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寧府,古稱汝南,乃東漢末年劉辟活動之地,與許州相臨。
這里位于南陽之東,境內以山地丘陵為主,西面大孤山、查牙山、郎山將南陽與汝寧兩府隔開。
因此兩地雖然相臨,但是從汝寧去南陽,卻必須向北,進入開封地界,抵達郾城,再折道向西北,抵達襄城,最后向南進入南陽府的葉縣。
不過這葉縣,在山脈之中,前往府城的路也不好走,大股軍隊和商隊,要去南陽府城,得從襄城繼續西進,進入汝州的郟縣,再向南過魯陽關,才能沿著官道進入南陽。
南陽的李自成,距離汝寧的袁宗弟,直線距離也就三百多里,可實際距離,卻有七八百里,而且還不太好走。
這也就是高歡敢打劫闖軍偏師的原因。
汝寧府。
闖軍人馬太多,百萬大軍聚集在一起,消耗實在太大,李自成在攻打南陽時,只能派遣偏師,前往別處打糧。
南陽府的糧食不夠李自成吃,為了避免南陽的糧食消耗過快,李自成率主力圍攻南陽府城,派遣制將軍袁宗第,率領十萬人,進入汝寧。
袁宗第進入汝寧后,連破西平、上蔡、遂平,并于半月之前,成功拿下汝南縣,攻破崇王府。
第一代崇王乃明英宗朱祁鎮第六子,而英宗朝正是大明走向衰落的一個轉折點,奪門之變后,朱祁鎮重新坐了皇帝,但是地位并不穩固,忙著殺于謙清洗異己,沒功夫關心自己兒子,所以崇王封藩時沒得到多少賞賜,封地也是比較窮的汝寧。
這使得崇王一脈雖是親藩,封藩也比福王一系早了很多年,積攢的財富卻遠不及福王。
袁宗第攻下汝寧后,只從崇王府中抄出價值兩百萬兩金銀財寶,不過這對于急需銀子購買糧食的闖軍來說,也是一筆能解燃眉之急的巨款。
此時汝寧府城外,連營漫野,難以計數的闖軍士兵出沒其間。
而在縣城之內,則云集了一眾闖軍干將。
在崇王府富麗寬闊的大殿內,入眼俱是身披鎧甲,腰挎刀劍的戰將,或立或坐,目光都匯聚在同一個人身上。
此人年約三十多歲,身長七尺有余,里穿戰袍,外罩鐵甲,頭戴束發冠,臉龐削瘦,一雙刀挑般的眉毛直插兩鬢,極是威猛,正是闖軍制將軍袁宗第。
“今汝寧府城已下,繳獲銀錢頗多,然糧食匱乏。我等聚兵于此,已有半月,不能坐吃山空,下一步是南下攻信陽,打通前往湖廣的通道,還是出兵新蔡,去鳳陽府打糧?”袁宗第雙目炯炯,掃視眾將。
大殿內眾多闖將議論紛紛,有說湖廣天下糧倉,打信陽去湖廣搶糧。
有說信陽往南,要翻越大山,才能進入湖廣的隨州,道路難行,不如向東進入鳳陽府,肆掠淮上。
袁宗第聽著部將的議論,一時間也難以決定,而就在這時,一將匆匆進殿,單膝跪地,“啟稟制將軍,闖王急信!”
袁宗第聞語微微皺眉,“拿上來!”
將領急忙上前,將一封信呈給袁宗第。
這時袁宗第取出信紙觀看,眉頭不禁皺成川字。
左果毅將軍謝君友問道:“制將軍,闖王說了什么?”
袁宗第看了一遍信,遞給眾將,然后沉聲道:“闖王信中言,高歡襲取了許州,殺向臨潁,威脅郾城和襄城。闖王令我守好郾城和襄城,并將崇王府的財寶,運到南陽去。”
眾人聞語,都是一驚,謝君友怒道:“那高歡真是猖狂,居然又來挑釁我們!”
袁宗第神情嚴肅,沉聲道:“這個高歡兵馬雖少,卻甚為精銳。其先敗三將軍于新鄭,后又擊敗郝搖旗,迫使谷可成糧盡退兵,并派軍襲擊鄭州大營,攪黃了闖王攻伐開封之戰。此人年齡雖小,有流傳稱之為登封大傻瓜,但我們卻不能小覷于他!”
“那制將軍準備怎么辦?”謝君友問道。
袁宗第沉默片刻,便決定道:“本將親自前往郾城,去對付高歡!”
闖軍遇見高歡,居然沒有一勝,讓袁宗第比較擔心,前營右果毅將軍田虎,不是高歡的對手,守不住郾城和襄城。
畢竟,闖軍一直游走作戰,很少守城,幾乎沒啥守城的經驗。
謝君友等人沉默不語,襄城和郾城位置重要,不僅是闖軍獲得糧草的商道,同時也是他們前營與李自成之間聯系的通道。
如果讓高歡小兒,占據郾城和襄城,那么前營十萬闖軍,就與主力分割,成為孤軍了。
“好吧!那汝寧怎么辦?”謝君友沉聲道:“咱們一退,信陽和上蔡的官軍,會不會攆上來,到時候我們就被官軍夾擊了。”
袁宗第卻道:“你帶領人馬,繼續在汝寧打糧,一來避免我在郾城腹背受敵,二來,襄城和郾城沒多少糧食,還得你在汝寧征糧!”
謝君友頷首:“那好,我留下繼續征收糧食,將軍去對付高歡。”
袁宗第呼出一口氣,神情嚴肅,“事不宜遲,分頭行動吧!”
當下,袁宗第下令,讓屬下征調汝寧城內的大小車輛,再令人將崇王藩庫搬空,將王府內的金銀財寶,全部都撞上大車。
近千士卒在王府進進出出,最后裝了足足三百輛大車。
王府之內,還有許多價值連城的大件家具,大花瓶,則難以運輸,留在了王府之中。
次日清晨,三萬多精銳闖軍,護送著車輛,浩浩蕩蕩的出了城門,沿著官道向郾城前進。
這時,袁宗第與謝君友牽馬而行,一行人走了一陣,袁宗第停下腳步,“好了,你不用相送了。我去郾城之后,你既要打糧,又需要防備官軍反撲。信陽背靠湖廣,不過那邊忙著追擊八大王,估計沒功夫派兵,進入汝寧來攻我們。但是江北那邊,必須注意,斥候稟報黃得功已經到了壽州,極有可能進入汝寧!”
謝君友抱拳道:“制將軍放心去便是。一個黃闖子,我還能應付。”
“那我就不說了!”袁宗第見他自信,遂即翻身上馬,然后微微抱拳,便拔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