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失態的王薔，林立走上前拍了拍愛徒的肩膀。
隨后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張質譜圖，認真看了起來。
質譜圖這種東西在確定了肽鏈斷裂的位置以后，想找到物質或者說找到類似的區間其實就比較簡單了。
因為肽鏈這玩意兒是極性的，除少數環狀肽鏈以外，其他肽鏈都含有不對稱的兩端：
含有游離的α氨基的一端稱為氨基端或N端，含有游離的α羧基的一端稱為羧基端或C端。
其中N端碎片離子就是B系列，和C端碎片離子就是Y系列。
然后順著這個方向逆推就行了。
哪怕這種物質在數據庫中并沒有相關記錄，但想要逆推構成也是不難的，除非它離譜到是由暗物質構成的。
作為生物學權威，林立在這方面的操作經驗非常豐富，因此干脆自己拿著筆和紙算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的瞳孔同樣瞬間驟縮，血壓飆升。
這種表情上一次在他臉上出現，還得要追溯到于連剛進赤縣城，在魏府演武場見到三把長劍浮空的時候。
很顯然，這又是一個顛覆他三觀的發展。
在此前進行的L17修煉模塊的相關研究中，兔子們已經分析過了靈氣的部分情況。
雖然靈氣的具體組成成分依舊未知。
但是別忘了，當靈氣濃度達到38.8這根線后，它會自動降解成其他一些氣體。
這些氣體的配比濃度和空氣并不相同——有些氣體多有些氣體少，但恰好保證了靈氣濃度依舊是38.8。
這些氣體雖然不可逆化合成靈氣，但在化學領域，通過氣體總體積來推算靈氣的相對分子量還是比較輕松的，屬于高中選修的難度范疇。
而根據王薔他們此前的統計，一個標準單位靈氣的相對分子質量是.....
而在林立手中的這張質譜圖中，逆推后聚合物的相對分子質量同樣是236。
同時根據缺破相的角分辨光電子能譜對比，可以確定這種晶體聚合物處于凝聚態物理學下的有能隙相！
而有能隙相在carifa態的情況下是可以無視密度問題的。
也就是說...這個聚合物的相位表征與靈氣完全等同——無論是宏觀角度還是微觀角度都是如此！
即妖獸晶中的部分結晶體其實就是......
固態化的靈氣！！！
而且是濃度近乎純凈的那種！
要知道。
兔子們此前通過了各種各樣的嘗試，都沒辦法突破靈氣濃度38.8的這個概念。
更沒辦法做到將靈氣給固化——其實別說固化了，甚至連低純度液化都做不到。
但妖獸晶居然能將靈氣給固化成晶體。
這是一個可以捅破天的消息。
從性質上來說，完全可以排在光門出現后所有事件重要性的前五位！
而且更令人震驚的并不止如此。
只見林立在驚詫過后，繼續看著質譜圖，眉頭又一次緊緊的皺了起來：
“等等，不對啊......為什么多了三個氫，循環節聚合物的相對分子質量才是236？”
眾所周知。
質譜儀測量的是質荷比，按照字面意思理解，就是質量比電荷量。
有機物分子進入質譜儀后會被里面的高速電子撞擊，容易被打掉一個電子而形成帶一個正電荷的分子離子。
很明顯，分子離子和原來的有機物分子質量相同，除以1（一個正電荷），所以質荷比就是相對分子質量。
質譜圖中最大值的峰是分子離子峰，所以最大值就是有機物分子的相對分子質量了。
而王薔這張質譜儀計算出的原型鏈物質相對分子量應該是234——顯為人同學們不用去管這個數字到底代表著什么，只要知道它這個是一個基數值就夠了，關鍵的問題在后面。
基礎化學有個非常簡單的概念，那就是氫的相對原子量是1。
在王薔他們此前得出的結果中，氫多出了三個，根據存在即合理的思路可以暫時先不去管排布式只去做加法。
所以這個聚合物的相對分子質量應該是2343237，屬于理論值。
但此時此刻，他們檢測出的相對分子量只有236，這是實測值。
而氣態靈氣同樣是236。
那么那個‘1’跑去哪兒了？
微觀的角度上來說，一個相對分子質量的差距，王完全可以稱得上天差地別。
尤其是缺的還是氫！
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硅磷硫氯氬鉀鈣這個公式中，元素周期表排在第一位的氫，整個世界最輕的元素，也是含量最多的元素！
諸位可以想象一下。
組裝某輛車時工程師在設計圖上標注了237個需要螺絲釘的位置，并且也準備好了對應數量的螺絲釘。
結果車間工人在安裝的時候卻只用了236個螺絲，剩下的那個螺絲釘和螺絲孔都不見了，同時汽車還能正常行駛！
這是一個令人思索起來頭皮發麻的信息。
擱玄幻里頭，全球空氣起碼得被倒吸一口涼氣吸的變暖三度以上。
與此同時，林立的目光則緊緊的鎖定著那顆妖獸晶，最后面色復雜的搖了搖頭：
“難怪這種妖獸晶會有如此多的作用，原來它就是靈氣的聚合物，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若是讓那些大莫界的修行者知道這個消息，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吧.....”
