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楊七。”
“籍貫?”
“同化城。”
赤縣城駐點的審訊室內,杜錦龍一臉玩味的看著面前的楊衡君:
“喲呵,還跟我楊七,同化城是吧。”
回以他的是楊衡君一個無辜的眼神。
雖然自己貌似被赤縣城的人給盯上了,但楊衡君在仔細思索后,認為自己應該沒露餡。
畢竟他考慮到可能存在的神念探測,特意將馬車停到了城外二十里處,那可是結丹境八九層的極限范圍!
此后的化妝、線路都是精之又精的優化結果,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
因此在楊衡君看來,兵丁或許是將自己錯認為某個容貌相似的蟊賊給誤抓了,誤會應該很快就能解開。
眼見這個探子還掛著一臉‘我是好人’的無辜狀,杜錦龍也不和他耍性子了,直接了當道:
“那么楊七兄弟,已知羊背城、赤縣城外二十里的山坡、一輛馬車左邊掛著一根麥穗。
馬車的兩個仆役一高一矮,高的那個臉上一道傷疤自左向右,矮的蒜鼻三角眼手臂上長一肉瘤。
請問同化城城主的二房小妾叫什么名字?”
別看杜錦龍的話有些混不吝,實際上他深知對待這種滾刀肉就得用這種比誰混的語氣,輔以內容直接了當的摧毀其心理防線。
果不其然。
在聽到這番話的頭幾個字時,楊衡君心中便是一驚,勉強才用對方在炸胡安慰自己,硬生生保持住了臉部的平靜。
然而在聽到山坳里等著接收消息的馬車的描述后,楊衡君再也淡定不住了,神經刺激之下,腰脊下意識便繃的筆直!
而后隨著杜錦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他的腰脊從又緊繃狀態開始緩緩彎曲,力氣仿佛一絲一絲的被抽走了。
等到杜錦龍說完最后一個字,楊衡君已然無力爬伏在了審訊桌上,面無血色,冷汗淋漓。
雙腿抖動的頻率跟塞了跳D似的。
作為一個探子,楊衡君被人發現跑路的經歷倒是有過那么一兩次,但沒出手就被抓那還是頭一回。
作為一名探子,楊衡君有著豐富的閱歷和行動能力,但除二者外的心理抗壓能力也就那樣——若是連抗壓都能拉滿,那就不叫探子而是特工了。
楊衡君不是特工,所以他現在慌的一匹。
因為無論是本土還是大莫界,探子這一行一旦被抓住,基本上就代表著你要涼了。
甚至大莫界還要更嚴重一點。
畢竟大莫界可沒有什么引渡或者政治庇護的說法,仙俠世界在這方面要野蠻殘酷的多。
杜錦龍見狀雙首環抱,冷哼一聲:
“孫zei,還裝不裝同化城人了?”
眼見楊衡君一臉死相的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杜錦龍嗤笑一聲,繼續道:
“再給你個機會,把你知道的一切老老實實交代出來,我保證留你一條生路。”
楊衡君聞言,眼中露出了一絲生氣,不過作為成年人他當然沒這么天真,語氣帶著一股猜疑:
“你是說真的?”
“愛信不信,你不說拉倒,大不了我們費點心去找山坳那邊的那兩人.....”
“我說,我說!”
一聽杜錦龍的話,楊衡君這才意識到兔子們其實是有備選方案的,激動之下也不顧這承諾是真是假了,連手銬都被晃的哐哐作響。
做探子這行的人可能非常機靈生懷絕技,但除了死士外你還真別指望他們能有多忠誠。
畢竟專門賣人跳反的人,無論他墮落的原因是什么,他本身肯定是有問題的。
在必死與可能死面前,他們當然會選擇后者。
眼見楊衡君的心理防線已經告破,杜錦龍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問道:
“姓名,籍貫?”
“楊衡君,籍貫天水城,現在是羊背城莫家的探子。”
“來赤縣城的目的?”
楊衡君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探查赤縣城的情況,確定赤縣城擁有礦脈的類別,然后...收集魏府如今高層修行者的傷勢,若是只能有一位筑基境戰力處于全盛階段,那么久就......”
指揮部內,看著如實托出的楊衡君,林立也樂了:
“好家伙,莫家這不但是盯上赤縣城了...這壓根就想一口吞了咱們嘛。”
正如林立所言,楊衡君想要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
如果赤縣城高層修行傷亡太多,魏老家主和魏叔度只有一人能全力出手,那么他們定然會沖上來將這塊半肥不肥的大肉給吞下。
考慮到此事涉及到其他城池,杜錦龍不敢怠慢,對楊衡君問道:
“你之前說羊背城曾經收集了部分情報?除了二祖隕落外還有哪些?全都給我交代出來!”
