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
自在良坊的后院內。
一個個前來應聘的電工均是坐在面試房間外的長凳上，陸陸續續的等著里面的面試官叫號。
和意氣風發，整齊干凈的乾坤糧行稍有不同。
自在良坊內部如今亂糟糟的，不僅有幾十個面試者圍著院子內，更有前面請來的工程隊也擠在里面，為新招收的電工加蓋新的獨立房間。
能看得出來，自在良坊這波完全算的上是“大動作”！
“奇怪了，我昨天看到他們還只收一個人的，怎么今天突然把人數加到十五人了？”
“還有...這么多陌生人擠在一起，恐怕磨合都得一段時間吧？”
看著進去出來的面試者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蘇摩略有疑惑的轉過頭，看向旁邊剛剛打聽消息回來的孫權。
從兩人進來以后，截止到現在，已經有三個人面試成功。
分別是一個二十多歲出頭的小年輕，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還有一個三十多歲風韻尚存的大姐。
這般夸張的年齡跨度，先不說技術上的會不會出現層次落差，就說這交流。
光是年齡產生代溝，都足夠讓人頭疼。
“磨合啥啊，蘇哥，我剛才打聽了一圈，這自在良坊居然要招收單人開發啊！”
“單人？”蘇摩更疑惑了。
“對，就是單人，這收進來的十五個人并不會組成一個團隊來開發能石工具，而是會單人行動！”
指著增在迅勐施工的工程隊，孫權臉上帶著些許興奮。
“應聘這個崗位，只有兩個前提”
“第一，所有人都會有一個十五天的開發期限，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工具，都必須要在這十五天內拿出來成果來”
“如果到時間之后還拿不出來，不僅沒有一毛錢工資，還會被直接解雇，喪失一次自主擇業的機會”
“第二，必須要敦厚老實，在領地內任職的地方不能超過兩家，自主擇業的次數也不能超過兩次”
“就從他們錄取的這三個人來看，全都是第一次出來自主擇業的人！”
說到最后一句，孫權眼神稍微有些變化，盡管只是一瞬間，但還是被蘇摩很好的察覺了出來。
顯然，在他眼里，自己頂著自由市場電工這個身份，絕對不止一次的跳槽過。
被規則這么一限制，兩人已經不再是競爭對手。
這些信息，自然也沒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
“那意思是，有些技術更好的人，因為這個限制，被這三人淘汰了？”
孫權點頭：“對，只要超出這個限制，哪怕前幾個技術明顯要比這三人要好得多，也沒被選上”
“這倒是奇怪了！”
一番解釋，蘇摩心中疑惑不僅沒有半點的減少，反而更多了幾分。
但正在此時，前面的面試室卻是再度打開門，有一妙齡女子走出。
“所有來面試的，我是自在良坊現在的掌柜，張敏，也是你們今天的面試官”
“為了不耽誤大家時間，凡是在領地內跳槽過的，或者是第二次自主擇業的，我們都不會選擇錄取，還見諒”
“所有第一次自主擇業的朋友，請一次性全部進到面試室里來！”
一瞬間，女子的話音落下后，院子內開始嘩然起來。
不少人都表示自己無法接受這么一個滑稽的理由，來淘汰自己，紛紛要證明一下技術才行。
可沒過多長時間，隨著幾名工作人員上來，說是有一頓飯食犒勞后，這些抱怨的聲音便又快速消失。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和乾坤糧行相比，自在良坊很有誠意，只是受限于某些規則才有了這等理由，并不能算耍人。
如此，他們自然也沒理由繼續在這里糾纏下去。
不一會，院落里的五六十人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連帶蘇摩在內六人。
“你們都進來吧！”
