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啟睿沒辦法,高歡如果復叛,那他必受牽連。
因此為了穩住高歡,丁啟睿只能把赤備軍這次擅自行動,變成是他授意的調動。
丁啟睿在營地內補全了,赤備軍調動的手續,得到高歡不會反叛,不會對許州士紳動手,用官府的手段,解決問題的承諾之后,便進了許州城。
為了安撫高歡,丁啟睿進城后,便給許州知州下令,讓其打開城門,放高歡入城,并將許州城防交給高歡。
丁啟睿是總督,許州知州和城中兵馬,都歸他節制,他一聲令下,許州只能依令行事。
本來是赤備軍擅自出動圍困許州,在丁啟睿口中,便成了授他的命令,接管許州城防,協防許州城,防備土寇奪城,將擅自行動,變成合法行動,還白送高歡一個州。
有總督下令,許州知州便只能下令開城,高歡遂即率領赤備軍進入城中,接管了許州城防。
這一翻操作下來,令赤備眾人驚嘆不已。
許州城,州衙內。
丁啟睿做完這一切,非常的懊惱,不過眼下他也沒辦法,他剛剛大敗,還是戴罪之身,招撫之事,他已經上報皇帝,絕對不能再出事。
這時,丁啟睿坐在堂內,精神有些頹廢,從與高歡短暫的會面來看,他明白招撫高歡,是給自己埋下一個巨大的隱患。
不過眼下,他只能先穩住高歡,等他恢復實力,再找合適機會,來馴服高歡,或者徹底解決這個隱患。
赤備軍進入城中,接管四門防守,依舊以防賊為由,嚴厲盤查,禁止錢糧和物資出城。
這時,高歡進入城中,便帶著大批護衛,前往許州衙門。
這次擅自出兵,包圍許州,即是他對侯方域的反擊,同時也是對丁啟睿的試探,并向丁啟睿傳遞一個信息,那就是赤備雖接受招安,但是卻并非他可以隨意調動和拿捏的。
能做上總督,都是聰明人,高歡相信丁啟睿會明白他的意思,以后便不會居高臨下,給自己下令,也不會發出一些他明顯不能接受的命令,讓他自己尷尬。
若是早幾年,高歡這種態度,敢要挾總督,肯定令朝廷和總督震怒,發兵解決他,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張獻忠、李自成的暴動,使得明朝的統治能力迅速衰落,對于地方和軍隊的約束力下降,已經無力約束軍隊。
現在不只是高歡,左良玉等明將,也都不怎么聽話,但明廷卻只能忍著了。
因為朝廷財政破產,軍餉發不出來,逼急了將領造反,朝廷只能投鼠忌器。
高歡正是洞察到大明統治力的衰弱,才敢要挾丁啟睿。
不過,丁啟睿畢竟是總督,未必甘心,為了保險起見,高歡身邊還是多帶護衛,以免被埋伏砍死。
這時,高歡領著護衛進入州衙,護衛留在堂外,只帶著齊大柱和徐黑虎兩人,進入大堂,給丁啟睿行禮,”卑職謝總督成全!”
這次高歡腰躬得很低,頭埋到雙臂之間,丁啟睿見此眉頭一動,站起身來,走上前,一抖衣袖露出白嫩大手,實打實的扶住高歡,認真道:“這次算協防,下次將軍調兵,能否先通知本督一聲?”
高歡得了許州,占了個大便宜,自然要給丁啟睿面子,忙又行禮,一臉真誠,“督憲恕罪!這次是卑職孟浪了,以后卑職定為督憲馬首是瞻,不再擅自行事!”
丁啟睿心里好受一些,不過還是問道:“將軍得了許州,不會再去其它州縣協防吧?”
“不至于!”高歡忙搖頭,一臉正色,拍著胸脯保證,“卑職止步許州,絕對不會碰其它州縣。”
得了高歡的保證,丁啟睿呼出一口氣,走回座位,然后沉聲對高歡道:“將軍既然接受招安,以后就要遵守朝廷的規則。做寇時,用做寇的辦法解決問題,做官就要用官的手段,讓別人挑不出毛病,否則本督也保不了你。明白嗎?”
高歡明白丁啟睿的暗示,就是提醒他接受招安后,就是官,讓他用官的手段,至少是讓朝廷挑不出毛病的手段,來解決他和侯方域的矛盾,若是不遵守規則,肯定會被踢出體制,招安也就此作廢。
高歡明白丁啟睿的提醒,恭敬抱拳,“卑職謝督憲點撥,督憲放心,卑職知道該怎么做了!”
丁啟睿卻道:“本督什么也沒說,既然你明白,那本督就將許州交給你了!”
說完,丁啟睿便站起身來,帶著屬下離開許州返回開封,以免那些商人找上自己。
他這次讓高歡進許州,等于是與那些人結了梁子,他若留在許州,那些人就會以為是他在整他們,他不想陷太深,所以得到高歡保證,便立刻離開了許州。
城內,侯府。
丁啟睿讓許州打開城門,放赤備軍進城,徹底擊潰了眾人的信心。
“丁啟睿居然敢冒大不韙,將赤賊放入城中,把城池拱手相讓,我要說動家主,參他一本!”
“對!必須參他一本!”
“參什么參?赤賊接受招安,現在是官軍,丁啟睿已經說了,這是正常調動,赤賊是受他的軍令,進駐許州防賊。這合情合理,你怎么參他?況且他是總督,丁家在朝中也有勢力,這點事根本搬不倒一位總督!”
商人們垂頭喪氣,一名商人嘆了口氣,“現在形勢逆轉,我們輸了,高歡贏了,這就是最后的結果!現在說別的已經沒有意義,眼下關鍵是,我們該怎么辦,要如何才能化解危機,降低損失。”
眾多商人紛紛頷首,目光看向侯宗澤,侯宗澤皺起眉頭,“你們看我干什么?我也只是受公子指使,再說當初大家都是自愿加入,這不是把我交出去就能解決的。”
堂內眾人一陣沉默,一名商人沉聲道:“不管怎么說,這事是侯家挑頭,也只有侯家才能化解。我看就由侯管家,代表我們,卻找高歡,向他服軟吧!”
“要去你們自己去,我反正不會去求高歡!”侯宗澤把臉一扭,他是侯家管事,宰相門前七品官,他是管家,面子更大,就是知府見他,都得客客氣氣,讓他怎么拉下臉去向高歡謝罪。
“那怎么辦?大家一起等死吧!”一名商人惱火道。
侯宗澤卻根本不聽,他們侯家貨不多,憑啥他去。
眾人商議一陣,最后決定派個小商人,將貨物低價賣給高歡,大家躲在背后,這個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高歡想做生意,想在朝廷混,也不會真將他們得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