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關和潼關乃是關中,聯系中原的重要通道。
不過武關相對潼關更加難走,自秦漢之后,武關的地位便逐漸下降,不如潼關。
高歡與李自成爭霸時,奪取了洛陽,使得順國與湖廣的聯系不便。
順國東出的道路,被梁國阻攔。
雖說梁順結盟后,潼關商賈往來,人員交流頻繁,但順國要聯系南陽和襄陽,不可能先自潼關東出進入梁境后再折返向南。
因此原本地位衰落的武關,就成了順國內部,關中聯系南陽和襄陽的重要通道。
這時武關城上,順軍士卒正在巡視,忽然關后騎兵奔馳,剛入關不久的李過和劉宗敏一行,又奔了回來。
“將軍!太子和權將軍又回來了!”一名士卒指著疾馳而來的騎兵。
守關將領走到城墻邊,果然看見李過和劉宗敏又奔馳到關下,臉立時就沉了下來。
“快開關門,本帥與太子要回襄陽!”劉宗敏勒馬關前,手提大刀,看向城頭,朗聲大喝。
早在一天前,原來武關守將,已經被李際遇假傳旨意調回長安,接受關防的乃是李際遇的心腹牛金。
“權將軍、太子殿下,陛下有旨意召你們去長安,難道你們要抗旨嗎?”牛金探出頭來冷笑道。
李過一聽,就覺得事情不妙,打馬上前喝問道:“守將石宗澤何在?”
李過急著去長安面見李自成,過關時一沖而過,沒注意到武關已經換了守將。
關城上牛金回道:“石宗澤已經被陛下調往他處,現在由卑職接管武關城防。”
劉宗敏一聽勃然大怒,用刀指著城頭,“李際遇兵變謀反,本帥不管你是誰立刻打開城門,否則本帥要你狗命。”
城上牛金聞語,嚇得身子往后縮了縮。
劉宗敏乃順軍第一悍將,大順武臣之首,有萬夫不當之勇,嚇得他本能后退,不過他很快發現,自己在城墻上,于是冷笑道:“我看要謀反的是你們!還請太子和權將軍奉旨回京!這門本將不能開!”
城頭上的順軍士卒,聽了對話,卻糊涂了,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劉宗敏聽了氣得哇哇大叫,李過內心也急了,可是卻沒辦法。
起初他對宋獻策的話,還不太相信,可眼前這一幕,讓他不得不信了。
“孤是大順太子,你們要跟隨李際遇害孤嗎?”李過縱馬上前,直接沖到關門下,指著牛金,悲憤大喝道:“此人乃逆賊黨羽,城下將士誰能殺之,孤必有重賞!”
從長安到武關要進入商洛山,路不太好走,加上為了避免引起守關將士的懷疑,牛金只帶四五十人先行,先大軍一步部抵達武關,騙原守將交出兵權,接管武關城防。
此時,城上士卒聽了,李過的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牛金卻信心士卒,他接手城防后,便召集守軍將校議事,借機將他們全部軟禁了。
如果不是自己兵少,怕冒然對李過和劉宗敏出手,關內士卒不聽將令,再加上他知道李際遇心黑,怕落得朱友恭一般下場,最后被李際遇拿去頂罪,所以他在李過入關時,沒有直接動手。
“呵呵!”牛金身子探出城頭,笑道:“太子殿下不要信口雌黃,污蔑忠良,本將有陛下旨意。太子還是不要白費心機,該依旨去長安復命……”
牛金話沒說完,身后傳來一陣驚呼,他扭頭一看,頓時魂飛魄散,只見被他軟禁的將校,提著帶血的戰刀走過來。
原來方才李過、劉宗敏與牛金的對話,令城頭守軍內心驚疑不定,士卒們無法做出決斷,便有人去把牛金關押的將校們放了出來。
“你們怎么出來呢?”牛金滿臉驚恐。
這時為首一將,滿臉憤怒,揮刀便直接向牛金砍來,城頭一陣廝殺,不一會兒,牛金和其屬下就被殺了個干凈。
他們總計只有不到五十人,全靠借著朝廷的名義,才能壓制守軍。
李過和劉宗敏在順軍中威望極高,號召力不是牛金能比,就是李際遇也得靠邊站。
這時關門打開,一群守軍出來,為首一將,手提牛金人頭拜道:“臣石開拜見太子殿下、權將軍,逆賊牛金已經授首。”
李過看了他一眼,“你是石宗澤之子!”
