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縣城全力收納流民,這是核心層反復研究后作出的決定。
赤縣城占地面積大約是十六平方公里左右,這種規模的城池其實比不少華夏本土的鎮甚至縣城都要大。
只要將城市的格局進行一定程度的優化改良。
縱使沒有那種十幾二十樓的中高層建筑,城內想要容納個八萬人也是沒啥問題的。
如果將城外的部分地區騰置出來,在上頭搭建簡易隔斷板或者帳篷,再加塞個三萬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在兔子們的計劃中。
近期將會派遣無人機和直升機對附近進行搜索探查——其中直升機的對外名目是某種新煉制出的‘飛舟’,發現流民集群后將會派遣軍用卡車前去收納。
相關搜索過程將會持續到戰役開始之前,收納流民的目標則初定在三萬人以上。
如今赤縣城的人口數在一萬五千人左右(不算城外駐軍),如果能擴展到五到六萬的總人口,那么接下來很多事情都會好做許多。
例如人手一多,工地方面的勞動力也便能夠隨之提升——生命實驗基地的建筑規劃足足有三期,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的任務,不怕人多就怕你人少。
除此以外。
營地還可以安排這些勞動力參與舊城改造,進一步增擴赤縣城的容積,為今后的發展做打算。
甚至兔子們還能夠逐漸嘗試著引入一些生產線,輔以營地方面的支援,促使赤縣城開始形成一個產銷一體的閉環生態。
說句直白點的話。
哪怕招來五十萬的流民,從本土運一些茶葉讓他們負責剝茶針都是賺的——因為勞動力實在太廉價了。
就在工地和赤縣城開展流民收納的同時。
施澤鴻引著一位小戰士來到了城外的一處坡地。
小戰士個子不高,臉頰帶著兩道質樸的高原紅,左手提著一個袋子。
這位小戰士曾經在工地食堂與趙錢舉俯身對跪,也曾在幸福超市開業那天在門口站崗執勤。
他來自藏南某邊防大隊,名字叫魏思遠。
他還有個哥哥,叫做魏思明。
“據魏府族譜記載,魏思明同志在筑基境大圓滿突破至結丹境時很遺憾的渡劫失敗了,僅遺留下了些許劫灰。”
施澤鴻一邊引路,一邊臉色沉重的對魏思明說道:
“遵照魏思明同志渡劫前的親口囑咐,他的大兒子魏繼中將他的軍徽、衣服等遺物供奉到了族中祠堂。
同時將他的劫灰收集了起來,埋在了城外的這處小山坡。
按照魏思明同志的說法,這里是大巴車首次降臨的地點,所以......
也是他心目中離華夏最近的地方。”
施澤鴻說完話,指著前方一處空地說道:“思遠同志,那里就是魏思明同志的墓碑了。我去別的地方抽根煙,完事你叫我一聲就行。”
魏思遠朝他道了聲謝:“施主任,謝謝您。”
目送施澤鴻離開后,魏思遠收回目光,慢慢走到了墓碑前。
這個一個有些低矮的小墳頭,墓碑由普通的石料制成,看上去毫不起眼。
墳頭周圍是一片荒郊野嶺,非常安靜。
除了偶爾的鳥叫聲,不會有其他什么聲音。
此時,魏思明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墓碑上的幾個漢字:
華夏邊防戰士魏思遠之墓。
輕嘆一口氣。
他輕輕俯下身,拂去一片遮蓋在墓碑上的枯葉:
“哥,好久不見。”
打完招呼,他張開嘴,猶豫了一下。
并沒有馬上發出聲音。
他似乎在考慮該怎么說。
考慮了大約十秒鐘之后,魏思遠干脆盤腿坐到了地上,似乎在追憶過往:
“哥,你知道嗎,你離開我們家已經有十四年了。
當初在聽到你失蹤的消息時,我們全家人都眼前發懵。
那年我八歲,我怎么都不相信那個曾經帶我炸牛糞的哥哥就這樣...沒了?