突然看到蘇摩仍舊沒有離開，還是端坐在自己身旁。
孫權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化為一聲尬笑。
“蘇兄，好氣魄！”
“走吧，說不定以后我們還能成為同僚呢，是吧？”
拍了拍孫權的肩膀，蘇摩當即笑了笑，開始跟著隊伍往房間內走去。
自在良坊招收十五人，除過先前那三個，現在還有十二個名額。
然而，如今進去的人也就只有六人而已，大概率所有人都會有入選的機會。
“接下來我們還是用單獨面試的方式，選出錄用者”
“還請沒叫到名字的朋友，在這里稍微等一下”
見到所有人都在房間內坐下，張敏莞爾一笑，將頭發緩緩撥到臉頰另一側，露出好看的下頜線弧度。
只這一下，六人中便瞬間有一名中年大叔呼吸急促起來，面色也有些脹紅。
“這位..齊義，齊大叔，還請您先進來面試！”
指著中年大叔，張敏掀開內室的門，率先走了進去，留下一個讓人遐想萬千的背影。
而那齊義，也像是屁股下裝了彈黃，幾乎一瞬間便竄了起來，忙不迭的跟了進去。
“嘶，人家是招開發，又不是招上門女婿，這大叔也太猴急了吧？”
一進到房間內，孫權便又一副忘了之前尷尬的模樣，嘴中連聲吐槽。
只不過，除去蘇摩之外，其他三個面試者都有些緊張，戰戰兢兢的，壓根沒將他這話往腦子里裝。
見到沒人理他，瞅了瞅，孫權又只好自來熟的貼到了蘇摩身旁：“蘇哥，你覺得這人能過嗎？”
如果是正常的面試，齊義這幅表現，大概率已經是被pass掉。
但不清楚剛才張敏那番看似無意，實則卻帶著些許誘惑的動作到底是為何。
蘇摩只能輕輕搖頭：“或許吧？”
“啊？這人都能過，咱們在場的人誰還過不了啊？”
聽到蘇摩竟然沒有直接給出否定，孫權面色一苦，只好坐下來等待。
十多分鐘過去，直到在場的人都有些焦急時，內室的門才再度打開。
“草，還真讓他選上了！”
老大叔齊義的臉依舊還是那副脹紅色，但除此之外，還有一絲難以抑制的興奮。
看到他胸前掛著的自在良坊徽章，孫權輕啐了一口，面色上極為不屑。
“恭喜我們的齊大叔通過面試，現在已經成為了自在良坊的正式員工”
“下面請...杜啟，進來面試”
再度點到一人，兩人進到面試房內。
不過這一次的面試時間倒是要比齊義短得多，只用了三四分鐘左右，大門便又打開。
“這沒選上？”
看著杜啟臉上的失落，孫權咋咋呼呼的，一點也不明白兩人中明顯是后者優秀一些，但現在卻落選的原因。
只不過，還沒等他細想，張敏卻是再度出聲。
“孫權，是哪個，進來面試吧！”
“哎，在這！”
點頭哈腰的站起，孫權臉上馬上帶上了一絲諂媚，一點也看不出來之前在吐槽的人是他。
只不過這次等到兩人進去后，一直坐著沒說話的蘇摩，卻是稍稍抓住了一絲一絲這面試的選拔目的。
“明面上是找敦厚老實的人，澹實際上...找的這些人似乎都有些性格缺陷？”
“前面三人，小年輕有些自大，老大叔有些木訥，大姐則看起來有些心思不純”
“而這剛才進去的齊義明顯有些好色，對應上孫權的話...他應該能過？”
和普通人對比起來，孫權只是看起來有些自來熟而已。
但只要稍加接觸，就能發現他這人雖然聰明，卻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小聰明。
如果張敏的挑選理由真是如此...
七分鐘后，內門打開。
吹著口哨的孫權從里面走出，帶著一臉賤賤的笑容。
看到蘇摩注視著自己，他還挑挑眉，快步過來：“蘇哥，面試簡單的很，你加油，我在這等你好消息！”
話音剛落，張敏聲音接著響起。
“蘇..蘇有宗是吧，還請您進來面試”
“我在”
舉起手，蘇摩起身。
孫權通過，已經讓他徹底確認了一件事。
這自在良坊絕對并非和其他人想那般，是要做技術層面上的“殊死一搏”。
就目前選出來的這五個歪瓜裂棗，哪怕是大家同一時間開發能石工具，想要扳得動乾坤糧行，也無疑是癡人說夢。
不過這些蘇摩不在乎，他要的，恰好是這樣一個“混亂”的平臺。
而想要通過面試...
