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古棺橫絕虛空,生生攔住了掌中乾坤的去路。
詭異的古棺上泛起森然的氣息,好似漫漫黑天,侵襲天地,一道虛影浮現,硬是將巨大手掌中央的世界撕裂開來。
轟隆隆……
虛空震蕩,赤色神雷浩蕩,
好似一條條狂龍沿著虛空裂縫向著四周蔓延擴散。
恐怖的氣息彌漫天地,讓所有人都感到心悸惶恐。
在這股力量的碰撞下,縱然龍門高手都宛若螻蟻,江海漂泊,生死都無法自已。
“靈脈首座萬法象……他來了!?”
眾人驚悚,一片嘩然。
那神秘的青銅古棺彰顯著主人的身份和力量,
傳聞,
這口古棺乃是靈脈祖師所留,
世代相傳,唯有每一任靈脈首座方能掌控。
世間皆言,這尊青銅古棺乃是靈脈最大的秘密,也是其力量的源頭。
要知道龍虎山五脈,靈脈供奉的祖師乃是靈尸,兩者之間似乎藏著難言的因果關聯。
“兩大首座都來了!?”
“果然是妖孽出世,驚天動地,竟然引來萬法象與虛凌空兩大首座。”
“牛逼,我連我們這一脈的首座長什么樣都沒有見過……此人若是名不動天下,簡直天理難容。”
眾人的目光變得熾熱,虛空中,一襲青衫獵獵,從虛空門戶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形消瘦,宛若文士,眸子里藏著寒光,不怒自威,
他的袖袍異常寬大。
“萬法象……”虛凌空目光凝起,
看向那口青銅古棺。
“虛凌空,你要不要臉,一脈首座,竟然對后輩出世,簡直丟了你們道脈列祖列宗的臉。”
青銅古罐橫絕虛空,一縷青煙躥升,從中走出一個男人,虬髯滿面,赤足而立,說不出的豪放與狂傲。
他如青松獨立,目光如斧,鑿著虛凌空的所在而去。
“好粗獷的漢子……”
周道看著青銅古棺前的男人,心中不由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在他所有見過的高手之中,沒有任何人擁有這樣的氣質,如北風狂亂,橫掃蒼茫大地,混然之中透著蒼茫無羈。
“后輩?我龍虎山有這樣的后輩嗎?道門清修無為……”虛凌空斜睨了一眼,淡淡道。
“你給我打住。”
虛凌空的話還未說完,
便被萬法象呵止。
“你踏馬少裝蒜,
清修無為你能坐上今天的位子?這種鬼話也就騙騙凡夫俗子……”萬法象冷笑道:“虛凌空,
我可是聽說,你年輕的時候可是因為給伱師傅刷馬桶刷得好才得到了賞識……”
“你這叫清修無為?”
說到這里,萬法象臉上的笑意越發濃烈。
周道聞言,卻是露出古怪之色,這種話怎么都不像是從一脈首座口里說出來的樣子。
此刻,虛凌空的眸子閃過一抹寒光,如果不是在場還有不少后輩弟子,他早就破口大罵。
虛凌空冰冷的目光掠過萬法象,落在了罪魁禍首周道的身上。
“靈脈便是如此管教弟子?小小年紀,手段如此狠辣,幾入魔道。”虛凌空直接給周道打上了標簽。
鎮壓數百真境弟子,收服領主會兩大元老,滅殺周天玄宗的楚神……樁樁件件在虛凌空眼中都顯得反常似妖。
“放屁……你們道脈弟子殺人放火叫做年少有為,處事老練,到了我們靈脈,就踏馬的幾入魔道?你個雙標老狗。”
“萬法象……“虛凌空一聲暴喝,再也忍受不住對方的叫囂。
“你乃是一脈首座,不是流氓地痞,不要跟我來這種混不吝。”
“流氓地痞?”萬法象咧嘴笑了:“這是老子的老本行,你不會是忘了吧!”
