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四九年,正月。
山東省過年后,再次下起了大雪,大地、山巒和城池都被白雪覆蓋。
若是高歡看見這幅壯闊的場景,必定會吟詩一首,“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此時,北方氣候寒冷,百姓都窩在炕上,軍隊也藏在營地中,曠野上不見一個人影,天地間白茫茫一片真干凈。
在濟南城外,一隊騎兵卻在雪地中奔馳,向著遠處冒著道道黑煙的煙囪前進。
那里是北明軍的冶煉和鑄炮工坊,有上千工匠云集于此。
這高爐正在冶鐵,工坊內匠人掄起大錘,正叮叮當當的打鐵,顯得十分忙碌。
“王爺!前面就是我們的鑄炮坊。”洪承疇揚起馬鞭,指著聳立的高爐道。
李際遇撤軍后,各方勢力休戰,天下暫時太平,不過巨大的壓力,卻向滿清和北明壓來。
洪承疇等人都預感到,下一次大戰,將是生死之戰。
如果梁軍敗了,那么天下大勢,尚未可知,各方勢力將繼續群雄逐鹿,大家都有機會。
若是梁軍勝了,那么大勢已定,高歡一統天下的腳步,將無人能夠阻擋。
屆時滿清和北明,都難逃覆滅的命運。
這讓洪承疇、吳三桂等人,都著急上火起來,想盡辦法增強自身實力,一定不能輸給高歡。
吳三桂看著遠處的建筑,不禁頷首:“洪閣老做事迅速,這么快就建好了鑄炮坊。”
洪承疇搖了搖頭,“以前就有,只是稍微擴建而已。”
吳三桂笑道:“那也不容易!這么快就造出開花彈,閣老的能力毋庸置疑啊!”
梁軍在武昌和南陽,先后使用開花彈,引起滿清和北明的注意。
戰爭促進技術的發展,還有軍事的革新。
近一百多年前,西方軍事逐漸領先中國,便與長達三十多年的戰爭有關。
明末以來,天下大亂,明朝的火器也進步飛快。
明晚期,明朝火器本來逐漸落后西方,可是短短幾十年間,魯密銃、自生火銃、紅夷大炮一一被造出來,不僅追上西方,有些方面甚至已經超過了西方。
現在梁國與滿清、偽明交戰,雙方為了勝利,都將用盡全力,相互促進著對方的軍事變革。
洪承疇道:“開花彈明朝就有,工匠只是按著兵器圖譜制造出來。這開花彈效果如何,暫時還不得知。”
“那就直接去靶場看看吧!”吳三桂揚起馬鞭,雙腿夾了下馬腹,胯下棗紅馬,便“咻”的一下沖出。
在他身后數百騎兵趨之如騖,緊隨其后,向遠處的靶場奔去。
一行人意氣風發,左牽黃,右擎蒼,千騎卷平崗。
不多時,眾人繞過冶煉作坊和鑄炮作坊,來到一片空地。
這里是鑄炮坊的靶場,內設有草人之內的靶子,而且筑了一段半里長,三丈多高的靶墻。
吳三桂等人勒住戰馬,翻身下馬,一名官吏領著一群工匠上前行禮,“卑職恭迎王爺、洪閣老、侯閣老!”
洪承疇掃視眾人一眼,發現工匠們都低著頭,臉上露出膽怯的神情,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他早已聽說,開花彈雖然制造出來,但是操作起來十分危險。
據他得到的消息,最近一段時間,已經有十名工匠,因為試射失誤而被當場炸死。
吳三桂目光越過眾人,看見城墻前二百步處,擺著幾門短管大將軍炮,不禁抬起馬鞭問道:“那就是臼炮?”
官吏回道:“回稟王爺,梁賊那邊稱為臼炮,我們這邊叫將軍炮。”
吳三桂微微頷首,“本王聽說,此前高歡一炮定武昌,前不久,又以此炮發射開花彈,一天就破了南陽。你們既然造出了開花彈,那么就給本王演示一遍,本王要看看這炮到底有多神!”
官吏聽了吳三桂的話,欲言又止,身后的工匠們眼眸中,則露出一絲恐懼。
侯恂見眾人沒有反應,不禁催道:“還在等什么?還不給王爺演示!”
看著吳三桂興致頗高,官吏聽了侯恂的話,還是轉身,吩咐工匠們道:“發射一枚,給王爺看看。”
工匠們相互看了一眼,面露恐懼之色,可依舊只能按著要求,對一門臼炮進行裝填。
北明這邊工匠地位低下,雖然明知有生命危險,但是工匠們還是按著布置,先將火藥裝入藥室,然后放上一塊木板隔絕火藥,再加土寸許,然后將炮彈放入前膛,再隔一層濕土,最后用臘封炮口。
這臼炮操縱十分復雜,而且稍有不慎,就可以提前爆炸,甚至直接炸膛。
“大王,洪閣老、侯閣老,還請退一退,馬上就要試炮了。”官吏看見裝填完畢,遂即躬身行禮,提醒了一句。
吳三桂擺了擺手,“這么遠沒事!站的近,看得更清!”
官吏見距離上百步,就是炸膛也傷不到,于是令旗一揮,“放!”
試炮的工匠,連忙撒開丫子往回跑,只留一名兩股戰戰,打著擺子的工匠,先將炮彈的引信點燃,緊接著點燃火炮的引線,然后轉身就跑。
“轟”的一聲巨響,暴起一團白光,將軍炮和四輪車架,瞬間被爆炸撕成碎片。
那工匠沒跑幾步,就被將軍炮的炮身砸中后背,當場慘死。
吳三桂只覺得一股勁風掛過,被方才的爆炸聲駭得呆立當場。
一時間,吳三桂、洪承疇、侯恂等人都被炸膛震驚。
很顯然北明軍火炮試射失敗了。
雖說洪承疇仿造了開花彈,但是炮彈的性能,顯然無法裝被軍隊。
吳三桂陰沉著臉,“洪閣老,這怎么回事?”
洪承疇嘆息一聲,“看來只能摸高歡過河了!”
濟南城,洪承疇府邸。
這時洪承疇對侯恂道:“高歡已經量產開花彈,我們自己摸索速度太慢。侯閣老在江南素有人脈。這次本閣希望,侯閣老能夠南下,利用人脈搜集梁軍情報,竊取他們生產的開花彈的情報!”
侯恂聞語皺眉,不愿意去江南,不過思來想去,還是頷首道:“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