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民商會營地上。
在聽到來人急促的呼聲。
赤龍頓時眉頭一皺,隨后嘰里呱啦的與對方交談了起來。
田師說并沒有對這番話進行翻譯,顯然這是涉及到了商隊內部的一些事情。
過了幾秒鐘。
赤龍朝林子明扯出了一道牽強中帶著歉意的笑容,而后匆匆離去。
林子明見狀微微一愣。
回過神后只是稍稍遲疑了一小會兒,便對身邊的施音等人說道:
“小施,咱們一起過去看看,說不定有什么能幫上忙的。”
赤龍既然沒有下逐客令,便說明事件屬于可去可不去的情況。
因此出于情報角度考慮,林子明自然是打蛇棍隨上了。
商會的這處營地面積不大,也非常簡陋——畢竟前身說白了就是一片城外空地,地形不可能復雜到哪兒去。
因此林子明他們走了沒幾步,便很快來到了一處帳篷附近。
就在幾人距離帳篷五米不到時,帳篷中忽然傳來了一股強烈的惡臭。
林子明這個大老爺們還算好說,畢竟要是擺數據的話,這位怎么著也算是個T1級別的特種戰士。
各種艱苦條件縱使沒實景經歷過,也在訓練中模擬過。
加之他本身就是出生于農民家庭,牛棚啥的從小就天天跑,每天還得挑糞施肥啥的。
所以在聞到這股味道時,林子明的表情還算正常。
只是微微皺起了眉頭,除此以外并沒有太多不適感。
另外一個隨隊前來找機會研究熾石的王薔也沒啥問題。
畢竟是搞生物的,就著血肉模糊的實驗對象吃螺螄粉那是基礎技能。
而施音就不一樣了。
這姑娘雖然沒有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主病,但這種惡臭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更別說她此前的工作環境都是在常人眼中‘高大上’的外聯領域,這種惡劣條件還真沒怎么接觸過。
自她參與工作到現在,也就在那個什么什么宮遇到過一次有人拉褲惡臭彌漫的情況。
因此驟然聞到這股惡臭,施音一時克制不住之下,匆匆便捂著嘴跑到一旁嘔了起來。
一旁的王薔見狀,連忙上前拍了拍施音的后背:
“小施,你還好吧?要是不舒服干脆就別進去了。”
施音聞言虛著眼,卻很堅定的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我忍忍就好了。
翻譯是我的工作,況且我不進去你們也聽不懂赤龍的話啊.....”
林子明作為一名男同志,這時候不太方便上手安慰,只好在一旁關切的看著她:
“翻譯倒不是問題,這里是咱們離薪火營地就小半步路,算是腹地。
大不了咱們再請一位翻譯過來就成了,關鍵是你的身......”
“林上校,我真沒事。”
面對林子明的建議,施音在這一刻展現出了符合她短發般干練的性格。
只見她雖然臉色依舊有些難看,卻極為倔強的挺起了身,深呼吸一番后坦然看向林子明:
“林上校,外聯部駐干事施音已調整完畢,請求繼續執行任務!”
看著這個倔強的小姑娘,林子明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隨后他有些復雜的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進去吧。”
說完他走在最前方,掀開了帳篷的幕布。
這頂帳篷屬于救災用的大型設施,職能主要用于安置病號,因此容積非常的大,差不多可以容納20多人。
當林子明幾人走入帳篷時。
赤龍正與幾位年齡不一的蠻民們一起,圍在一處商隊自帶的床榻前交談著什么。
眾人進門前聞到的惡臭,便是是從床榻上發出的。
或許是為了留出呼吸空間的緣故,赤龍等人站立的位置間存在有大量寬闊的縫隙,視野可以清晰的看到床榻上的情況。
只見此時此刻。
床榻上正躺著一位瘦弱的男性蠻民,此人面色潮紅,滿頭大汗,四肢隱約有些發抖。
此人下半部身體只蓋著一張毛毯,再下方則是一副90后童年時常見的痰盂。
這副痰盂中充斥著大量的排泄物,同時還夾雜著不少膿血,畫風極其惡心。
而在這位蠻民身邊,正有一位醫師模樣的老者在給他喂著某種草藥。
林子明心中隱約有了個猜測,隨后看向赤龍,問道:
“赤龍統領,這位兄弟是?”