爸傷痛之下,戒了三十年的煙癮,媽則一夜愁白了頭。
他兩每天就坐在村口的磨盤前,眼巴巴的望著你平時回家的那條小路。
等啊等,等啊等。
可是你就是沒回來。
09年年關的那個晚上,媽在漫天的鞭炮聲中抱著爸,一邊哭一邊喊著我的兒子沒了。
那個年關我們全家人一夜沒睡。
外面有多熱鬧,我們的心里就有多冷。
后來我們全家用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逐漸接受了你已經去了的事實。
但誰能想到.......
你居然穿越了。
最后還成了個家族的創始始祖,現在連后代都有幾百號人了。
一開始那位來頭恐怖的領導和我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有些不敢相信。
直到我抵達了大莫界....
怎么說呢....
不愧是我哥,我小時候最崇拜的那個人,就是有本事!
但我也知道,有本事歸有本事,能創下這么大一個家族,你肯定也吃過不少苦吧。
聽說你在妖闕的時候,還被一條泥鰍精追過?
嘿嘿,誰讓你小時候釣了那么多泥鰍呢,報應來了唄?”
戲笑著說完最后一句,魏思遠頓了頓,繼續道:
“哥,玩笑歸玩笑。
你和程老師他們在大莫界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經聽施主任他們講過了。
我也和你說說我的事吧,畢竟你也十四年....哦不,一百多年沒見過我了。
本土三年前,也就是19年的時候,我入伍了。
入的也是邊防系統。
當時爸和我說,‘你哥走后這些年國家沒虧待過咱,如今你成年了,就該去干你哥沒做完的事兒’。
所以爸一直以為是他逼我選的隊伍。
嘿嘿,偷偷告訴你......
其實早在他和我說的前一天,我就已經把報名表填好啦 當初你隊伍駐扎的是川藏線邊防點,我尋思著作為弟弟不能比哥哥差,就直接去了藏南。
再偷偷告訴你一件事,這三年間我立過兩次三等功的叻。
可惜你穿越的太早,不然這會兒我得給你發個‘牛批叉腰’的表情包。”
一陣微風吹過,魏思明的聲音逐漸沉重了起來:
“哥,你知道嗎?
在你走后的這些年,咱們國家發展的很快很快。
咱們老家到魔都已經有了直達動車,不需要再做綠皮車去濟城中轉了。
還有咱們發生的天宮一號,已經連月球上的土壤都能采下來了。
連咱們在談判桌上,都可以和老鷹掰掰手腕了。”
說著說著,一滴淚水從這個小戰士的眼中滑落:
“可是....這些你都看不到了....”
接著他抹了把眼淚,從提著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個小盒子,輕輕的放到墓碑前:
“哥,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瑯琊餃子,媽親手包的白菜餡兒。
餃子剛到大莫界就被冰凍起來了,來之前我才下的鍋,還熱乎著。
家里的事你盡管放心,爹媽都有國家在照顧著呢,妹妹也過得很好。”
又是一陣微風拂過,周圍的灌木叢發出了一陣沙沙聲。
魏思遠仿佛明悟了什么一般,飛快的從地上站起,對著墓碑鄭重敬了個禮:
“哥,你留下的那封信我已經看過了,我知道你在記掛著什么。
知道嗎,那天王老爺子都稱你為咱們國家的脊梁呢。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和其他前輩的心血白流的。
這里是離家最近的地方,哥,我向你保證!
咱們華夏從不缺脊梁,過去未曾缺過,現在不缺,將來也絕不會缺!”
話音剛落。
又是一陣微風拂來,輕輕從魏思遠敬禮的右手穿過。
這陣風觸感分明,如若真人。
一道綠葉隨風揚起,飄至魏思明眼前時悠然打了個旋兒。
仿佛一位故去百年的先行者魂歸來兮,英靈佇立在弟弟面前,遙遙敬禮致意.....