楊衡君回憶了一番自己見到過的信息,搖搖頭:
“除了筑基八層的那位最強戰力隕落外,情報只記錄了赤縣城擊退獸潮的事情,其他的就沒有了。”
杜錦龍緊緊地盯著他,眼神銳利如鷹隼:
“沒有‘主家’之類的消息?”
楊衡君果斷搖搖頭:“沒有。”
指揮部內,測謊儀記錄員舉起手:
“報告,對象沒有說謊。”
隨后林立又看向三位前來協助的行為心理學專家。
三人同樣搖頭:
“沒有說謊的痕跡。”
林立的戴朝宏思索了一番,這位整個營地中最早分析出赤縣城可能面臨外敵的浙大人社專家,如今再次展現出了其非同一般的判斷力:
“我認為楊衡君說的情況應該是屬實的,這涉及到了一個信息差的問題。”
說著他看向林立,進一步解釋道:
“赤縣城在獸潮發生后便被咱們嚴格封鎖了起來,最起碼在修行者層面是沒有任何人能夠逃離出去的。
流民嘛倒是有一些,但他們逃離的時間卻有些特殊。
林隊,你還記得嗎,守城期間紫袍老者隕落之后,流民們是先潰敗逃離了一段時間,然后等快勝利的時候才重回到城墻抵御獸潮。
其中有部分流民就是那時候逃出的城,當時閆團長他們還在正面沖鋒呢,沒有時間進行全城管制。
不過這些流民的數量少不說,他們還不清楚咱們們的跟腳——那時候主家的概念都沒傳開呢。
因此他們能夠提供的重要信息也就紫袍老者隕落這一點,再就是遠遠看著知曉了守城成功而已。”
接著戴朝宏頓了頓,具體解釋起了信息差的概念:
“要是莫家這次有去紫瓊城販賣妖獸材料的話,或許還能察覺到一些異常,但別忘了,羊背城這次是沒有妖獸攻城的,所以他們自然不可能前往紫瓊城。
缺了商隊的這段信息交換、從流民手中拿到的消息又極為片面。
這一來二去,就導致了莫家目前存在有一段信息盲區。”
正如戴朝宏所說,目前的莫家正處于一段非常特殊的信息盲區,也就是信息破片化的階段。
正常情況下這段盲區其實是非常非常好消除的——只要楊衡君一到赤縣城,沒半個小時就能打聽到‘主家’的相關消息。
可偏偏兔子們開了國家掛,直接把楊衡君給拎住了,這就直接斷了莫家唯一的眼線。
三個特殊情況一疊加,這就令羊背城的面前出現了一段未知的戰爭迷霧。
這就像你在家打游戲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有人在按門鈴,你的母上大人應聲前去開門。
在門未開之前你掌握的信息僅限于“有人敲門”,至于這人是快遞員還是社區或者你家親戚,都要等母上大人開門了才知道——并且先知道對方身份的肯定是你的母上大人。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信息遞進結構,而一旦你的母上大人見了客人就反手關門出去聊天了,你就會處于一個信息盲區之中。
這種信息遞進在生活中非常常見,所以還真怪不到羊背城的身上——誰能想到開門的環節被人給限制了呢?
隨后杜錦龍繼續問道:
“那么羊背城的修行者實力如何?他們做過什么惡事?另外羊背城擁有的資源又有哪些?”
“回大人的話,羊背城的主家叫莫家,境界最高的修行者是筑基境八層的老家主莫禮森,在同境界萬中難遇一尊敵手,故而人稱基八萬一莫禮森,其次是他的哥哥莫云.....”
楊衡君乖乖的將莫家的信息介紹了一遍,不過隱去了自己跳反坑殺小家族的事情:
“.......然后資源有一朵地脈焰、兩畝靈田、一座鐵礦山、一群輕靈蟬還有幾匹追風馬.....”
“等等!”
杜錦龍用食指按著耳機,將林立傳來的話復述了一遍:
“鐵礦?什么樣的鐵礦,多大規模的?”
楊衡君思索了一會兒:
“.....那處鐵礦每年都需要三五千流民開采,一人一天最少要出三十斤礦石,整個礦坑采了四年多也才平了小一層,至于鐵礦是啥我就不明白了.....”
杜錦龍也沒生氣,對于大莫界的土著來說分別鐵礦種類確實有難度,他直接從平板里調出了幾副圖片:
“你看看是哪種礦石?”
楊衡君接過平板一看,很快便指著某張圖片道:
“是這種的!我肯定!”
杜錦龍看著面前的圖片,眉頭一挑:
“我去,赤鐵礦?”
指揮部內,林立重重一拍桌子,對一旁的魏凡說道:
“魏族長,看來得麻煩你和魏老家主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