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年復一年。
在沈緣這個功績收割機的幫助下,斬妖臺內的面孔幾乎已經全換了一遍。
談不上升官發財,至少也是調去了更有奔頭的衙門。
就連陳千帆這個甲字營天將,也是去了除妖司當差,接替他位置的人是史超。
“我就不去爭了。”
蔣安康笑著擺擺手,繼續幫忙收拾監房:“你總有離開的那天,若是再來一頭覆海大圣,我可吃不消。”
沈緣不置可否的擦拭著斬妖刀。
陳千帆可不是什么蠢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絕對是先考慮蔣安康的。
能讓史超白撿一封從七品仙籍,還是姓蔣的再三推辭的結果。
好友救急不救貧,蔣安康雖然不再像過去那般拘謹,但對于這些事情還是分得很清,他愿意為了義女的前途低頭,卻不希望因為一封仙籍弄臟了和沈緣之間的關系。
“哪怕沒有我的影響,史超做事也不如你穩重。”沈緣擦完刀,隨意的將其放了回去。
“有就是有,又談何沒有。”蔣安康笑著揭過了這個話題,繼續道:“別說我,你的功績早已積累足夠,已經有四五個衙門來斬妖臺問過,想去哪里?”
“再看看吧,或許去除妖司?”沈緣仔細想了想。
他暫時還沒有離開斬妖臺的想法,這里的妖物雖然比從前少了將盡一半,但是一年也有三四千頭的數量。
罕有妖王以上的大怪,但下限也比較高,大部分都是妖帥。
沈緣現在對法力已經沒有太多需求,他只需要往妖界中補充足夠的妖物種類,等它們自行繁衍,突破血脈禁錮即可。
尋常妖帥進去,外界三四個月的時間,就足夠它們生下一窩又一窩的崽子,湊足二百八十二頭,整個種族完成三次晉升,個個都不輸頂級妖王,甚至已經有了混世妖王的出現。
不通武藝,不需法術,僅憑強悍妖軀和血脈神通便可匹敵第五境修士。
后土說的沒錯,修行需要時間的沉淀。
沈緣對這句話的理解,活得越久,便越能打。
“好久沒去青花山了,今日有空沒,我請客。”蔣安康不用再照顧義女以后,手里也是寬綽了許多。
聞言,沈緣搖搖頭:“沒什么意思,下次吧。”
他現在品味比較高,對那些宮娥不是很感興趣。
“喲。”蔣安康略帶詫異的看過去:“有新的去處?姑娘漂亮嗎,跟青花山比起來如何?”
沈緣笑了笑:“云泥之別。”
說罷,他駕起祥云離開了天庭,留下蔣安康在原地沉思:“嘖,真有這么好?那得花多少仙玉。”
無崖山。
洞府之中,沈緣脫下銀甲,隨手接過少女奉來的熱茶。
“師父今夜回來嗎?”蔣輕蟬乖巧的立在旁邊候著。
“應該不回了。”沈緣抿一口熱茶,淡淡問道:“上次給你布置的功課,可曾做完了?”
“已經做完了,只不過徒兒修行尚淺,見識太短,只能憑借自己的粗淺理解勉強解答,請師父過目。”蔣輕蟬遞過去一枚玉簡。
沈緣接過玉簡認真觀摩起來。
直到將其中內容全部記在心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今日的功課是關于元神的,好好寫,為師回來要檢查。”
“元神……”
蔣輕蟬小臉突然有些發白,趕忙低下頭去。
“怎么了?”沈緣疑惑的看向她。
“沒……沒什么……”蔣輕蟬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緊張過,好在師父并沒有多問,轉身離開了洞府。
她面無表情的坐在石床上,沉思許久。
師父每月都會有那么幾天夜不歸山,回來后都會交代下一大堆功課,想必是得到了高人傳承。
從最基礎的吐納,一直到法力運用,現在居然已經關系到元神了……
念及此處,蔣輕蟬攥緊拳頭,毅然決然的起身:“不行,我得溜!”
這事情若是被師父知曉,可不是簡單挨兩鞭子就能糊弄過去的。
她急匆匆的沖出洞府,卻恰好撞在了一道纖細的身影上,抬頭看去,映入視線的是一張酡紅微醺的面容。
蔣輕蟬略微蹙眉:“咦,你什么時候回來了?”
江云韶打了個酒嗝,東張西望著尋找某人的身影:“剛回來,你師父呢,快叫他出來,跟我一起去青花山,姓蔣的那個小偏將出事兒了。”
聞言,黑裙少女臉上的乖巧消失不見,淡漠朝天際看去:“說來聽聽?”
“還能是什么事,那小偏將也是個摳門兒的,花仙玉點了兩個宮娥聽曲兒,聽得高興,隨手賞了一枚仙玉。”江云韶翻翻白眼。
“兩個人,一枚仙玉怎么分?那倆小宮娥爭執不休,三兩句話爭出了火氣,便一起去找他再要一枚,這小子總覺得自己挨搶了,死活不肯再給,推開兩人就想跑。”
蔣輕蟬側眸看去:“一枚仙玉的事情,也值得驚動師父?”
“什么仙玉啊,是推的那一下。”江云韶挑挑眉尖:“人群里突然竄出一位來,怒氣沖沖的模樣,差點沒一巴掌把他打死。”
“你也不管管?”蔣輕蟬斜睨對方一眼。
“我能管住就好了……那人是二十八宿神君,實打實的大羅仙!”江云韶瞪大眼睛,似乎很是費解,這等人物為何會跑到青花山去,吃飽了撐的?
“我讓斗部眾人勸住了那大羅仙,那人非要讓姓蔣的磕滿三萬六千個響頭,我走的時候,剛磕到第兩百個,等他磕完,怕是命都沒了。”
“……”蔣輕蟬沉默片刻,淡淡道:“我不知道師父去哪里了。”
“那還不用玉簡通知他。”江云韶煩躁的跺跺腳。
聞言,蔣輕蟬唇角泛起一縷自嘲,許久后才道:“我沒有玉簡。”
江云韶楞了楞:“你是他徒弟,出了事連個通知他的法子都沒有?這師父當得也太欠罵了!”
話音未落,蔣輕蟬眼里突然泛起寒光,冷冷看過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江云韶竟是感覺到了一抹濃郁到極點的殺意,在那森寒這下,就連渾身酒意都消散大半。
她吞吞吐吐道:“有沒有搞錯,我在幫你說話誒!”
蔣輕蟬收回視線,淡漠道:“不需要。”
說著,她蓮步輕移,黑裙微拂,整個人輕盈升空:“走吧。”
“去哪?”江云韶突然發現身前之人像是變了個模樣,跟沈緣身后乖巧的幼鬼完全不同,清冷的俏臉上竟是連半絲慌亂也無。
蔣輕蟬垂眸看去,面無表情道:“這種小事,還用不著勞煩師父。”
說完,她化作遁光消失在無崖山上。
“小事?”江云韶指尖微顫,不愧是師徒,這遇到事情的反應還真是一模一樣。
自己這跑到無崖山搬救兵,搬了個鬼物回去算怎么回事兒。
她無奈的搖搖頭,化作赤光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