赤龍對于林子明的出現并沒有展現出太大的意外,他面色沉重的看了病人一眼,引著幾人來到帳篷入口,嘆氣說道:
“他叫古銅,是蠻民商隊的算師,有些類似中心域的賬房。
如你所見,他得了天蕨。
這是蠻民部族中常見的一種病,開山境之下死亡率非常之高。
不瞞林管事。
在蠻民各部落,每年都有大量的普通族人死于天蕨。”
林子明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問道:
“赤龍統領,這種病難道就沒有靈藥可以救治嗎?”
雖然他不清楚天蕨的具體癥狀,但從赤龍所說的情況便不難判斷:
天蕨肯定是一種傳染病。
傳染病這種事情在本土的歷史上極其常見,并且在人類的整部文明史上刻錄了大量的悲慘案例。
例如當初歐洲的黑死病,霍亂。
華夏古代也出現過鼠疫、天花等等。
尤其是在醫學不夠發達的時期,一次傳染病很可能導致一個小型文明消亡。
但大莫界卻不一樣,它是有靈藥靈丹存在的。
雖然大莫界的醫學水平并沒有發展到微觀領域,但有些靈丹的治療效果甚至要比本土的各種藥都好上數倍。
因此理論上來說,這種傳染病不應該是絕癥。
面對林子明的疑問,赤龍苦笑一聲:
“林管事,靈藥當然可以救治天蕨。
例如中心域的一階清寧丸、天月山脈后的玉陽藤和拂靈草混合的藥湯等等,甚至可能一劑痊愈。
但林主管,你可知曉 天蕨這種病并不是治療成功就不再復發的,恰恰相反,它的復發率非常高。
況且清寧丸也好,玉陽藤拂靈草也罷,都是屬于靈植,價值不菲。
一株兩株倒無所謂,但整個部族有多少人?
長期服用這些靈植,縱使一些大族也是負擔不起的。”
帳篷里。
說著說著。
赤龍的表情便不由有些惆悵。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
當一種復發且致病率極高的傳染病出現時,只用靈藥去治愈是沒多大用且在經濟方面不實際的。
除非你能治本,一劑下去就再不復發——而很顯然,天蕨并不屬于這種情況。
因此炎戈部族在很早以前便立下了一個規矩:
嫡系族人在天蕨發病時可以服用一次靈藥,普通族人則根據情況與貢獻而定。
如若二次復發,除了部落的嫡系繼承人外,其余人沒有任何資格再服用靈藥。
病床上這位名叫古銅的蠻民便屬于前者:
雖然他是一位炎戈部落的嫡系族人,但他在五年前便得過一次天蕨。
雖然最終保下了自己的小命,但也消耗掉了自己的那份名額。
因此這次天蕨復發,他就只能通過其他普通草藥進行類似彩票的搏運氣了。
林子明聞言,也不由輕嘆了一聲。
不得不說。
這確實是一種很悲慘的事情,尤其是對于患病的個體而言,和等死幾乎沒區別了。
隨后他又繼續問道:
“赤龍統領,不知這種天蕨的癥狀究竟如何?竟然如此麻煩?”
或許是想找個由頭吐出心中的苦悶,赤龍便也沒藏著掖著:
“得天蕨者,先是會渾身發熱,隨后四肢無力。
接著出現腹痛,排泄稀稠甚至帶有膿血。
最后呼吸無力,失意而亡。”
林子明原本正靜靜聽著,結果越聽眼睛睜的越大。
到了最后,一句話脫口而出:
“臥槽,這不就是痢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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