治清洗歷來都有擴大化的趨勢,作為偽明官員,他肯定會受到波及。
為了避免被梁國抓捕,駱養性決定連夜逃走,前往福建投靠鄭家。
現在北明倒了,滿清是異族,而且已經日薄西山,天下間能夠繼續維護士紳階層利益,又能與高歡抗衡的勢力,也就只有鄭家了。
“快點!”駱養性催促著,他擔心等會天黑城門關閉,他就出不了城了。
“駱指揮很急啊!”這時駕車的人忽然調笑道:“到了!駱指揮下來看看,是不是這里!”
馬車內駱養性聞聲,整個人瞬間就被炸懵,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明明安排了心腹,駕著馬車在后門等候……
駱養性神情有些恍惚的走下馬車,便見馬車夫摘下斗笠,駱養性驚道:“蔣之鄂,是你!”
蔣之鄂笑道:“指揮使還認得卑職!”
駱養性正色道:“怎么不認得,你剛入錦衣衛時,我就很看好你。當初如果不是我派你前往河南,你也不可能搭上梁王的線。”
蔣之鄂道:“這點還真是要感激指揮使。”
這時駱養性目光看向行宮的匾額,然后一臉求饒的看著蔣之鄂,“現在我想檢舉周奎等人,不知道還來不來的及!”
臨時行宮內,高歡端坐在王位上,目光看著跪在地上的駱養性。
房間內只有兩個人,通常這種情況,要么是討論機密,要么是要進行骯臟的交易。
駱養性很識相,知道現在只有轉為污點證人,自己才能躲過清洗。
“大王,罪臣曾是錦衣衛指揮使,偽明官吏的黑料,罪臣都有。”駱養性扣首求饒。
“你是聰明人,知道怎么做,很好!”高歡沒有多說什么,“退下吧!好好配合國安司,以前的事情,寡人可以不追究。”
語畢,高歡讓人將他帶下去,然后喚來裴綸和蔣之鄂,沉聲說道:“開始抓捕吧!”
“喏!”兩人立時抱拳,大聲應命。
濟南城內,大隊的梁兵開始調動,四門被緊急關閉,城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城中的百姓只見街道上到處都是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知道有大事發生,家家戶戶都禁閉家門。
這時一隊馬車正在街道上走著,忽然被一群士卒攔住。
“知道這是誰的車嗎?”駕車的管家看著攔路的士卒,不禁呵斥,“這可是周國丈的車駕,你們也敢攔!”
為首校尉按著繡春刀冷哼一聲,“攔的就是你們,把周奎給本官拉出來。”
兇神惡煞的國安司番子,上前把周府的下人打翻在地,沖進車內,把已經是爛泥般的周奎拖出來。
“國朝不因言獲罪,梁王不能言而無信!”周奎被番子架起,驚恐的掙扎。
校尉冷哼一聲,“周奎!本司抓捕你,乃是追究你投靠建奴,打開北京城門,出賣先帝的賣國之罪!”
周奎聞語,整個人一下愣住了。
這時校尉一揮手,喝令道:“帶走!”
當下,周奎被直接押入囚車,然后被帶往濟南大牢。
一時間,濟南城內兵馬調動,大批勛戚不是被直接抓捕入獄,就是被國安司的番子請去喝茶。
濟南驛館,孔興燮有些手斗的翻看著報紙,看著上面一篇篇文章《歷代王朝興衰與孔家的決擇》,《衍圣公存在是否還有意義》。
孔興燮臉色逐漸慘白,內心開始后悔起來,報紙上得這些文章,令他感到恐懼,衍圣公爵位可能保不住了。
這時房門被打開,一對國安司的番子走進來,蔣之鄂沉聲道:“孔興燮,國安司請喝茶,有事向你詢問,還希望你能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