靈氣，是目前被兔子們所有權威專家統一認為的阿爾法物質。
也就是說它具備非常強的能動性與反作用性，幾乎可以與任何物質發生反應，同時對其產生良性的優化。
也就是類似于一個特殊的強效插件。
妖獸在突破三階這個境界后，大量靈氣在某種特殊力量的作用下聚合成了妖獸晶——或者說妖獸晶的一個重要部分，從而使得妖獸晶具備的各種神奇的能力。
譬如煉丹，丹藥之中加入了大量高純度的靈氣結晶，在丹火的催化下改良了各種靈材，丹藥的品質自然也就被優化提升了。
靈丹靈丹，字如其意，核心的就是那個‘靈’字。
要是沒有靈氣，靈藥靈材也不可能長成。
煉器與陣法也是同樣的道理。
在靈氣的增持下，法器和陣法都獲得了功效上的增強——法器或許還包含了某種晶體物理狀態下的增持效果，就像本土很多合金中會加入一些金屬元素一樣。
當然了，妖獸晶的形成過程肯定不會是簡單的靈氣壓縮，定然包含了其他一些特殊步驟。
只是這種步驟恐怕連那些三階妖獸自己都不清楚。
而另一邊，王薔也從先前的震撼中緩過了神。
她忽然想到了此前某位人形自走鑒寶器...啊不是，可靠的前輩魏強生說過的一句話：
某種程度上來說，妖獸晶或許算是一種以妖獸為土壤孕育的天材地寶。
這句話如今竟然歪打正著了！
作為中科大少年班出身的天才，王薔這姑娘能在團隊中有多位年紀比他大的師兄師姐的情況下成為整個團隊的領導者。
能力方面自然是不用多說的，起碼是屬于眾所周那一檔。
因此她很快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連忙對林立問道：
“老師，您說妖獸晶的結晶是幾面體？”
在微觀領域，目前已知的晶體晶系一共有七種。
也就是立方、四方、正交、單斜、菱方、六方和三斜。
每種晶系的簡單單胞不作處理，或者分別加上底心、面心和體心，就有7X428種空間點陣形式。
但是這28種模式中，有14種不能保持原有的對稱性，或是能在保持對稱性的同時約化為更簡單的模式，因此只有14種空間點陣形式。
如今在晶胞、相對分子質量、非凝聚態體系的宏觀特征（也就是氣態靈氣）全部已知的情況下，林立很快明白了王薔的想法：
“你是說...可以嘗試逆向研究？”
王薔重重的點著頭，說道：
“那個消失的‘1’固然重要，但從眼下的急迫程度來說，我認為妖獸晶的破解，更關鍵在于讓咱們擁有了一個高濃度的參照標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們是不是能嘗試著將它整個過程逆化，也就是從固體還原成氣體？
這種情況有沒有可能會得到高濃度的靈氣呢？還是說它達到38.8以后照樣會逸散？
如果溢散的話，是一瞬間還是持續的事情？
如果能在這一環節有所突破，我們相關的研究速度將可以得到一個大幅度的提升。”
正如王薔所說。
如今在了解靈氣可以形成固體結晶后，兔子們各方面的應用或許找到了一個全心的突破口。
也就是不再僅限于無腦和氣態靈氣對線了——畢竟這玩意的上限就是38.8，你換啥體位都沒用。
高濃度靈氣能聚合成固體，說明妖獸的體內一定要某個環節可以阻止靈氣的降解。
如果能把這個環節破解，兔子們將可以踏入一個全新的領域。
甚至于發散一下思維。
能不能直接把妖獸晶通過微操分離出晶體的靈氣，直接搞成旺旺碎碎冰給修行者吸食？
畢竟別看妖獸晶是固體，其單位質量的晶體體積是納米甚至飛米級別的，比很多氣態分子都要小。
林立很快也想到了這層：這是一個非常有可行性也非常有前景的研究方向！
考慮到妖獸晶的發現事關重大，長遠來說甚至可能影響到兔子們全局戰略的進度，加之這種研究已經不是王薔或者說植生實驗室所能獨立完成的項目。
因此林立在將現場指揮權交予曾谷城后，帶著林子明親自趕回了大本營，將相關事項進行了最高加急程度的匯報。
核心層方面在得到相關消息后同樣非常重視，妖獸晶的破解基本上涵蓋了生命科學的所有領域，甚至對本土停滯已久的四大天坑都有著推助力！
因此在一番詳細決議后，一個以破解妖獸晶為核心任務的綜合性項目誕生了：
這個項目由林立本人擔任直接負責人，同時有多位院士級副手參與一線研究，與空間袋項目重視度基本持平。
代號：
玄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