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赤縣城的城區擴建還在進行中,因此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有相當部分的流民是被安置在城池外的。
畢竟要考慮到城內的交通和治安問題嘛,要知道并非所有的流民都是淳樸的勞動者。
截止到目前,整個赤縣城范圍內的大型流民聚集點一共有六處:
城外三處、城內三處——城內三處是原先的流民聚集點,例如趙錢舉一家所在的城東魚尾巷便在其中,區域內的流民基本上已經有了穩定的工作以及詳細的檔案。
原先赤縣城擴建緩慢的原因在于水泥等物資都需要本土轉運,而此前為了小蓮子山戰役,光門的通行量基本被用在了軍需物資方面。
因此一個月過去了,整個城區的擴建項目才進行了十分之一不到。
不過前幾天兔子們已經找到了一座富含石灰石的礦山——這玩意說實話還是很好找的,畢竟又不是什么稀有物資。
雖然兔子們發現的這座礦山體量不大,但赤縣城本身也不是什么大城嘛。
更別說比起埋在地下的靈石和煤礦,石灰石屬于露天資源,開采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松。
有了這么一座礦山在手,隨著幾條水泥生產線的運抵。
實驗級氣密性水泥或許一時半會還沒有足夠的設備生產,但修筑普通建筑的水泥卻是沒多大問題了。
因此在接下來的計劃中。
赤縣城的擴建將會得到一個大幅度加速,城區計劃外擴一公里,達到5X5規格的布局。
而大部分擴建后的區域將搭建起職工樓或許居民樓,或賣或分配,具體將依情況而定。
目前赤縣城內的外來人口足足有三萬多,兔子們完全可以做到在保證生命實驗基地進度正常的前提下,完成赤縣城城區的擴建。
也正因如此。
當城區擴建與附屬村落劃分的公式發布后,頓時在流民群體、甚至赤縣城的原住民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時值下工時分,耒耜工業園區對面的王記飯館內走進了一群到點下班的工人——沒加班準確打卡的那種。
這群人一進飯館,領頭的一位大個子便朝收銀臺后的桑秀銀喊道:
“銀姐,老四樣來一套,再來幾罐那啥...雪津!”
“來了來了。”
桑秀銀裹著圍裙殷勤的走上前,麻利的為幾人騰出了一張桌子,同時對后廚的王巧云喊道:
“嫂子,二號桌干鍋冰皮蛙、清炒土豬肺、雞架拌豆腐還有拌牛腩,再來幾罐雪津!”
嗯,沒錯。
這家王記飯館便是趙錢舉夫妻開設的小餐館。
如今城內的幾大工廠已經正式開工十多天了。
在兔子們日結薪資的特殊政策下,除了一些家中人口較多或者有親屬重病的工人外。
其余大部分工人在改善了生活條件的同時,手中也陸續開始有了點閑錢。
畢竟流民們不是住帳篷就是住簡易樣板房,不存在房貸之類的支出,四倍水準的工資之下達到溫飽線還是很簡單的。
擱本土的性質差不多就是2000工資水準的小縣城中你月薪8000并且日結,在有房子的情況下填飽肚子綽綽有余,同時也不存在經濟崩盤的情況——因為初始值太低了。
流民們手中有了閑錢后,其中一部分節儉的自然便是偷偷把錢存起來以備后用,精打細算。
而另一些較為貪嘴的、喜歡下工后喝上那么兩盅同時自己還沒啥手藝的工人,自然成了工廠外小飯館的常客。
所以在經歷了開業頭幾天的冷清后,王記飯館很快就有了一批相對忠實的顧客。
畢竟王巧云的父親可是某家酒樓的大廚,祖上手藝傳了整整四代,算的上是一個萬人縣城級別的庖丁家族。
只是亂世人名如草芥,王巧云此前一直沒有施展身手的機會而已,甚至險些丟了姓名。
如今有了這么個相對安穩的門面,王巧云和尋常主婦的差別便體現了出來。
雖然如今的王記飯館不說生意多好吧,起碼已經達到了收支平衡,并且每天的盈利都在上漲。
例如今天來到店內的這批工人便是忠實客戶之一,每次差不多七八個人一起下工,你幾塊我幾塊的湊成一桌叫點雞架豬肺這種便宜貨,喝點小酒聊聊天也是挺舒服的。
十多分鐘后,四盤小菜以及一箱放在冰塊里的雪津便上齊了。
領頭的工人扒拉開盆子里的冰渣,從中開了罐雪津。
咕嚕咕嚕的灌了兩口,再架起一口豬肺壓了壓,冰爽和鮮辣頓時充滿了口腔,不由愜意的哈了一聲:
“爽!這叫啤酒的玩意可真是得勁!”