石開抱拳道:“太子殿下好記性!”
李過微微頷首,然后急聲吩咐道:“事態緊急,李際遇估計已經控制長安,孤要立刻返回襄陽重奪軍權,起兵勤王。現在孤提拔你為威武將軍,武關守將,你給孤死守武關,等孤大軍前來!”
石開連忙抱拳,“臣領令!關在人,關亡人亡!”
李過聞語,也不廢話,劉宗敏贊賞他一句,便率領騎兵疾馳過關,馬不停蹄的奔回襄陽。
石開等眾人過關,連忙吩咐屬下,加固關防,并派人去追他父親。
襄陽城,防御使衙門。
李過和劉宗敏剛走不久,劉希堯就接到了李際遇的密信。
李際遇只掌控大順三成的兵力,他在兵變奪權后,要解決的首要問題,就是如何解決大順另外近七成的兵力。
他所用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利用時間差,在各駐軍不知到長安發生什么事情的情況下,以李自成的名義,派遣自己的心腹,去接管兵權,或者讓與他比較親近之人接手兵權,把大順的軍隊控制在手中。
劉希堯接手兵權時,起初以為是正常交界,畢竟李自成身體不好,在大順內部是公開的事情。
再者他作為劉宗敏副將,大順的制將軍,接手兵權也比較合理,所以他也沒有懷疑。
畢竟李際遇不是派自己人過來,而且李際遇自己的地位,都不如劉宗敏,他也沒有可以派來,接手征西大軍的心腹。
這時,劉希堯接到李際遇的書信,才知道長安的事情。
當然李際遇也沒明說,自己要篡位奪權,而是委婉的表示,將士們對李自成與梁軍聯合的國策不滿,發動兵諫請李自成改弦更張,廢除與梁國的盟約,奪回被梁軍占據的中原。
同時,還說將士們已經控制長安,李自成已經認識到自己決策錯誤,都是被李過誤導,并查出李過與刺殺案有信來看,李際遇已經兵變成功,而且李過和劉宗敏已經被騙去長安,肯定是兇多吉少。
想到此處,劉希繞堯坐回桌案,想著李際遇給他封王的許諾,提筆寫下一封支持李際遇的效忠書信。
此時,襄陽城內一片漆黑,萬籟寂靜,只偶然聽見打更到梆子聲。
襄陽是軍事重鎮,城里駐扎著軍隊和軍屬,少有百姓居住,全城一到夜里,便施行宵禁。
這時,襄陽城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近百騎兵狂奔而來,片刻奔至北城下,劉宗敏提刀大喊:“速開城門!放本帥入城!”
“權將軍?”城頭守軍見是劉宗敏大感驚訝。
一名軍官探出頭來,發現劉宗敏,旁邊還有李過,不禁感到一陣疑惑,“太子殿下和權將軍怎么突然返回,容末將去通知制將軍!”
劉宗敏卻怒喝:“黃權,你小子敢讓老子在外面等!”
劉宗敏駐守襄陽,征西軍都是他的部下,守軍一聽,猶豫了一下,立刻就讓人打開城門。
城門剛開啟,劉宗敏和李過打馬向城內疾奔而去,急促的馬蹄聲將城中士卒紛紛驚醒,眾人議論紛紛,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這時李過吩咐幾名屬下去召集北城舊部,便馬不停蹄的渡過浮橋,前往漢水南岸的南城。
襄陽有南北兩城,分別利于漢水兩岸,叫襄陽和樊城。
李過常年駐守南陽和襄陽,這一帶基本都是他和劉宗敏的人,兩人在這里刷臉就可以通行。
這時,在防御使府邸,劉希堯剛寫完書信,準備明天叫人送去長安,可門卻突然被人撞開,屬下急聲稟報:“制將軍,太子和權將軍忽然回城,一路召集舊部往衙門過來!”
“什么?”劉希堯聞語,大驚失色,忽然將收好的書信拿出來,撕成粉碎,然后又用蠟燭點燃焚燒。
可就在這時,李過已經在大隊甲士的簇擁下,直接闖了進來。
劉希堯看見進來的眾人,強裝鎮定,微笑道:“太子殿下怎么返回襄陽呢?莫非陛下病情好轉,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