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的兩萬官軍,自洛陽撤走后,田見秀終于松了口氣。
說實話,他雖然守住了洛陽,但是高歡和高名衡的聯軍,確實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高歡三次大舉攻城,都險些攻入洛陽,其中第一次時,自治軍猛烈的攻勢,差點讓他棄城北逃。
這些日子來,他為了守城,著急上火,嘴上滿是水泡不說,還嚴重便秘。
作為闖軍三號人物,田見秀不得不承認,高歡是個難纏的對手。
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高歡三鼓已過,加上高名衡撤軍,便讓田見秀心安了。
自兵臨城下以來,田見秀就一直沒睡好覺,昨晚終于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清晨,田見秀雖已經清醒,但硬是挨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吃飯。
城中闖軍將校,見主帥如此,緊繃的神經紛紛松弛下來。
原本不下城的將領們,紛紛回到城中的大宅,睡了個好覺,兩個月沒碰女人的將領,更是奮發神勇,把自家婆娘,治得服服帖帖。
這時,快到中午,田見秀才起來吃早飯。
因為覺得高歡將要退兵,廚子覺得無需節省,菜也豐盛起來,有餅子、肉夾饃、胡辣湯,還有半只燒雞。
這時田見秀正吃著,劉汝魁匆匆進來,遠遠道:“權將軍,高歡射進來的書信。”
語畢,大步走上前,呈上一塊寫滿字的白絹。
田見秀冷笑一聲,嘲笑道:“呵呵,本將就看看,高歡小兒說了些什么!”
他擦擦手,接過來觀看,臉上嘲諷之情更甚,“哼,都這個時候,高歡小兒,還想訛詐、恐嚇本將,盡然讓本將放棄洛陽,北渡黃河,真是癡心妄想。”
劉汝魁也看過書信的內容,高歡揚言,要他們讓出洛陽,渡河前往懷慶,否則不日便發起猛攻,奪取洛陽城。
“權將軍,那怎么回復?”劉汝魁也笑道。
田見秀道:“不用理會!高歡那小子,自身難保,還敢威脅本將。現在清軍入關,威脅開封,闖王大軍也快自湖廣回師。高歡若是識相,現在撤兵,還能保全一條小命,若是他繼續待在洛陽城下,等闖王殺到,必定殺他個全軍盡默。”
兩人都是哈哈大笑,對于情況比較樂觀。
這時,田見秀邀請劉汝魁一起吃飯,用完早飯后,兩人來到城墻上,巡視一陣。
兩人站在城頭,看著遠處自治軍營地,發現高歡并沒有撤走的意思,營地內似乎還在趕制器械。
田見秀見此,微微皺起眉頭,“高歡真是黔驢技窮,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本將。不過也好,他待在城下,最好別走,等援兵趕來,正好聚殲于城下!”
闖軍眾將,都被田見秀帶偏了,劉汝魁不禁道:“權將軍,這高歡會不會是虛張聲勢,躲避我軍掩殺,半夜忽然逃離啊!”
田見秀眉頭一挑,覺得甚是有理。
官軍不像流寇,打仗講究后勤補給,所以輜重糧草很多,要撤退時,必然拖累速度,很容易被追上。
“派遣斥候,給本將盯著高歡,別讓他溜了。”田見秀吩咐一句,便與部將說笑著下城。
在高名衡撤走后,高歡便收兵回營,命令士卒趕造器械,并于部將,制定嚴密的攻城計劃。
營地內,一座座云梯,登城塔,拋石機,拔地而起,一車車的火藥、火箭、箭矢等軍資,自登封走軒轅關,送到營地,補充前期的消耗。
這次進攻,前期的準備,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充分。
若是還打不下來,高歡便只有暫時撤兵,等待時機,再取洛陽了。
這時在大帳內,高歡與眾將,圍著一個洛陽城的模型,進行最后的布置。
高歡指著洛陽南城道:“此前,我們主攻南城,闖軍的守城器械,大多集中于此。如今闖軍懈怠,開封官軍撤走后,守軍必然沒有補充守城物資。這對我們而言是個機會!”
這時,高歡掃視眾將,吩咐道,“李平遠,屆時你率領一部,繼續攻擊南城,要攻得猛烈一些,讓守軍誤以為我們依舊從此進攻!”
李平遠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高歡遂即手指著東城道:“據近些時日觀察,闖軍并未封堵東門,而且開封官軍自東郊撤走后,東城闖軍必然疏于防備。等大炮轟塌一處,郝搖旗你便率領重步突入缺口,然后奪取城門,劉啟你則奮力奪取城樓。登封最近運來一批一窩蜂,占據城樓后,可用此物,壓制城內闖軍。”
郝搖旗和劉啟頷首。
高歡指著城門道:“勝負的關鍵,便是控制東城的城門和翁城。拿下此處,立刻鞏固防守,打開城門,放徐黑虎的騎兵突入。只要我們占據城門,大軍遠遠不斷入城,以甲兵的優勢,必然能逼迫田見秀,放棄洛陽城!”
這時,高歡正吩咐著,劉琿挑帳進來,抱拳稟報,“督軍,炮隊前來稟報,東城、南城各有一處,快被大炮轟塌了。”
高歡精神一振,一拳砸在沙盤上,“好!明日四更造飯,五更出營,布置器械,天亮之后,立時發起進攻!”
“中!”各將都振奮精神,抱拳應命。
次日,四更天,自治軍大營內,伙頭軍便做好了早飯,各營士卒穿戴整齊,拿了兵器,吃下熱騰騰的饅頭干了一碗肉湯,便擁著器械出營。
負責監視的闖軍斥候,發現了自治軍的異動,立時回報田見秀。
差不多五更時,洛陽城中,還是一片漆黑。
田見秀躺在房間內,正抱著小妾酣睡。
起義軍在奪取城池,占據地盤后,上層腐化,樂于享受,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闖軍眾將,在洛陽城內,殺掉原有的貴族,自己很快就脫離群眾,成了新貴。
田見秀與眾多將領,在城中都有豪宅和妻妾,不過到也不似高歡的老丈人羅汝才那么夸張,搜集百位美人,給高歡當丈母娘。
田見秀在洛陽,只娶了七位小妾而已。
這時,田見秀正熟睡,門外忽然有人叫喚,“權將軍!權將軍!”
田見秀畢竟是多年老賊,還是比較機警,睡得并不會太死。
聽見聲音,他立時從闖上坐起,并從床邊拿起配刀,拔出半截,“誰!”
同床的小妾,被他的舉動,嚇得瑟瑟發抖。
“是我!劉汝魁!”門外劉汝魁道:“監視敵軍的斥候稟報,高歡有異動,怕是要跑!”
田見秀聞語,頓時大喜過望,還刀入鞘,摸了摸美人胸部,從床上跳起,“別怕,快伺候老爺穿衣,老爺今天要打個大勝仗!”
小妾勉強鎮定,幫田見秀穿好內衣和袍子,又進來兩個親兵,幫他穿上六七十斤重的鎧甲,拿來頭盔。
田見秀走出房間,便對劉汝魁道:“走!報仇的時候到了!”
這時兩人正準備去調集兵馬,掩殺高歡,以報圍城之仇,可還沒走出大門,一將又匆匆跑來,看見兩人,立刻迎面過來稟報,“權將軍!錯了!高歡并非要跑,而是要攻城!”
田見秀聞語,微微一愣,“什么?攻城?這小子還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