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聽了沈廷揚的話,內心已經被他說動了。
建造風帆戰艦,最好的木材確實是高緯度地區的橡木,西夷各國造船,也多是從高緯地區獲得木材。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衰落,與荷蘭崛起阻礙了他們從北歐獲得造船巨木,有很大的關系。
梁國建造一艘風帆戰艦,消耗百年巨木五千多根,梁國境內的樹木要造出幾艘船不難,可是要建造一只稱霸海洋的艦隊便不夠了。
三艘風帆戰艦,每艘成本超過十萬兩,主要就是木材貴。
而且梁國境內的木材,也確實不適合造船,上次三艘炮船與鄭家在長江口海戰,炮船多處被鄭家的炮彈洞穿,木屑飛濺,殺傷了不少士卒。
一般而言,人們往往以為木制戰船很脆,炮彈打過去,就會木屑飛濺,但實際上許多風帆戰艦非但不脆,反而很硬。
因為他們用橡木制造,猶如披上一層裝甲,普通的炮彈根本無法洞穿。
這也就是幾百年后,鴉片戰爭時期,清朝感嘆洋人船堅炮利的原因。
這個船堅炮利,并不是鐵甲艦出現后才有的感嘆,之前西夷的風帆戰艦,在清朝看來就已經是船堅炮利。
英國為了稱霸世界,號召全國為海軍種橡木,梁國已經開始種植,不過造船的橡木必須要一百年以上,所以這是百年大計,梁國船廠現在還使不上這些木材。
梁國現在制造的海船,許多都由松木建造,要想建設強大的水師,確實需要用高緯度的橡木造船。
沈廷揚的話語,打來了高歡的思路。
現在東北還在建奴手中,梁國很難從東北獲得適合造船的木材,不過卻可以從日本的北海道,現在應該叫蝦夷,去砍伐橡木運回來。
在蝦夷北面的庫頁島,也有大片原始森林,而且上面人煙稀少,梁國派遣少量人馬就能控制。
高歡微微頷首,“嗯,愛卿的理由很充分。現在龍江船廠,造一艘風帆戰艦,要價十萬銀元。如果訂單給登州船廠,造價多少銀元?”
沈廷揚心里顯然早就想過,“八萬兩!只要八萬兩!不過,需要龍江船廠提供圖紙,還有一批工匠!”
高歡沉聲道:“七萬兩!寡人給你一條消息。現在關外還在清軍手中,從朝鮮人手里買木材的話,成本比較高,不如組織人手,前往蝦夷島和庫頁島砍伐。那里人跡罕見,還未被人開發,有大片原始森林可供砍伐!”
高歡說完,心里有點小激動,蝦夷島或許會成為梁國,在海外的第一塊拓植地。
如果能自己砍伐木材,那無疑會進一步節約成本。
沈廷揚問道:“大王準備給登州船廠多少訂單,若是多的話,七萬兩也不是問題!”
高歡微微一笑,“三十艘!怎么樣?”
沈廷揚聞語頓時大喜,三十艘訂單足夠船廠干幾年了。
高歡并沒有急著離開船廠,而是與沈廷揚對造船,以及伐木進行了深入交談。
時間一晃來到傍晚,高歡便留在船廠吃晚飯。
有了高歡發話,登州官府中午時,就調撥了一些糧食和魚肉過來。
這時,高歡與眾多官員在房間內用餐,匠戶們在外面打飯,各人看著成筐的白面饃饃,還有肉湯,才真真相信高歡的話語。
雖說住和穿的問題,暫時還不能立馬解決,但看見吃的問題這么快就落實。
工匠們都知道,梁王是個實誠人,不玩虛的,說的話肯定能夠實現。
這時在船廠一間會客的廳堂內,高歡一眾人坐在酒席上。
“改善的很快嘛!”高歡坐在上位,看著一桌子,簡單又豐盛的飯菜。
“大王交代,臣自然讓人立刻改善!”沈廷揚笑道。
高歡滿意頷首,他進來時看見匠戶的伙食已經有很大改觀,心中比較滿意。
他剛發話,官府就有行動,匠戶必然會認為他一言九鼎,與前面的滿嘴謊言的統治者不同,有助于他收攬人心。
這時高歡招呼眾人一起吃飯,同時繼續談論船廠的問題。
沈廷揚道:“大王,船廠的規劃方才已經定下。不過,船廠要正常生產,還有兩件事,臣需要朝廷落實!”
高歡吃了口菜,“是伐木和水軍的事情吧?”
