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是多年老友,自然沒人會如此胡鬧。
他們順理成章的看向了這三張新面孔。
封童看了眼九頭蟲,發現對方也是滿臉茫然,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他最清楚某人的脾氣,只要一出手,那就絕不會是什么開玩笑的事情。
問題在于,這里足足有三十幾位第六境的存在,至于第四境和第五境更是有上萬個,若是有什么生死大仇也就罷了。
但至少目前而言,這些人還沒有去招惹青年的意思,甚至還表現的很恭敬。
對方到底想做什么?
如意真仙默默看了過去。
哪怕他脾氣再好,青年的舉動也是觸及了他的底線。
這里是春月寶地,是他的地盤,怎么容得下別人指手畫腳。
婦人看出了如意真仙的意思,臉色同樣低沉下來,朝前方邁出兩步,躬身行禮道:“還請圣君收了神通,您這樣實在是讓我們很難辦。”
沈緣略微垂眸。
就在這時,九頭蟲似乎是明白過來什么。
看樣子覺得憋悶的不止自己一個人,就連沈大哥也是想要鬧上一鬧。
若是他獨自一人,倒是沒信心在這么多第六境強者面前占到便宜。
但如果再加上沈緣,以及那頭獼猴。
三人合力之下,定然能將這里鬧個天翻地覆,脫身也不是什么難事。
既然如此……那就鬧唄。
他慢悠悠起身,朝著眾人掃了一圈:“難辦?那就別辦了。”
話音未落,九頭蟲驟然將身前的方桌給踹了出去。
杯盞盡碎,瓊漿漫天飄灑。
剎那間,一柄月牙鏟從中刺出,狠狠的砸在了梁柱之上。
只聽咔嚓悶響,龐大的寶樓竟是搖搖欲墜的傾斜垮塌而去,無數身影頓時驚呼著躍起 “跟本王裝模作樣,先砸了你這破樓!”辮子青年狂笑著掠過長空。
“九頭蟲,你在胡鬧什么!”數十位第六境強者齊齊起身,豎眉怒斥。
“你叫本王什么?!”九頭蟲傲然瞪去。
被瞪住的那位天仙朝后面縮了縮:“九爺,這里可是真仙的地盤。”
如意真仙踱步而出,并未去看九頭蟲,而是認真看向寶座上的白衣青年:“圣君這是什么意思?”
他給二郎顯圣真君面子,才稱這小東西一聲圣君。
如此不識好歹,毀他寶樓,那這就兩說了。
就在這時,沈緣終于是慢悠悠的站起身來,略帶歉意的拱拱手:“誤會了,我并沒有毀你寶樓的意思。”
聞言,九頭蟲略微一怔,有點尷尬。
這……莫非是自己領悟錯了?
他趕忙換了一副神色,若無其事的回到了亭臺之上,爽朗大笑道:“哈哈哈,跟大家開個玩笑。”
如意真仙挑挑眉尖:“既然如此……”
沈緣放下手掌,不急不緩的朝四周看去,淺笑道:“我只是想殺人而已。”
被其目光掃過之人,神色皆是古怪起來。
如意真仙也是略微一怔,眼中掠過幾分厭煩:“不知圣君想殺何人?”
這是有什么仇人在此處,想借著華山來壓自己幫他報仇?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青年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郁,薄唇微掀,嗓音溫和:“所有人。”
在那如沐春風的和煦笑容下,封童卻是感覺心中涌現出一股涼意。
靈羅山天仙替所有人發出了一道嗤笑:“小友或許和灌江口有些關系,但你夸下這般海口,丟人現眼,就不怕回去后被顯圣真君怪責?”
“更何況,我等可未曾得罪過你。”
見眾人憋著笑意,他緩步走到青年面前,自持年長教誨道:“小友坐回你該坐的位置上,我等就當此事……呃……呃!”
此刻,所有人臉上的笑意皆是滯凝。
靈羅山天仙的脖頸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只白如象牙的手掌。
“你離我太近了。”沈緣平靜看去,干脆利落的折斷了那柔軟的脖頸。
行者身前三尺,是煉氣士的禁區。
他不僅是第五境的行者,更是擁有妖帝身軀。
剎那間,天仙的頭頂飄出一道驚恐不定的魂魄,來不及多話,他掐動法訣,萬千口寶劍攜著劍光自天穹落來,猶如銀瀑長河:“賊子休走!吃本尊一劍!”
聞言,沈緣搖搖頭:“吃劍就算了,我比較擅長吃你。”
他眼中涌現殘忍。
吞魂煉神!
這是沈緣第一次嘗試吞噬妖物以外的魂魄。
滋味意外的不錯。
天仙乃是第六境的大修士,神魂不知有多強悍,哪怕是舍去皮囊也不影響施法。
然而他卻是看見了一片滔天血海。
在那血海之中無數妖物猙獰悲嚎。
僅僅瞬間,他便是被那血海吞沒,甚至連個浪花都未曾翻起。
沈緣收回目光,繼續朝前方走去。
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敢于發出笑聲,他們忌憚的盯著青年,突然施展神通拉開距離,分立于天穹之上。
“小友,這次無人再能救得了你。”
如意真仙嘆了口氣,頗覺得有些可惜。
空有一身機緣,卻沒什么腦子。
雖說這身行者本事確實驚人,但在如此多的第六境強者面前,一人一道法力也壓死你了。
身前三尺,終究也只有三尺而已。
“沈大哥你也是,若是早點告訴我,我還能多弄死一個。”九頭蟲看向天際,只能無奈的攤攤手。
“少廢話,想想怎么突圍吧。”封童閉上眼睛,揮手握住一桿長槍,周身銀輝毛發迅速生長,臉龐逐漸化作獼猴模樣。
既然已經動手,那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只能拼死殺出一條血路來。
就在這時,他卻是聽見了無數道粗重的呼吸聲。
封童錯愕睜眼看去,然后徹底呆滯在了原地。
只見眼前不知何時多出一道數千丈高的巍峨身影,濃濃的威壓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巨人青面獠牙,一頭赤發隨風飄揚。
他比肩日月,淡漠俯視而來,宛如那神靈俯瞰眾生。
當青年只有尋常高矮時,無人敢近他身旁三尺。
那現在,他有數千丈高,禁區又有多大?
無人知曉,也無人敢去猜測。
只能看見對方抬起手掌拍來,日月顛覆,大地震顫,整個蒼穹化作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