龍虎山老一輩的高手都知道,萬法象乃是綠林出身。
他年少入江湖,打家劫舍,殺過人也放過火,二十歲聚山為王,過得是草頭賣命的日子。
也就是那一年,靈脈的上一任首座恰巧路過,言其有緣,不出三十年,靈脈必出絕代高手。
那時節,靈脈的老首座一劍開山,毀了萬法象的老巢,滅了那一山的山賊,殺得血流成河,漫山哀嚎。
強人自有強人磨,萬法象無法,只能入了龍虎山,由賊入道。
當時,萬法象入門之時引起了很大的爭議,賊人入山門,欲修門中術……不少人都對其嗤之以鼻。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只十年之功,他便后來居上,橫掃同脈無敵,天賦之高,震驚龍虎。
從此以后,便再也沒人膽敢提及萬法象的出身。
今日,面對虛凌空的不懷好意,萬法象的流氓習氣再次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萬法象,我不與你做口舌之爭。”
虛凌空冷眉倒豎,凌厲的目光落在周道身上。
“逆常為妖,你這弟子突然冒出,橫空出世,只怕來歷不明,經得起推敲嗎?”
說著話,虛凌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質疑之色。
龍虎山嫡系弟子大多都是從煉境開始培養,有些甚至是白紙一張,不通修行。
像周道這般真境入門,一出手便有無敵之姿,自然會引起懷疑。
“怎么?你們道脈出了人才就是祖宗庇佑,別人家出了人才就是來歷不明?”萬法象冷笑道。
他一招手,便阻斷了虛凌空探查的目光,將周道護在身后,猶如老母雞護佑小雞仔一般。
“實話告訴你,這小子乃是我靈脈秘密培養的傳人……天資之高,歷代罕見……”
說到這里,萬法象粗獷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之色。
“為了培養這小子,我可是嘔心瀝血,宵衣旰食……”
“嗯!?”
周道立在萬法象的身后,神情變得古怪起來。
“什么道王轉世?摘神之姿?把你們道脈的那個小雜種放出來,比劃比劃……怎么樣?”萬法象瞇著眼睛,笑著道。
“秘密培養的傳人?”虛凌空眼中的質疑之色依舊未曾消退:“說破大天也無用,這小子來路不正。”
“你說不正就不正?憑什么?”
“就憑我這雙眼睛。”
“你踏馬那是瞎了。”
兩大首座,隔空相爭,寸步不讓,空氣中隱隱泛起濃烈的火氣。
周道看在眼中,卻是有些心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靈脈首座,按理說對方也不知道他的根底,就算護佑本脈弟子也不用爭到這個份上。
萬一最后查出來真的是來路不正,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不必爭執,我自會請掌教決斷。”虛凌空厲聲喝道。
他很清楚,跟萬法象這個無賴論口舌之爭根本掰扯不清楚,唯有搬出掌教彌覺羅。
“你用掌教壓我?怕你不成?”萬法象冷冷道。
“那便走吧。”虛凌空看也不看,轉身便走,一步踏出,消失在了地底世界。
“現在便回大日峰,閉了山門,沒有我的法諭,任何人不得出入山門半步。”
萬法象一聲驚吼,傳遍了整座地底世界。
這句話既是對周道等人所言,也是在告訴所有暗中窺伺的人。谷嘫 如今這個節骨眼,如果誰敢跑到靈脈找晦氣,那便要承受不可想象的代價。
“我們走。”姚青河招呼道。
“好。”
周道點了點頭,這次他算是賺大發了,幫助地王尸陀度化數百真境弟子,鎮壓領主會兩大元老,還獲得大日神輪,滅了楚神,可謂是收獲頗豐。
這一日,龍虎山傳出不小的動靜。
靈脈首座萬法象,道脈首座虛凌空,祖脈首座寇天官齊聚龍虎山乾坤大殿,只為了靈脈一位新晉弟子。
也就是這一日,王元的兇名傳遍了龍虎山。
以新晉之姿橫掃數百真境,力戰三大元老,奪取靈脈祖器……樁樁件件所引發的波瀾如江海泛濫,影響深遠。
“王元……此人什么來頭?能夠壓服我領主會三大元老!?”