“大王英明!”沈廷揚道:“大王說派人去蝦夷島和庫頁島伐木,這兩個地方在哪里?”
高歡讓人取來地圖,在廳堂內拉開,然后坐在桌上,用筷子指道:“倭國大家都知道吧!這兩個島在他們北面!”
沈廷揚一聽,目光注視著地圖,皺眉道:“這么遠的距離,而且看位置,應該比遼東還冷,恐怕沒人愿意前往伐木啊!”
高歡沉聲道:“這點你不用擔心,寡人可以流放一批囚犯上去,再派小股精銳士卒輪流駐扎,防備島上土人襲擾,保證能夠給船廠提供足夠的木材。”
既然知道用高緯度的橡木造船比較好,那么不僅是登州船廠,江南其它船廠也要用上橡木。
高歡已經決定,拿下北海道,將這里經營為梁國的首塊海外拓殖地。
現在蝦夷還沒被倭國吞并,倭國的征夷大將軍,征討的就是蝦夷。
這地方比關外還冷,正常情況下,確實沒有百姓遠赴海外,去北海道伐木,但是用囚犯的話,就不用考慮愿不愿意的問題了。
沈廷揚微笑道:“原來大王早有定策!”
高歡放下筷子,沉聲說道:“再談談水軍的事情。船廠要從海上獲取木材,自然要保證海上商路暢通。首先盤踞在長山島的祖可法必須解決,寡人已經下令調兩艘炮艦來登州,便以這兩艘炮艦為基礎,在登州組建北洋水師,只是寡人還沒想好,由誰來統領這只水師。”
這時周延儒道:“大王,臣到有一人推薦。”
高歡不禁問道:“哦,愛卿推薦何人?”
“黃蜚,他原來就在登萊統領過水師。”周延儒道。
黃蜚是黃得功部將,黃得功被高歡弄進講武堂去擔任祭酒,黃蜚被編入江防水師。
這些年來,高歡對于非嫡系人馬,特別是對明朝舊部,其實是有一定壓制的。
因為高歡遲早要取明代之,高歡不希望到時候軍隊出現問題。
如果不是對他表現出足夠的忠心,高歡寧愿用順系將領,也不會輕易給明朝舊將立功的機會。
黃得功其實是一員大將,卻被高歡明升暗降,奪了兵權,部將也被打散編入各軍之中。
高歡捋了捋胡須,沉聲道:“招黃蜚來山東,寡人見他一面,看看能否勝任!”
在船廠吃過晚飯,高歡遂即離開船廠,返回府城過夜,接下來幾日,高歡繼續巡視登萊,視察了后世的威海和煙臺等地,為水師選定軍港。
時間一晃,到了一六五零年二月,高歡巡視登萊后返回濟南。
這時在濟南臨時行宮前,高歡剛剛翻身下馬,侍衛立時上前牽馬,接過高歡丟來的馬鞭。
高歡遂即大步走進行宮,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穿戴整齊,前往節堂,召李武來見。
高歡坐著喝茶,不多時李武走進來。
他跟隨高歡多年,人已經老了,幾次想告老還鄉,都被高歡拒絕。
這次高歡擊敗滿清,占據山東,梁國奪鼎之勢已成,他內心放心下來,大少爺已經不需要他,便再次提出要回登封養老。
高歡已經答應,清理完山東的事情,登封那邊的宅子修好,就讓他回去享福。
“李叔!”高歡微笑,“快坐下!”
李武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他在一旁坐下,然后直入主題,“大王召老臣過來,想必是想詢問,清點繳獲,盤點山東家底的事情!”
高歡微笑點頭,“確實是為了這件事!大戰已經過去數月,統計應該出來了吧?”
李武頷首,“戰場的繳獲確實已經統計完,繳獲十分豐厚,不過清丈田畝,攤丁入畝,確受到阻礙!”
高歡眉頭一挑,“有人不配合!”
李武點點頭,“山東本地的大戶,還有明朝宗室、勛戚都不太配合清丈!”
高歡聞語不怒反喜,“那感情好啊!寡人正愁沒有足夠的囚犯,去拓植蝦夷島哩。”
高歡決定去開發蝦夷,帶領島上百姓走向文明,需要大批人手前去開發,但梁國的犯人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撐起梁國的勞改經濟,沒有閑散人員可以派往蝦夷。
高歡原本就準備對投靠滿清的明朝貴族進行清洗,他們自己就送上門來,高歡自然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