露出一個稍顯殘暴的笑容，蘇摩違心的關上內門，坐了下來開始打量所謂的“面試官”。
一男一女。
男的看起來年齡不大，最多是剛剛成年，在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個“張博文”的名牌。
而女的，自然是張敏。
接過蘇摩手里的簡歷，張敏笑瞇瞇的回到桌后坐下，開始跟著張博文一起翻看。
但這一看，她卻直接大驚失色，愣愣道：“你是自由市場的電工？”
“是的！”
“不對，你是第一次來到天元領地，你從其他地方過來的？”
“對，我是從青果領地來的”在關鍵幾個問題上，蘇摩沒有遮掩，干脆的回答道。
這些信息，在他的簡歷上雖然沒標注出來，但想要查，只需要去一趟自由市場就能看到，隱藏沒有任何意義。
“能...能冒昧的問一下你為什么要來天元領地，還要選擇這樣身份嗎？”
第一時間，張敏看似是在低頭看著簡歷，但實則卻早都打開了游戲面板，搜索青果領地的信息。
一直到確認青果領地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領地后，她這才抬起頭，笑容濃郁了一分。
“我為什么離開？”
“我在那邊殺了人，我怕他們追過來，所以只能買了身份跑路！”
“至于為什么選擇電工，其實我也不太會這東西，只是以前在地球上學過一些，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個工作”
咯噔。
給出了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看著兩人均是不由的一顫，蘇摩舔舔嘴角，露出一個稍顯“變態”的笑容。
再加上他此時坐著的位置，有些偏向墻體黑暗，就更顯得像個罪孽累累的通緝犯。
如果是正常的面試，進行到這里，或許早應該宣布結束。
但吃定了這自在良坊的需求，蘇摩不進反退，繼續繪聲繪色的講述起來自己在青果領地的日子。
從吃飯，睡覺，到起居住行。
從被人陷害，到自己發現時早都為時已晚，只能殊死一搏逃難到天元領地來。
明明蘇摩已經有意無意的表明，自己的技術稀爛，開發出來的東西可能沒用，甚至還會幫倒忙。
但坐在對面的張敏卻是渾然不顧，眼神越來越亮。
“不用說了，你，我們錄取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只要你愿意重來，我們也愿意給你這個機會！”
一拍桌子，她激動的站起來，拿起桌上的勛章快步上前。
往常，基本上所有店鋪哪怕再缺人，都不會去招收自由市場的人進到自己鋪子來。
原因有三：
第一，自由市場的工人需要簽訂正式身份合同，也就意味著店鋪要幫忙繳納一份價格不低身份稅金。
像是以前電工高達20萬的身份售價時，一個月就要交接近一千點稅費，只要不是頭部那幾個公司，對于剩下的鋪子而言，總歸是一筆不小開支。
第二，自由市場的工人不能隨便辭退，必須要找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過得了工會的關才行。
看起來這一條似乎沒有任何束縛力，但就以往的經驗來看，這條反而卡的很死。
哪怕大多數時候真是這些人的過錯，也被判定達不到開除的程度。
第三，連帶責任制。
以電工為例，如果在任職期間，蘇摩開發了一款產品，但在產品上線之前他選擇離開。
那么后續產品一旦上線出了問題，他也會承擔相應的責任。
這個時間期限，足足有三個月之多，就是為了單向防范自由市場工人借助便利亂搞。
而眼下，張敏看中的，自然也正是這第三點。
就這樣，哪怕面試的氛圍足夠奇怪。
在打開內門后，蘇摩還是在剩馀兩人羨慕的眼神中，成功在天元領地獲得了第一份正式工作，應聘上了自在良坊的開發電工崗位。
“呀，蘇哥，我就說你能過嘛！”
出了面試室的大門，孫權果然在門口等著。
看到蘇摩胸前掛著的徽章，他親切的迎了上來，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半點其他情緒。
“僥幸，僥幸”
擺擺手，看著已經在旁邊抱團起來的另外四人。
蘇摩摸了摸額頭，不由感到一陣頭疼。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圈子，不知道是孫權自己的問題，還是這四個人早就是朋友。
總之哪怕現在眾人已經成為了同事，可之間的氣氛卻依舊和陌生人一樣，涇渭分明。
并且，因為孫權老找自己搭話的緣故。
無形之中，蘇摩愕然發現，就連自己也被這四人排擠在外。
好在，這尷尬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隨著張敏面試完剩下兩人，再度留下其中一個后，今天的面試總算是告一段落。
召集所有人來到后廳里坐下。
一直不做聲的張博文開始挨個分發白紙和筆，等到所有人都拿到后，張敏這才清清嗓子朗聲道：
“感謝大家的等待，想必你們也清楚，自在良坊現在的處境”
“現在，我們已經到了背水一戰的時候，在你們的獨立工作間還沒建好之前，大家可以先將需要的設備報上來”
“等到工作間和設備到位，馬上開工！”
揚了揚手中的白紙，張敏笑瞇瞇的坐了下來。
做戲須得做全套。
在招人進來面試之前，她已經做好了這次購買設備大出血個幾十萬點的準備。
但面試過后，面對這一群和她差不多的“外行”，張敏卻放心至極，對于預算根本是提都懶得提。
都是初級電工，咋，給你買個高級機床，給你整個微型開發平臺。
你還能會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