蒼梧山上,一位青年盤坐古木之下,周身云氣繚繞,身后清光閃爍,顯得寶象莊嚴,不威自神。
“此人神通了得,將屠狂生,封入夜以及丘明一一壓服,逆奪了楚神的大日神輪。”
古木前,一位銀衣男子弓著身子,訴說著地底世界發生的一切。
“無常大人,自林戒以后,領主會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
“有意思,想不到林戒之后,靈脈還有如此高手。”古木下,那神異青年緩緩睜開了雙眼,黑白流轉,孕育法藏。
無常古全真,領主會十三元老之一。
他的實力可比屠狂生這些人要高出太多,同時他也是最早跟隨在王通身邊的高手之一。
“無常大人,此人敗退我領主會三大元老,也沒了周天玄宗的楚神……如果王通師兄知道……”
話音未落,古全真凌厲的眼神一掃而落。
銀衣男子發出一聲悶哼,嘴角溢出鮮血,連退了三步,不再多言。
“王通師兄如今真正閉關,修煉三世法,他要全神貫注,準備與林戒的大戰,這時候不允許有任何事情讓他分心……”
古全真冷冷道:“至于楚神……”
“無需在意那個怪物……周天玄宗將寶全都壓在了他的身上,接連的失敗或許才能讓他們拿出足夠的誠意,共享那真正的秘密。”
“真正的秘密!?”銀衣男子心頭微動,卻不敢多問半句。
“周天玄宗本就是上代元王所留……那個男人想要打造出……”
古全真輕聲一嘆,話未說盡卻是戛然而止。
“王元……鋒芒太甚,必折其銳……領主會的面前不允許有任何人如此高調。”
古全真的話表明了態度,銀衣男子的身子壓得更低了。
他知道,這個叫做王元的后起之秀很有可能會步林戒的后塵。
龍虎山,玄女峰。
明月皎皎,映入早已空蕩的碧水池塘之中。
自從金鯉嘟嘟離開以后,這玄女峰頂倒是顯得冷清了不少。
蘇玲瓏青絲垂落,坐在池塘旁,赤足輕點,泛起一陣陣漣漪,向著遠處擴散。
“師姐,今日門中發生大事了,一個叫做王元的弟子橫空出世……”
莫玉姝興沖沖地跑了過來,訴說著地底世界發生的一切。
如今,整座龍虎山都已傳開,上上下下議論最多的便是王元這個名字。
此人如迷霧橫生,來得莫名其妙,一朝出世,卻是驚天動地,直接驚動了三大首座。
據說在乾坤大殿,道脈首座虛凌空寸步不讓,直言此子如妖,來歷必定不明。
可是靈脈首座萬法象卻說那是他靈脈嘔心瀝血培養出來的傳人,他們道脈全家都來歷不明。
最后,還是掌教彌覺羅這種調停,才平息了紛爭。
“王元……”
蘇玲瓏看著池塘內明月的影子,腦海中浮現出周道的身影。
她和周道總共見過三次,每一次都仿佛重新認識了一番。
這個男人便入水中明月,看似真切,卻虛無不定,難以捉摸。
“真是個有意思的男人。”蘇玲瓏突然道。
“嗯!?”
此言一出,旁邊的莫玉姝美眸輕凝,發出一聲驚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蘇玲瓏。
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清冷如傲的道境強者竟然會說出這般帶著三分輕佻的話來!?
“師姐,你不會……”
“亂想什么?”蘇玲瓏玉手輕抬,給了莫玉姝腦袋一記彈指。
自從林戒遠走,王通閉關,蘇玲瓏踏入道境之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能夠讓她感到有趣的人了。
此刻,心生好奇也在所難免。
更不用說,此人還欠她一樣東西。
“師姐,你見過此人?他欠你什么?”莫玉姝有些不解問道。
蘇玲瓏站起身來,赤著腳走向靈府。
“紅燒鯉子!”
話語輕盈,如一絲漣漪化開,蕩碎了水中明月,在玄女峰上緩緩流淌。
當晚,萬法象從乾坤大殿回來。
周道懷著忐忑的心情早已恭候多時。
可是,令他奇怪的是,這位靈脈首座既沒有單獨召他談話,也未探查他的來歷,只留下了一句話。
“最近安分一些。”
說完這句話,萬法象便獨自一人前往后山。
古老的山道早已被荒草掩蓋,在那深處藏著一座古老的洞府,古舊的通道好似真龍的脊骨,嶙峋崢嶸,一眼見不到頭。
這是靈脈禁地,歷代以來只有首座可以踏足。
在這洞府的最深處,穹頂空洞,月光垂落,化為一束,映照在斑駁的祭壇之上。
那里供奉著一尊牌位,上面空空蕩蕩,一字未刻。
萬法象來到祭壇前,上了一柱清香,恭敬行了一禮。
“落日宗的弟子……”
他口中喃喃,眼中閃爍著晶瑩的異彩,多少年了,這一脈終于等到了。
“祖師爺,宗家來人了。”
萬法象的聲音在祭壇前緩緩響起,應和著萬古歲月前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