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高歡大破清軍消息傳來,城中一片歡騰。
這次大勝,不僅化解了弘光小朝廷的危機,同時也讓江北士紳大戶,對于高歡的態度,出現了一個轉變。
此前他們對于高歡,心里其實十分不滿,可經歷清軍肆掠,看見不少人家破人亡,以及江南士紳被左鎮搶劫后,他們開始逐漸發現,相比之下高歡其實也還行。
隨著高歡派遣獻俘的隊伍,抵達揚州行在,城中官紳和大戶,舉行了一系列的歡慶活動。
弘光帝一向不怎么理政,這次也率領百官祭祀,告慰毅宗皇帝在天之靈。
在一系列的歡慶之后,便是安撫百姓,恢復民生和秩序,以及獎賞有功之人。
不過,弘光朝廷的地盤,現在全丟了,算是客居在梁國之內,安撫百姓和恢復民生,都有梁國官府來做。
現在弘光朝廷的事情,就只剩一件,封賞有功之人。
嘉山一戰,弘光朝廷參戰的軍隊,被一戰報銷大半,參與反攻的主要是梁軍諸部,也不用弘光朝廷封賞。
現在弘光朝廷能做的,就只有討論怎么封賞高歡一件事可以做。
此時,在揚州城中,周延儒和流亡朝臣們一商議,梁國公幾乎全殲南下清軍,俘獲奴酋多爾袞,功績不可謂不大。
大明二百七十余年,異姓大臣一般不封王,要封只能等死后追贈。
可是這次高歡功績實在太大,而且滿清扶立的偽明朝廷,已經壞了規矩,那么弘光朝廷也只能給高歡封王。
雖說朝中不少迂腐之人,還抱著祖宗法度,但是在周延儒的力推下,最后還是決定封高歡為新鄭郡王。
內閣議定后,上報到朱由菘跟前,朱由菘立時便用了大印,派遣內官去冊封高歡。
六月,徐州。
高歡在公房內,正處理著軍務。
眼下梁國事務,極為繁雜,兩淮需要恢復,黃河決口需要盡快封堵,最后隨著氣溫升高,黃泛區內的尸體腐爛,極易形成大范圍的瘟疫。
梁國上下,為了以防萬一,提前做好準備,并沒有乘勢攻擊滿清,也沒時間收拾左良玉和鄭芝龍。
此時高歡正在審閱,李巖送上來的奏疏,聲言藩府儲備糧食見底,希望高歡能盡快想辦法從湖廣購買一批米糧。
高歡大面積推廣番薯和玉米的種植后,河南的糧食已經能夠自足,并且高歡每年都會拿出一筆銀子,前往湖廣購買糧食,儲備在倉庫中,以備不時之需。
可這次清軍南侵,給梁國造成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豫東今年顆粒無收,兩淮的夏收,也基本完了。
這就使得梁國的糧食,開始緊張起來,而這也是高歡沒有繼續用兵的原因之一。
在高歡擊敗清軍后,左良玉便封鎖了長江,禁止糧商向梁國出售糧食,造成了梁國出現糧食短缺。
“藩主,朝廷使者到徐州了。”楊彥出現在公房外稟報道。
“知道了!”高歡頭也沒抬,他早就從高鐮給他的書信中,知道皇帝派遣內侍,要過來宣旨,封他為王的消息。
這時高歡不緊不慢的寫下一封書信,吩咐侍衛派人送去江南給左良玉,才站起身來,放下手里的事,“召集眾人在節堂候詔。”
不多時,高歡便移步節堂,在徐州城的眾多官員,也紛紛趕過來,齊聚一堂。
堂內眾人心里都清楚,梁軍這次圍殲多爾袞,立了大功,揚州來人肯定是要封賞高歡。
現在高歡已經是國公,在進一步就該封王了。
各人都為高歡高興,同時也為自己開心,畢竟高歡封王,大家才可以跟著提升爵位。
片刻之后,幾名內侍跟著楊彥進入節堂,高歡遂即從中堂起身,走上前來,微笑道:“使者一路辛苦!”
“梁國公太客氣了!”為首太監,忙笑瞇瞇的道:“這次國公立下潑天大功,咱家先恭喜國公了。”
高歡微笑道:“好說!好說!”
這時太監見高歡已經準備好,便行禮道:“那咱家就宣旨了。”
高歡點了點頭,見太監取出黃卷,遂即一甩蟒袍,領著一群梁國官員下拜。
這時太監便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梁國公高歡,忠君為國,智勇雙全,滅建奴大軍十余萬,生擒奴首多爾袞,楊我大明國威,為毅宗皇帝報仇,軍威震動天下。卿家真乃國之虎臣,朕之韓岳。今朕特遣使者,封卿為新鄭郡王,以顯卿家功績。望卿總覽雄師,掃平建奴,以助中興大業,莫負朕望!欽此!”
內侍讀完又徐徐合上,雙手捧到高歡面前,笑道:“殿下,接旨吧。”
高歡聽完旨意,卻冷著臉拜了拜,站起身來,沉聲道:“還請使者告之陛下,這個旨意臣不能接。梁國公足以彰顯臣之功績,不必封什么郡王。”
這話一出,傳旨的內侍呆住了,就連身后眾多將領,也都是目瞪口呆。
多少人盼著封王,怎么藩主還拒絕了。
那傳旨的內侍,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問道:“殿下,這是何意?”
高歡卻擺擺手,沉聲道:“你如實告知陛下即可!”
高歡不接詔書,內侍拿他沒辦法,只能行禮告辭,回去向弘光朝廷稟報。
等內侍一走,眾多梁將不禁急了,郝搖旗追問道:“藩主立此大功,怎么不能封王?”
高歡回頭看來眾人一眼,卻朗聲道:“正是因為立此大功,才不能接受此郡王封賞。左良玉、鄭芝龍之輩都成了郡王,本藩要做就做一字王,豈能與鼠輩并列!”
眾多梁將聞語,才松了口氣,大家還以為藩主腦子突然不好使,要忠君愛國了,現在不禁都松了口氣。
“對對!以大王功績,要做就做一字并肩王。”周富貴等人忙附和道。
揚州城,內侍將高歡拒接旨意的事情,告知了周延儒等人。
眾多大臣聞語,都是面面相覷,“梁國公為何不接旨意啊!”
周延儒嘆息一聲,他懂高歡之意,明白高歡并非高風亮節,而是對郡王爵位不滿,想當親王,于是沉聲道:“重新擬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