“那可不,一罐好些錢呢,都夠原先打半壺黃酒的了。”
“這雞架也好吃啊,我就喜歡那沒進骨頭里的醬汁和脆骨頭,一個字,香!”
“就是就是....”
飯桌上,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扯道了一會兒。
隨后眼見氛圍差不多活絡了,邊角處的一位瘦小工人忽然開口問道:
“翟哥,您在管事兒的那邊熟,聽說這次城里打算把一批工人安置到下邊的村落里種田,是不是真的?”
這個話題一打開,桌子上的氣氛頓時產生了一些變化。
眾人們的目光都投向了瘦小工人口中的翟哥,同時也是他們這個車間最先一批被提拔上去的小組長翟剛。
聽到這話,翟哥又開了一罐啤酒,夾起一口菜壓了壓酒勁,隨后放下筷子說道:
“沒錯,是有這么回事,魏府打算劃建六個村子,差不多離城門樓十里地吧。
不過村落那邊優先安置的是后收攏來的流民——也就是這段時間在城外西側的那些人,他們將會被分配到六個村子里頭。
咱們這些工人有自主選擇權,愿意去下頭種地的呢自然可以去,不愿去想待在城里做工的,只要你別太懶散摸魚,工廠也不會趕你走。
不過聽說魏府還是鼓勵大家下去的,給予的一些補償和待遇也不低。”
聽到這話,飯桌上眾人的心口齊齊一松,氣氛頓時又輕松了起來。
坐在翟哥邊上的另一位中年漢子笑著道:
“不是硬趕咱們下去就好,待遇再高我也不去,反正這工廠我待著習慣,每天的工錢比以前多多了,干啥還去種地啊?”
“就是就是,做工人多好,每天還能喝些小酒啥的。”
此言一出,桌上立刻出現了不少附和聲。
不過很快,又一位臉色有些蠟黃的年輕人舉起了手。
此人看上去像是個書生,他也是在場中不穿工服而穿著長衫喝酒的唯一一人:
“翟哥,那么職工樓又是個什么說法呢?”
此時兩罐啤酒下肚,翟哥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紅了,畢竟雪津對于大莫界這些底層平民來說濃度還是有些高——當初魏思明那批穿越者修行的資本都是靠蒸餾酒技術換來的呢,所以可見大莫界酒類行業的貧瘠。
翟哥聞言打了個酒嗝,而后將短袖工服向上拉了一半,露出大肚皮:
“哦,你說職工樓啊,這可是件好事情。
咱們現在不都是還住著帳篷或者簡易房嘛,有些時候想和老婆親熱一下都不容易....哦忘了,你沒老婆。
反正就那么個意思,啥事兒都不方便。
所以魏府打算建幾棟樓給工廠的工人家庭住,聽說還是咱們從來沒見過的啥...高層建筑,總之可以住好多人呢。
我聽廠子里那位劉會計說,估計一周內就會把規劃圖正式公開了。
不過具體的分配方案還要等廠子里定,不是所有人都有,好像是要按績效啥的來排名的。
所以這段時間大家都別懈怠,還是劉會計那句話,每個工人都有著美好的未來.....”
說完這話,翟哥便栽到了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嗯,僅僅喝了兩罐雪津而已。
工人們在村落上的選擇相對較為主動,而另外一些人卻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